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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雨弦

  但……為什麼?

  他們不是夫妻嗎?他為什麼會痛恨她?

  而且如果他對她有情,就不會把他丟在這裡不聞不問。

  可是……如果真的對她無情,又為何承諾會來接她回家?

  為什麼?她怎麼會是一個令丈夫厭惡的女人?

  她到底做了什麼?才會讓丈夫將她丟在這兒不聞不問……

  這段日子,她多希望有人能陪她,尤其是她的丈夫。

  當她知道自己失去記憶時,那種被遺棄的感覺深深的打擊著她,好不容易出現一個自稱是她丈夫的人,她當然希望得到他的關懷。

  她天天盼、日日望,就希望荊無羈能出現在她面前,能替她驅除孤獨與寂寞,但是她盼到的是日復一日、夜復一夜的心寒與心痛。

  如今她真的不知道她活著有什麼意義?

  她甚至連坐在這裡回憶的權利都沒有,因為她沒有一點一滴的過去可以供她回憶……

  她失去了自我,而唯一承認她的丈夫卻對她漠不關心……

  既然如此,當初為什麼不讓她乾脆葬身火海算了,也省得活著讓人憎恨、厭惡,忍受被忽視的折磨。

  她眨了眨眼,不爭氣的淚珠滾滾滑落。

  一早,照顧她的丫鬟蘭兒,興匆匆的端著洗臉水進房,在她耳朵邊偷偷的告訴她,荊無羈出現了,正和水逍遙在書房裡說話。

  她懷著期待的心情,等著她的丈夫和水逍遙談完話過來看她。

  但是,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從清晨等到日正當中,從艷陽高照等到日落西山……

  直到院落四周都掌起燈了,她的丈夫還是不見蹤影。

  為什麼她的夫婿會對她如此絕情?

  為什麼她會是一個無人聞問的女人?

  這些日子來的哀怨讓她怒急攻心,她揮手掃掉蘭兒放在桌上的晚膳。

  第1章(2)

  「邵姑娘!」蘭兒驚叫一聲,眼中充滿訝異與不解。

  邵楚楚在蘭兒的驚叫聲中,察覺到自己的衝動影響到他人,內心感到十分的歉疚。

  「蘭兒,對不起。」

  蘭兒見她恢復原來的溫柔模樣,微微的笑了一笑。

  「沒關係。」她蹲下身子,仔細的收拾一地的狼藉。「蘭兒再去幫邵姑娘準備一份晚膳。」

  「不用麻煩了。」邵楚楚顯得無精打采。

  「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蘭兒關心的問。

  「不是,我只是不想吃。」沒看見心中期待的人,讓她胃口全無。

  「你是不是沒胃口?我去請水大夫來看看。」蘭兒很緊張,因為邵楚楚是水大夫非常重視的病人。

  「我沒事!」邵楚楚煩悶的尖聲叫著。「我只是不想吃。」

  「邵姑娘……」蘭兒被她吼得愣在原地。

  病人因為長期臥病在床,脾氣暴躁是免不了的,蘭兒早已經司空見慣,也能應付自如。

  但是邵楚楚一直是那種溫柔、合作的病人,情緒也一直非常穩定,從未出現過情緒激動的情形,因此看見她如此反常,著實讓蘭兒倍感納悶。

  一時之間,房間裡的氣氛顯得僵凝,直到荊無羈不高不低、毫無起伏的聲音出現在房門口。

  「看來失憶並沒有讓你忘記嬌氣!」

  邵楚楚轉頭瞥向門口,荊無羈俊挺的身影映入眼簾。

  他背靠著門,雙手環在胸前,一雙不友善的黑眸深幽的盯著她,似是不屑又嘲諷。

  荊無羈發現邵楚楚的眼神從以前的驕縱任性、銳利高傲,變成了驚慌失措、迷惘茫然,六神無主的眸光與他相接觸後,急忙低垂眼簾,咬著蒼白髮顫的嘴唇,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

  荊無羈因為她柔弱的模樣,心裡一陣拉扯。

  她曾經是那麼的溫柔,曾經是那麼的善解人意……

  不!他不能因為這樣就憐惜她!

  雖然邵楚楚在他面前一直都是這樣,但是在他背後的邵楚楚卻囂張跋扈……

  荊無羈收回定在她身上的視線,讓自己恢復鐵石心腸。

  「我想和她單獨談談。」荊無羈迷人的唇上掛著一抹微笑,待蘭兒走後,微笑立即消失不見,轉向邵楚楚時,他的臉龐立即變得冰冷、毫無表情。

  荊無羈仔細的打量她好一會兒。

  「你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吧?尤其是這張臉,跟從前沒什麼兩樣。」

  他說話的模樣根本不是在關心她的傷勢,反而像是在提醒她,她擁有一張令人憎恨的臉龐。

  「你對我如此不屑,為什麼還要來找我?」她怎能不怨?

  不管她曾經做過什麼,面對毫無記憶的她,他這種輕蔑的行為,又豈是一個丈夫該有的嗎?

  雖然她努力的想以平靜的模樣面對他,但還是不小心從發顫的語氣中,流露出心裡的怨懟。

  他挑著眉,對她臉上流露出的埋怨感到十分好奇。

  她憑什麼責怪他?

  在她捨棄一切與男人私奔之時,她可曾想過他的心傷?

  「我放下手邊的事,千里迢迢的從揚州趕來,當然是要帶你回府。」

  「帶我回府?」邵楚楚提高嗓音重複他的話。「你的表情、言語,一點都沒有想帶我回去的樣子。」

  聽見她的指控,荊無羈也忍不住激動起來。

  「沒錯,我的確不是很甘心帶你回府,誰知道你會在府裡待多久?什麼時候不高興又會離府出走?」

  邵楚楚愣住了,離府出走……

  這是多麼嚴重的指控——

  「你說的……都是真的?」邵楚楚無法想像自己會做出那樣於情、於理、於法都無法容忍的事。

  一個成了親的女人,棄家庭不顧,這是道德所不能容許的事。

  「哼!你倒好,把自己的所作所為忘得一乾二淨。」荊無羈的語氣冰冷。「沒錯!你邵大小姐有本事,有沒有我這個丈夫對你而言根本無所謂。但是你把我置於何處?又要我怎麼做人?」

  「我……」她無言以對。

  她怎麼會是這樣一個不明是非,不懂倫理道德的女人?

  她痛苦的掩面而泣,瘖啞的嗓音、無助的神情,和極端不理解自己所作所為的痛苦,讓荊無羈為之動容。

  荊無羈心中又是一凜。

  不要……不要再被她楚楚可憐的模樣迷惑!

  荊無羈再次提醒自己。

  「我為什麼會離家?」

  「除了你自己,沒有人可以告訴你!」

  「問我自己……」她雙手捧著自己的頭,努力的想喚回失去的記憶,換來的卻是額際陣陣的抽痛。

  「我想不起來……」邵楚楚受不了排山倒海而來的疼痛,痛苦的高喊出聲。

  荊無羈皺著眉頭,狐疑的看著她。

  水逍遙雖然說她的頭部受過撞擊,但卻不肯定她失憶的情況有多嚴重,加上邵楚楚天生就會裝模作樣,更讓人無法信任。

  她張著一雙迷濛的眼睛睇著他,彷彿想從他身上尋求答案與安慰。

  但是看見他深沉的眼神之後,她退縮了。

  荊無羈根本就不信任她,而且恨她,怎麼可能會安慰她?

  在瞭解到是自己一廂情願之後,她不敢再有奢望。

  「我能多知道一點以前的事嗎?」除了問一些自己失去的記憶,她跟他似乎沒什麼話可以說。

  「你想知道什麼?」荊無羈似乎打算與她長談,所以走進房裡在桌前坐下來。

  「我什麼時候離開的?」

  「兩年前。」

  「這麼久?」每一個答案似乎都讓她震驚不已。「難道我沒有為自己的離開留下隻字片語嗎?」

  「跟男人私奔需要留下什麼隻字片語?你乾脆去貼張公告,召告天下人!」他的聲音飽含憤怒。

  「私奔?」她猛然抬起頭。「你怎麼知道?你親眼看見的嗎?」她不相信自己會是這樣一個不知羞恥的女人!

  「要是我親眼看見,當場就會殺了你!」要不是他壓下這些消息,要他如何在揚州立足?

  「既然你沒有親眼看見,怎麼能如此肯定我與人私奔?」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受了冤枉。

  他倏地怒目瞪著她,那眸光凌厲逼人,教人不敢直視。

  「二娘親眼看見的還有假?要不是二娘待我好,沒走漏消息,我還有臉待在地方上嗎?」

  「我真的做出這樣敗壞門風的事嗎?為什麼?難道我們之間沒有一點夫妻的情分嗎?」

  荊無羈冷哼一聲。

  「情分早在你離家時就已經沒了。」

  「為什麼……」她語帶哽咽。

  他撇過頭去,不想再提窩囊事。

  「你說呀……」

  「你要我說什麼?」他紅了眼。「我不想再提那些骯髒齷齪的事,我想你也不會想知道。」

  他說她骯髒、齷齪……

  她到底做了什麼,讓他如此咬牙切齒的指責她?

  「既然這麼恨我,為何還要帶我回府?」她心碎了。「既然我能離開兩年,相信我可以再存活好幾個兩年……」

  「我不像你這麼心狠手辣,為了一己之私可以拋棄夫婿,不顧親朋好友的顏面!」他越說越激動,最後幾乎是大吼。「你可以不履行身為妻子的義務,但是你的道德呢?」

  邵楚楚抬眼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她對著這個自稱是她夫婿的男人還是十分的陌生,難道她真要這麼跟他走?

  第2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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