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彎身給了她一個吻,「我吵醒你了?」
「沒有的事。現在幾點了?」她微瞇起眼睛,望向書桌上的小電子鐘。一百五十度的近視,使得小座鐘上標示的數字全部糊成一團。「唔……看不清楚。」
「現在是十點十二分。」嚴灝替她報時。
竟然睡過頭了!
她低呼一聲,連忙從躺椅上坐起,「你回來多久了?怎麼沒叫醒我?」
「才剛回來不到十分鐘。我看你睡得沉,不忍心叫你。」
「你最近都回來得好晚。」她有些埋怨。
嚴灝愛煞了她撒嬌抱怨的模樣,他伸手拂開黏在她粉頰上的髮絲,道:「學生做專題,討論得久了點。你今天過得好嗎?有什麼新發現沒有?」
殷薔依在他的懷裡,輕輕地笑了笑,「一切都是老樣子。」她指了指他手上緊抓的筆記紙,道:「我所有的線索太少了,除了推測舞姬很可能是被她的丈夫所殺之外,想不出別的結論。」
其實殷薔心中有些苦惱,因為如果她不再作夢,線索不足,那麼她為舞姬寫傳記的計畫勢必一延再延。
他心中一凜,「你認為舞姬是被她的丈夫所殺?」
「就現在的種種線索推論,這是最大的可能。不過……不能確定她是被哪一個丈夫所殺,也許是第一個,也許是第二個。」
殷薔大膽的推測舞姬曾先後嫁給兩個男人,第一個是商人,第二個則很可能是秦王。
嚴灝望著她,「你認為是哪一個?」
殷薔沉吟片刻,「我覺得……第一個可能性大些。你記得嗎?我最後一次所作的夢,那名商人曾說:『我要憑著這顆珠子,做一樁曠古所無的大買賣!』
是什麼樣的大買賣,我們並不知道,但是如果他是將這顆珠子拿去獻給某人——也許是諸侯,或是在秦權傾一時的達官顯要,那麼他就很可能得到他所要的東西。」
「你認為商人想要什麼?」
「依我猜,是官位。說不定那商人真的買到一個很大的官位,而舞姬成了官夫人。既然是高官命婦,必然有機會出入於宮中,也許秦王垂涎舞姬的美色而強佔了她……說不定事後還封妃呢!
商人綠雲罩頂,羞憤之餘動了殺機,但因為他無法弒君,只好弒妻洩憤。於是,可憐的舞姬死不瞑目,只好依附在白玉凌霄簪裡了。」
頓了頓,殷薔又道:「不過,也只能說這個推論的『可能性大得多』,不代表這就是真正的謎底。」
「怎麼說?」
「我的推論完全建立在『商人以夜明珠換得官位』之上,要是他根本沒有這麼做的話,這個推論就完全被推翻了。畢竟舞姬死在宮中不是嗎?身為一個商人,怎麼可能潛入宮中殺人?但如果是秦王就很有可能了。
葛羅斯·凡諾的書不也記載,白玉簪是在秦地出土的嗎?所以,我認為這跟秦王脫不了千系。也許,殺害舞姬的人就是秦王也不一定。」
殷薔滔滔不絕地分析至此,忍不住露出得意的微笑,她戳戳他的胸膛,道:「瞧!我分析得有沒有道理?嚴灝……嚴灝?你怎麼了?」
嚴灝的神情陰沉得有些可怕,但他很快地揚起一抹微笑,吻了下她的額,「我以你為榮,殷薔。秦王是兇手,我想,這一定就是事情的真相了。」
殷薔有些訝異。
她沒想到嚴灝這麼快就認同了她的推理。
「你真的這麼覺得嗎?」
「當然。」他給予她的論點最有力的支持,這令殷薔心中大暖。
「好了,這整件事已經告一段落,你應該覺得鬆一口氣才對。瞧你,這一個月來沒日沒夜的求證,自己都瘦了一大圈。」他圈住她的纖腰,埋進她柔軟的胸口,「我可不喜歡抱著一塊洗衣板。」
「噢!你……你實在……」殷薔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凶巴巴地斥責:「放開我啦!洗衣板要回家了。」
「不放。」他將她扯進懷裡,眼中刻劃著濃烈的慾望,「今晚不讓你走了。」
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殷薔的小臉不覺臊紅。
他們交往一段時日了,愛情來得又快又洶湧,殷薔自認不是個輕易動心的女人,之前雖也與幾個不錯的男孩子交往過,但感覺始終是淡淡的。可是當她一碰到嚴灝,什麼都不一樣了。
他挑起了她那未曾有過的陌生情愫,毫無節制的溺愛她、寵愛她,給予她比她所需要的更多上無數無數倍的愛情。
嚴灝那巨大而強烈的感情,像海嘯般朝她席捲而來,她無法抵抗地沉淪在幸福的汪洋裡,任他的深情將她徹底包圍。
而她,也釋放了所有的愛,盡其所能的回應他的情。
是的,她愛他,從沒有一個男人如他這般觸動她的心。
儘管如此,當他提出更「進一步」的提議時,她還是退縮了。
「殷薔,今晚留下來吧!」他輕柔誘哄著。
「可、可是……這樣不好吧?明、明天還要上班呢!」
「我不會讓你太累的。」他柔聲保證。
「可是……要是奶奶和爸媽知道我在你這一晚沒回家,他們會不高興的。」
他笑睨著她猶豫不決的表情,「事實上,我希望他們非常憤怒,最好要我負起責任,把你娶回家。」
「責任?!」殷薔瞇起美眸,覺得這兩個字十分刺耳。「喂喂,你把我當成包袱啊?」
「是包袱,也是最甜蜜的負荷。」他啄吻了下她微噘的絳唇。
殷薔又羞又窘,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噢……你、你簡直是個油腔滑調的超級無賴!」她槌了他一拳。
「無賴和洗衣板,天生一對。」他低笑。
「誰跟你天生一對?!我可是——」
她中氣十足的咆哮被嚴灝給堵了回去。
他纏綿而熱烈地吻她,直到她僵硬的身軀變得柔軟,漂亮的美眸化為一池春水。
她喜歡他的吻,而他更喜歡她的。
「你好甜,親愛的。」
他的吻滑到她的耳畔,輕輕對她的耳朵吹氣。
殷薔笑了出來,他弄得她好癢,而且酥酥麻麻的。
聽見她的笑聲,他知道她已放鬆了下來,不再緊張防備。
嚴灝側身在她的身邊躺下,溫柔地將她拉進懷裡,讓她的頭熨貼在他的胸前,傾聽他的心跳。
「我愛你,殷薔,從好久好久以前開始。」他的下巴輕靠在她頭頂上,低喃著屬於情人間的愛語。
「有多久呢?」她頑皮地問。
「久得……我都記不清了,大約有幾十個世紀吧?」他答。
殷薔又笑了起來,但心中滿滿的全是感動。
「你在笑,甜心,」他托起她的下巴,凝視著她的靈眸,「我取悅了你嗎?」
「是的。」她笑答,「你好溫柔,我不知道你這麼會說甜言蜜語。」
「不只是甜言蜜語,我還會做更溫柔的事。」他的唇又更靠近她了,誘惑地低語:「你想知道嗎?」
她當然知道他在問什麼。
殷薔對於「那件事」雖然還有著些許畏怯,但是,只要是與他在一起,她便什麼也不怕。
深吸一口氣,她鼓起勇氣迎視他那雙充滿了愛意與慾望的黑眸。
「嗯……我想知道。」
他立刻吻住她,熱烈地,毫無保留,而她亦欣然回應。
他一一卸下彼此的衣物,直到他們完全裸裎相對。
「我好想要你,今晚,我要讓你成為我的女人。」他沙啞的溫柔嗓音是最動聽的旋律,當他擁她人懷時,她只覺得自己彷彿融化了。
這個男人,已佔據了她的心。
嚴灝溫存地佔有了她,那感覺美好得幾乎令她落淚。
旖旎長夜,兩心相屬,殷薔在他強壯而有力的臂彎中甜甜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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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灝已經有好一陣子不曾進到主屋後的庫房來了。
庫房寬敞但幽暗,並且總是大門深鎖,在他小時候,總以為裡面躲著些什麼魑魅魍魎,當他追問雙親裡面到底藏了什麼時,他們總是神秘地笑而不答。
直到他成年,父親將庫房的鑰匙交給他,他才得以踏人那神秘的殿堂,一窺堂奧。
庫房裡,全是古代兵器。
嚴灝的父親是個中國古兵器收集狂,每當他從中國旅行回來的一周內,海運的行李就會一一送到,堆得滿坑滿谷。
當然,他所買回來的幾乎都是贗品,但他卻樂此不疲。
在父親所搜集的眾多兵器中,嚴灝獨鍾一把古劍。
天地劍——兵器史上記載,此乃戰國時代趙國鑄劍名師徐夫人所鑄。
徐夫人接受燕太子丹所托,傾盡心力花費了整整十年光陰,鑄出一對雌雄劍,雄劍名為「天地」,雌劍名為「宇宙」;兩柄名劍鑄成後,徐夫人心血耗盡,競在一夜之間白了發,成了白髮紅顏。
這雙劍與一般雌雄劍不同,他們是一劍一匕——天地劍,宇宙鋒。
傳說中,在歷史上,最後擁有宇宙鋒的人是荊軻。
荊軻帶著宇宙鋒裹在督亢的地圖中,圖窮匕現,刺殺秦王。然而,荊軻刺秦不成,悲壯地以身殉國,宇宙鋒也在秦王一怒之下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