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曼譏諷的聲音一下子滲入到她的狂喜中,她趕快掙脫丈夫的懷抱,一方面覺得尷尬無比,另方面也因為被拖回現實而感到挫折。凱西連站都站不穩,那兩兄弟竟毫不羞愧地大膽對她笑。她不敢看瑞斯,因為在這緊要關頭,瑞斯毫無疑問地知道他的太太渴望他的性愛。
她聽到瑞斯問:「纜車來了沒有?」當詹姆說還有時間滑一圈時,瑞斯轉向她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凱西,我要和他們跑步,晚餐時旅館見。」
搞什麼鬼?她難以忍受內心的吶喊。他似乎對旁人的打斷,感到解放似地。然而凱西發誓剛才激情上來時,她感到瑞斯和她一樣地顫抖起來。
多麼愚蠢啊!她想。
瑞斯是個經驗十足的人,雪中的樂趣激不起什麼波浪。他根本不是認真的,更有可能的是,他也許對剛才的激情表現,只以一小插曲視之,甚至還後悔讓它發生,因為他沒有想到她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應。想到這裡,好吧,他不必擔心她會會錯意!
於是,她抬頭挺胸,對三兄弟嫣然一笑地說,「老實講,我正希望有人來陪瑞斯呢!我想我應該把腰酸背痛的可憐身體拖回房間,狠狠地泡個熱水澡。也許因為這山區的高度吧,我感到累極了,我想待會兒吃個簡單的三明治就可以入睡了。等你們回來時,我也許已經睡了,一覺到天亮呢!」
「你的語氣好像露茜。」諾曼說道。
好像凱西的答覆傷了瑞斯似地,他有些顫抖,這使她大惑不解。「待會兒見。」他咕噥著,一個轉身,踩著雪橇就走了。
直到三兄弟從給初學者練習的月彎形山坡消失後,凱西還心痛地留在原地,看著他們離去。他甚至連頭也不回或招個手。
他到底要什麼?難道要她在他兄弟面前,偽裝成恩愛夫妻的模樣?她實在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事惹惱了他,讓他行為如此異常。她深惡痛絕,發誓絕不再輕易掉進這種易受傷害的陷阱。她大步走回旅館房間。一小時後,爬進浴盆泡澡,囫圇吞了個三明治,然後筋疲力盡地倒頭就睡了。
再睜開眼睛已是第二天早上,瑞斯在另一張床上呼呼大睡。她謹慎地朝向他的方向躺著。有關他的任何一件事都令她癡迷。如果他愛她的話,她肯定會爬進他的被窩裡,吻到他起床為止。越是凝視,內心愈是渴望。
她再也不能忍受地爬下床,匆匆到浴室裡更衣。再一次開始理性的思索,去學滑雪、練練技術,才算略有愉悅之感。或許瑞斯起床之後也會幫助她。
單獨地吃了早飯後,她給自己安排了幾門課。所幸一位女性指導員在現場,在小客車尚未工作之前,正在作群體授課教學。
課程裡,各個年齡層都有。她發覺指導員教得還是不錯,因為她都能很快跟上進度。結束後,她趕回去叫瑞斯,但是他已經離開了。
這一天她都顯得茫然若失。那個愛調情的漢克,在近午時看到她在山坡上,於是要求一起滑雪,她拒絕了。午餐後,她和女士們一起用餐,每一個都宣稱她們滑了一整天。瑞斯是直到晚上,大伙用膳時才出現。
他若無其事地親了凱西一下,之後和大伙們談笑風生。不可避免地,一位女士提到看見凱西上滑雪課的事。瑞斯嘰哩咕嚕地說,如果她學好了的話,大家可以一起滑個痛快。表面上,他的言行舉止完全正常,但是她意識到他根本心不在焉。
夜幕低垂,一家人留在樓下享受音樂表演節目。儘管他極盡溫文有禮,是體貼的好丈夫,卻又覺得遙不可及,這使她確信他想要忘掉昨天雪地裡所發生的一切。
節目結束後,一個接一個地告辭,回房大睡,只剩下凱西和瑞斯兩人。
「你看來很累,先去睡好了,我要到吧檯喝一杯。」他以溫柔有禮的語調對她說。
沒有什麼再比這件事更清楚的了!她幾乎潸然淚下,再也忍受不下去。
第二天仍如前一天一樣,瑞斯還在沉睡中,她輕身行動,換洗之後便離開房間,準備上課。在進大廳用早餐時,昨夜的創痛猶深。蕾娜坐在廳內等她,問她是否願意坐專車,陪她一同到鹽湖城逛街購物去。亞倫下週末過生日,蕾娜想去看看有何新奇之物。凱西倒不是購物狂,但是若有任何事比留在滑坡上癡癡地等待瑞斯還好的話,她何不接受呢?
蕾娜要求將此行保持機密,所以凱西在留給瑞斯的條子上只寫著要去大峽谷。她們和其他一群觀光客一起離開,預定花一整天觀光和購物。
凱西東挑西揀地買了一些明信片及小禮物,打算分贈給朋友,同時也為自己準備手藝的材料。她還設法為瑞斯挑些小禮品。意外中,她發現一幀鑲框的雪景照片,將清晨覆滿白雪的山頭,在微光照耀下的自然景觀,拍得神奇而秀麗。她毫不猶豫地買下來,她想瑞斯會喜歡的。
巴士駛回旅館時,已是晚餐以後了。家人都已各自尋樂去。凱西帶著自己的大包小包衝上樓,卻空無一人。如果他去吧檯喝酒,或和兄弟們在一起,那麼她絕無打擾的意思。她悵然地洗個澡,早早上床,看著才買回來的偵探小說。
半小時後,瑞斯回來。凱西從書本上窺視他的一舉一動,和平常一樣,焦灼和期待令她胸口疼痛,她注意到他表情和行動中的緊張。
「嗨!」她的聲音不太穩定。
「喔,你回來了。」他臉色難看地將鑰匙丟在桌上。「玩得愉快嗎?」
凱西坐直了,困擾地想告訴他一天的所見所聞。「是的,而且我買了樣東西給你,就在床那邊。」
他緩緩走向床邊,拆開禮物,「很漂亮,凱西——但是你犯不著為了要回家,如此賄賂我。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想來雪鳥度假。」
手上的書一下子掉落在地。「我沒有要走的意思,我玩得很愉快。」
他變得垂頭喪氣。「喔!我倒覺得不愉快。我帶你來此,專誠陪你,但每次身旁都見不到你。」
她滿臉灼熱,怒不可遏。「我想這趟旅行的目的是要我們自由隨興,做我們想做的事。但是,你該記得第一天我倆在一起時,是你離開我和你的兄弟走掉的。」說完她立刻後悔為何要提那件事。
瑞斯一下子嘴巴硬起來,好像很不願意提起那件事。「你一個人去逛鹽湖城的嗎?」
凱西故意看向別處,「不是。」
「我想也不是!」
她將被單擁在身上,跳下床來面對他。令她沮喪的是,他的眼睛不緩不急地掃向她全身的曲線,最後才回到她發紅的臉上,至於要爭論什麼,她幾乎記不清了。
「假如你以為我是和那個滑雪教練在一起的話,」她鎮定地說著,「那你實在錯得離譜了。給你一點參考消息,我和蕾娜一起到鹽湖城,給亞倫買生日禮物去了,而她不願讓他知道。」
「雖然如此,但是你會讓家人認為,你對婚姻以外的事情有興趣。」
「那不公平!」她大叫,「你怎會說出這種話,除了第一天以外,你邀過我一起滑雪嗎?邀過我共進晚餐嗎?你邀請過我留下來,陪你在吧檯喝一杯或跳舞嗎?」
他極為憤怒地說,「聽到你告訴我兄弟,希望有人來陪我之後,我當然懷疑你是否歡迎我的任何邀請。」
凱西閉緊了眼睛。「我的意思只是你不必留下來陪我,我知道你有多喜歡和他們在一起滑雪。」
他們像仇人似地針鋒相對,半天不語。最後他說:「不管是什麼誤解,這趟旅行算是砸了,收拾好行李,明早就走。」
他將相片及發皺的包裝紙,格外小心地放到他的檯燈下,這令她不解。然後他走了出去,留下憤恨、心如刀割的她,毫無辯駁的機會。
第八章
吃完雞肉沙拉之後,凱西上樓去看看孩子。才剛登上階梯,就聽到電話鈴響。她滿心期望是瑞斯打來的。從那天雪鳥回來,他連晚飯都沒吃就回辦公室去了。她急忙跑進書房接電話。
「凱西?我是蕾娜!」
「蕾娜?你從雪鳥打電話來做什麼?」
「更確切一點說,你和瑞斯回鳳凰城幹什麼?亞倫和我今早想多睡一會兒,起來之後,詹姆說你們走了。是不是和哪個兄弟鬧不愉快了?你能講嗎?瑞斯現在在嗎?」
「他趕到銀行,看有沒有緊急的事。我剛剛才把孩子放回床上,自己吃了點晚餐。」
「那麼你現在有空講話,到底怎麼了?我會做任何對你和瑞斯好的事。」
「別那樣說,」凱西將淚水往肚裡吞。「我們有點誤會。」她沒指望地略提一下。
「是誰說要結束度假,打道回府的?或是你覺得我太多事?」
「絕不是,要說實情的話,我想是他已經厭倦了偽裝恩愛夫妻的事了,我好像讓什麼事都不對勁。反而在家裡和孩子在一起,比較好過。我們的婚姻不會再拖到下次假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