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的朋友嗎?」承受著兩名入侵者敵視的目光,閻冠府表面上像是無所覺,只流露出同樣「驚訝」表情說道。
「可是保全逮住他們的時候,那個女孩子正掛在牆上。」
聞言,婁顯恭更顯困惑的看向素來交情很好的女同學,直接問:「蘭開,你為什麼要爬牆?」
「還不都是他。」注意力完全被帶開了,一提到這事,剛剛被當成現行犯的戎蘭開險些沒氣死,她這輩子從沒這麼丟臉過。「尉廷宇這白癡叫我爬……」
「叫你爬你就爬,那我叫你去死,你要去死嗎?」尉廷宇冷淡的回她一句。
「姓尉的,你不要太過分喔!」戎蘭開脹紅了臉。「要不是擔心小恭,我才懶得鳥你,又怎麼會聽你這白癡到不行的主意。」
「白癡?」尉廷宇冷冷的提醒她。「這不是讓你看見小恭了嗎?」
戎蘭開一窒,竟然無法反駁。
當然,也是這時才讓她想到:對喔!本來說不見客的,但是因為警鈴大響,鬧得雞飛狗跳,在他們狀似失風被逮之後,現在確實是讓他們見到想見的人了。
「娃娃。」同樣讓示警鈴聲嚇一跳的高薇妮早早放棄了收拾行李的工作,很認真跑過來湊熱鬧,追問:「你的朋友來看你,為什麼要爬牆?」
只見被問的人,洋娃娃一般甜美稚氣的嬌顏上滿是困惑:婁顯恭自己也不明白啊!
「尉廷宇,你現在的意思是,你知道有保全,也知道我會被抓,這一切都在你計劃中?」瞇著眼,戎蘭開不願意相信這個死對頭有那種腦袋。
尉廷宇懶得跟她糾纏,倒是不冷不熱的刺了置身事外的閻冠府一記。「非常時刻,也只能用非常手段,要不是因為那道拒絕見客的指示,害我們被擋在門外,自然也用不上爬牆這種招數。」
「沒錯,追根究柢,問題就出在閻冠府身上,要不是他不肯讓我們見你,我們也不至於被當成賊看。」說到底,戎蘭開還是不能接受被當成賊。
「拒絕見客?」婁顯恭看向身旁的人。
正跟保全人員示意沒事、只是虛驚一場的閻冠府,在解除所有的警備狀態後才從容回答她的問題:「先前你病得厲害,需要好好休養,我怕一些不相干的人吵了你,聽以下了命令,拒絕任阿訪客探訪。」
立場十足,沒有站不住腳的地方,可是戎蘭開聽了就是不服氣。
「什麼不相干的人?」想到剛剛被當成賊看,心裡就氣。「我們是小恭最好的朋友耶。」
「小恭病了嗎?」不似戎蘭開的衝動,尉廷宇注意到這個重點。「怎麼回事?」
「哎唷,就是精神病——」遭到白眼對待,高薇妮覺得不服氣,但仍改用她較熟悉的母語,用英文快速又流利的說明:「我的意思是,娃娃之前病得那麼嚴重,都是心理因素引起的,就是精神上的一種病症啊。」
說完,又用回中文強調:「所以我說是精神病也沒錯嘛。」
「薇妮。」閻冠府就算覺得不高興,也將不悅的情緒隱藏得很好,只是糾正道:「你的中文程度不佳,會讓人誤會的話,還是盡量少說。」
溫溫雅雅又客客氣氣,但婁顯恭知道他不高興,她就是知道。
「沒關係。」抓著他的衣袖,她輕輕搖頭,要他不要介意。「薇妮她沒有惡意,而且你也知道,我的病確實是因為精神因素引起的,別怪她。」
「別聽她的。」他揉了揉她的發心,私心裡並不希望她這樣認定。
就算現實中,情緒上的崩潰與失控確實隸屬精神層面,真要界定的話,就如同憂鬱症、躁鬱症那般,確實是心理因素引發生理病變,是屬於精神層面上的疾病。
可是由中國人的字彙跟一般認知習慣,事關精神二字,大抵就跟瘋了、神經病脫不了關係,極易引發讓人不愉快的認定與聯想。
就算只是一丁點的可能性,他也不願她日後因為旁人的不當目光或想法而不開心,甚而鑽牛角尖,自我懷疑。
「你只是一時傷心過度,沒事。」
面對他一再的安撫,婁顯恭多少知道他的用心,一顆心因為他而泛著溫溫熱熱的暖意,忍不住朝他笑笑,要他不用擔心。
「喏,既然只是誤會一場,沒事的話,那我再去收拾行李了。」眼看沒什麼熱鬧可看了,高薇妮回頭去繼續準備她的打包大業,當然也不忘叮嚀:「丹尼爾,你不能反悔,要讓我去日本見小武哥喔。」
走了一個湊熱鬧的高蔽妮,閻冠府也不是一個不識相的人,溫言道:「難得同學來找你,你今天精神又好一些,你們到起居室去聊聊好了,我會讓人送茶跟點心過去。」
婁顯恭怔怔的看著他,由他的話意,發現到他不打算陪同的意圖。
「等等有個會議,我得回書房準備,有事叫我一聲,我就在書房。」揉揉她的發心,閻冠府告知動向,讓她知道他會在哪裡,也讓她寬心。
一時緊繃起來的情緒因為他的話而放鬆,她拉著他的手,小小的臉上浮現一抹淺淺、淺淺的笑容。
「你的病才剛有點起色,跟同學聊歸聊,別想太多不開心的事,知道嗎?」閻冠府叮嚀著,當然,這話是說給她聽,也是說給那頭對他同仇敵愾的兩個人聽。
確定那兩人接收到他要表達的訊息,閻冠府牽著她,領著客人前往起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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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恭,你老實說,是不是閻冠府軟禁了你?」幾乎是閻冠府前腳一走,戎蘭開當場就開炮。
婁顯恭還沒來得及坐定,就讓這話給嚇了一跳,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睜得老大,楞楞的問:「軟禁我?冠府?」
別理那個白癡。蘭尉廷宇開口,轉移注意力。「那人自以為是屠龍英雄,吃了癟,不甘心,只會想些有的沒的。」
「難道你一點都不覺得可疑嗎?」雖然被說中了一部分,但戎蘭開倒也不是因為不甘心就亂說話。「你想,發生這麼大的事,任誰也找不著小恭,結果卻是在她一個隔壁鄰居家裡找到,這不是很奇怪的事嗎?
尉廷宇不似她抱持英雄主義、一腔熱血隨時會沸騰的個性,只冷調的問了一句:「就算不是合情合理,可是你用哪只眼睛看出來小恭像是受了脅迫的樣子?」
戎蘭開被問住,本來很不服氣,但想想之後,卻也不得不承認眼睛聽見。
就剛剛所看見的互動方式,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不經意的體貼呵護與全心信賴,像這樣子的默契,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建立起的關係,真要有什麼脅迫跟軟禁的問題,更不可能發生在這兩個人之間。
「也是。」雖然不甘心,但想了想之後,戎蘭開不得不承認.「雖然滿氣人的,但閻冠府看起來還真挺關心你的樣子,看來確實不像是脅迫。」
「嗯。」婁顯恭露出淺淺的笑容,雖然弄不清戎蘭開在想什麼,但既然能自行想通是最好了,只是她仍忍不住代為美言幾句。「冠府他一直就待我很好,從我小時候就這樣了,他從來不逼我做不開心的事。」
「那麼,到底發生什麼事?」尉廷宇直接問了,不像戎蘭開扯那些沒營養的問題,他很直接的切進重點。「為什麼你會在這邊?」
猶帶病容的小臉明顯沉重了起來,只因為想起自己的不中用,竟然脆弱到承受不住打擊,不但病倒了,還讓那麼多人為她擔心……
「算了,如果是不開心的事,就跳過別說了。」戎蘭開一看見她變成苦瓜般的臉,馬上投降。
「蘭開……」看著好友,想著她一向的開朗熱情與行事的俐落爽颯,婁顯恭更顯失落。「如果、如果我能有你一半的堅強就好了。」
越想就越覺得沮喪,她低喃道:「如果我能堅強一些,也不至於因為傷心難過而出現厭食的情況,更不會害冠府跟你們擔心,如果爺爺知道我這樣沒用,他老人家在天之靈一定也會很難過,我這樣……就像人家說的草莓族,一點打擊都受不了……」
「沒有的事,你不要亂想那些。」戎蘭開最怕女孩子的眼淚了,看她說著說著,眼淚都快流了下來,當下也顧不了看得順不順眼,求救的目光很自然的瞥向一旁的尉廷宇。
「別想太多。」尉廷宇溫溫吞吞的接了口,說道。「生離死別本來就不容易面對,特別是,你平常就跟爺爺住在一起,親近的親人就只有這麼一個,感受一定是更深,會不好過是很正常的事,這跟堅不堅強完全沒關係。」
「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戎蘭開附議,並道:「更何況,你已經很努力想讓自己振作起來,不是嗎?」
婁顯恭怔怔的看著她,想著振作起來的具體定義。
「你剛說的厭食症,有好一點了嗎?」尉廷宇幫她指出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