「起碼一年半載,不會離京。」雍竣承諾。
福晉聽見他這麼說,才安了心。
將貴客安置在上房後,雍竣回到屋裡,織心端來熱水以備他梳洗。
她臉上笑容已不見,冷淡平靜地如常侍候她的主子。
「三個多月不見我,你迎接我的,就是這張臉?」他調侃她。
織心沒說話,擰乾濕巾後送到雍竣面前。
他伸手,未接過濕巾,反而抬起她的臉。「記得剛才在門外還見到你的笑容,現在怎麼不笑?活似我欠你幾百兩銀子!」
瞪著地面,她還是沒笑,甚至連一絲勉強都不願嘗試。
雍竣挑眉。「為什麼不高興?」柔嗄問她。
她不說話,收心息念。
他放手。「我才回府,不想看見這張臉!」他聲調轉冷,臉色不豫。
織心知道,她惹他不高興了。
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她不能對他笑,不能虛與委蛇……
然對他性情越真,她的心就越不安。
「你出去,不必侍候了。」他不高興。
織心抬頭,忽然看到他腰間的香袋,那香袋沒有離身,她揪緊的心便跟著鬆開來……
「奴婢給貝勒爺脫鞋。」她上前,不在乎他的冷臉與驅趕。
雍竣瞪著她,冷聲問:「女人心,就一定得反反覆覆?」
織心裝作沒聽見,脫了他的鞋後便喚冬兒取熱水來,要為他洗腳。
雍竣冷眼看她,一動不動,讓她侍候。
屋內燒著熱炭,織心忙進忙出,一會兒她已經香汗淋漓,汗水濕透衣裳,蒸發出體香,也突顯少女玲瓏的身段。
雍竣的眼神漸漸抹上一層灰霧,嗅著她身上的香氣,他注視她曼妙早熟的胴體,為這新鮮滾燙的體驗而熱火焚身。
「仔細想想,你也到嫁人的年紀了。」盯著她,他忽然悠悠道。
織心愣住。
她回頭,見他目光兜在自己身上,她沒來由有些緊張。
「我額娘跟你提過這事嗎?」他聲調慵懶。
織心搖頭。
他撇嘴,懶懶地道:「她遲早會跟你提的。」
她沒說什麼,更不知如何接話,只好回頭忙祿。
半晌後他站起來,走到她身邊,忽然低頭貼在她耳邊說:「我要額娘把你給我,你說好嗎?」
她愣住,心跳驟快。「奴婢已經是貝勒爺的人。」她背他說。
「你明知不是這個意思。」雍竣低笑,湊著她耳旁粗嗄低語:「我是男人,也想要你。」
聽見這話,她倉促轉身,不意與他面對面。
他故意接近,與她之間幾乎沒有距離。 「你身上真香,擦什麼樣的香粉,能有這樣魅惑人心的香氣?」他沉聲問,還深深嗅聞。
他的舉動,讓人心亂。「奴婢沒擦什麼香粉,也許是發上香花的氣味。」她別開臉,紅痕卻已經蔓延到頸根。
他笑。「我看不是。」嗄聲說:「這是你身上的體香。」
這話撩人意味深濃,她倉皇退開他身邊。
這舉動之突兀,如受驚野兔,惹他發噱。「你怕我?」他還笑。
織心不明白,他竟能若無其事,笑臉迎人。「奴婢去瞧瞧,晚膳是否已準備好。」她繞過他,匆匆跨出房門。
他沒阻擋她離去。
反正,他也需冷卻一下,她撩起的熱潮。
屋裡還殘留香氣的餘溫,他嗅得出她的味兒……
他的織心,已是一朵開得美盛,正待男人採擷的嬌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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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用過膳,織心在屋裡找不到雍竣,冬兒進來看見她在找人,便告訴織心:「貝勒爺帶紅玉姑娘騎馬出去,夜遊京城了。」
織心聽見了,發怔一會兒,然後問冬兒:「晚上還出門嗎?」
「現在還不晚,再說晚間這時候外頭可熱鬧了,紅玉姑娘說想出門游賞,貝勒爺便依她。」冬兒答。
冬兒說完話後就出去了,留下織心,她呆在屋裡,心不在焉地收拾著屋子。
「竣兒呢?」綠荷攙扶福晉走進來,見織心一個人,福晉便問。
見到福晉,織心先福個身,然後答:「奴婢聽冬兒說,貝勒爺與紅玉姑娘一起出門了。」
福晉皺眉。「天都黑了,怎麼還出門呢?」
織心沒接話,她走到桌邊給福晉倒茶。
接過茶,福晉說:「用膳前你的爺在屋裡,有沒跟你提起,那個叫孔紅玉的姑娘什麼事?」
織、心搖頭。「沒有。」
福晉神色不豫。「一個姑娘家,怎麼會跟個大男人一道回家裡作客?成何體統?漢人難不成是這樣教女兒的?」
福晉難得口氣不好,綠荷看了織心一眼,吐吐舌頭。
「織心,你替我仔細留心些,」抱怨完,福晉交代織心。「要是你爺在屋裡提起那個孔姑娘的事,你就得來跟我一五一十說個明白。」
福晉交代了,織心只得答:「是。」
吁口氣,福晉看看織心與綠荷兩人,又說:「我不喜歡這孔姑娘,你們必定能瞧出來。我不喜歡她,先是因為她一個大姑娘家,這麼拋頭露臉的實在不討我喜歡,再者因為她是漢人,」福晉頓了頓,細察兩人臉色。「倒也不全因為她是漢人我便不喜歡她,你們兩個女娃兒也是漢人,我便喜歡你們。可那個孔姑娘不一樣,我不明白竣兒帶她回家是什麼意思,倘若沒其他意思倒罷,要是有什麼用心,你們倆想想,咱們是什麼樣的人家?貝勒爺豈能與漢女沾上邊?竣兒說這孔姑娘是貴客,這是什麼樣的貴客?未納福晉之前,我可不許他有別的心思!否則不但我不會允准,王爺更不會答應!」
織心與綠荷都低頭,沒說話。
「你們都明白我的意思,是不是?」福晉望向織心。「特別是你,織心,剛才我吩咐的事兒你得照辦,明白了吧?」
「奴婢明白。」織心答。
福晉點點頭,似暫且放心了。
「綠荷,扶我回房吧!」福晉起身。
「是。」綠荷忙伸手扶上。
福晉離去後,織心站在屋裡,回想剛才的話……
過了良久,她回神才發現自己的雙拳握緊,掐紅了她的掌心。
第六章
接連數日雍竣都不在府中。
白天他帶孔紅玉遊遍京城近郊,夜晚他還伴她游賞京畿,織心能見到他的時間只有清晨,有時他還一連三日未回,出外暢遊。
雍竣難得留在府中,福晉也感到不滿,時常跟織心抱怨,越發要她將自己的主子看牢一點,有事便要立即回報。
這天兩人難得沒有出遊,孔紅玉在書房,驚歎巴王府藏書之豐。
「天下珍本藏書,可盡收在你巴王府了!若非貝勒爺不吝所愛,今日我還無緣大開眼界!」孔紅玉驚歎。
雍竣淡道:「書不過提供閱讀,珍本如能刊印才是好事。」
「這些珍本藏書可是無價之寶!」孔紅玉不以為然。「就我所知,市面願捧銀子出高價收購的,就有十人!」
他嗤笑。「紅玉,你是女子,開口閉口銀子,不嫌俗氣?」
「談生意豈會俗氣?這是營生的行當!不說銀子的,才是矯情!」
聞言,他薄唇勾起一抹笑痕,不置可否。
織心端茶盤進書房來,除了給主子倒茶,還把茶杯端到孔紅玉跟前。「孔姑娘請用茶。」她雙手奉上。
孔紅玉抬頭,看到是她數日前剛到王府時見到的婢女,她的眼神就有一絲曖昧。伸手接過茶,她說了聲:「謝謝!」
織心福個身,就轉身要出去。
「咦,這是什麼?」孔紅玉瞪著雍竣腰間的香袋,兩眼發亮。「這不是繡花香袋嗎?你也別這個玩意兒?」
織心才剛轉身,就聽見這話。
「你把這香袋解下,給我瞧瞧吧!」孔紅玉對雍竣說。
忽然見到婢女僵立,她有些懷疑。
「一般香袋而已,你想看什麼?」雍竣說。
「怎麼會一般呢?我看繡面不一樣,挺精緻的玩意兒,你快解下,我要瞧瞧!」她說,眼神飄向僵在房門前的婢女。
雍竣也注意到織心。「還有事?」他問。
「沒有。」織心搖頭。「奴婢退下了。」
孔紅玉看著她出去,悠悠問雍竣:「還不給我嗎?不過瞧瞧而已。」
他慢條斯理解開銀鏈,拿起香袋。
孔紅玉立即伸手取過來細瞧。「這繡得好極了,手法精巧頗有古風,卻可看得出是新繡的,這究竟上哪兒找的?」孔紅玉出身富裕,已見慣好東西,自己能品評繡品好壞。
「不必上別的地方找,我家便有。」他說。
她瞇眼。「什麼意思?」
雍竣咧嘴,伸手要取回。
孔紅玉退到牆邊。「既然你家就有,那麼這個香袋就送給我吧!」
「拿來,還我。」他道。
「別這麼小氣,只是一個香袋而已,我喜歡,你便送我吧!」
「我再說一遍,拿過來。」
「那麼,我以一隻宜興紫砂壺,換你這香袋如何?」
他冷斂一笑,不置可否。
「好吧,一袋毛峰雀舌,換你的香袋?」價碼越提越高。
「拿過來。」他坐在椅上對她說。
「要不,告訴我這是誰繡的?再繡一隻一模一樣的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