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該有手錶吧?」一把抓起她的手腕,才發現她手上根本沒有!「你沒手錶?!」
李晨曦抽回手,「誰規定一定要戴手錶?」
「請問你平常怎麼看時間?」
「問人呀。」她回得自在。
「一支表也沒多少錢,我不相信你買不起。」
「我是買得起,但我根本不需要那玩意兒。」
西門深冷冷嗤笑,「怎麼會不需要?」
聽出他在嘲諷她,她強迫自己不去在意。
「我又不像在上班的人怕遲到,我嘛,只要身上沒錢就到附近的賭場轉一轉,弄點錢過活,所以那玩意兒對我沒用,弄個沒用的東西在身上,不是很多餘嗎?」
說真的,他實在受不了一個女孩每天只會沉浸在賭博中,過著不事生產的日子。
「你除了賭,就沒想過找份正當的工作做?」
「你以為我不想啊!只是沒有一家公司要我。」她忿忿不平的反駁,因為這是她心中的痛。
「怎麼可能?依我看,是你游手好閒慣了,不能吃苦。」他竭盡譏諷的本事。
「信不信由你,我懶得跟你說。」她憤然的跳進沙發,抓起旁邊的抱枕往懷裡一塞。
西門深在她對面的沙發坐下,「餓了嗎?」
李晨曦不搭理,故意將目光別開。
西門深拿起旁邊的電話,吩咐服務員將晚餐送進房間,「我不是討好你,因為我答應過會負責你的吃住。」
李晨曦依然別開頭不看他,
兩人無言……直到清脆的門鈴聲響起。
西門深起身走向門口,打開房門——
「二少,這是你吩咐的晚餐。」服務員推著餐車站在門外。
西門深不語,敞開房門,讓他進來。
服務員推著餐車進房間,將晚餐二擺在餐桌上。
「請慢用。」他轉身推餐車出去。
西門深關上房門,轉身看見李晨曦早已坐在餐桌旁,開始大快朵頤起來,完全不在乎自己難看的吃相。
西門深拉開她對面的椅子坐下,「放下碗筷!」
李晨曦塞了一嘴的飯菜,雙頰鼓鼓的愕視西門深,然後口齒不清的說:「這些不是給我吃的嗎?」
「是給你吃的。」
「既然是給我吃的,那為什麼叫我放下碗筷?」
他、他真的是莫名其妙的傢伙耶!
「因為你忘了吃飯應有的禮貌!」他忍不住發火。
「吃飯就吃飯,還要什麼禮貌?」她氣惱地噘起小嘴。
「又不會餓著你,你就不能細嚼慢咽嗎?」
可惡!他是刻意跟她過不去嗎?李晨曦氣得全身發抖。
「哪來這麼多規炬!我只想趕快填飽肚子,若是細嚼慢咽的話,是要吃到什麼時候?」
「這是基本禮貌,難道沒人數你嗎?」他譏諷著。
「是沒人敦我,但,那又怎樣?」她深深感覺被羞辱。
他記得小東曾經大略提過,她沒有父母,她是跟著養父一起生活,然而養父又是不務正業的賭徒……
頓時,西門深的憤怒轉為同情。
「晨曦,從現在開始,我教你一些吃飯時應有的禮儀,你願意接受嗎?」
他突然轉變的語氣,讓李晨曦一頭霧水。
「你落差會不會太大?」
她、她被他搞迷糊了啦!
「先別管那個,聽話,先放下你手中的碗筷。」
他的聲音輕柔又溫和,李晨曦不由自主的放下手中的碗筷。
西門深拿起面前的碗筷,用筷子挾起離自己最近的一道菜,放在桌上的空碟子裡做示範。
「筷子不可以在菜餚裡翻,挾起想吃的菜餚放在碟子裡,然後慢慢的送進嘴裡,再細嚼慢咽,這樣才不會傷了自己的胃。」西門深捺著性子的教導李晨曦。
他優雅的舉動吸引住李晨曦的目光,她像個小學生般乖乖地聆聽老師的教誨。
時間就這麼慢慢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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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花了近兩個小時後,他教會了她一些基本用餐禮儀,最令他感到驚訝的是,她真的很認真學習!
其實,她不是一個不受教的女孩,只是沒有人去細心教導她罷了。
西門深也領悟到一件事,只要他用溫和的語氣跟她說話,她便會像只聽話的小綿羊,不再跟他作對。
結束晚餐後,西門深領著她坐到客廳。
「以後出去用餐,要記得我敦你的禮儀。」
「好。」她欣然回應。
「雖然時間花費冗長,但你不僅填飽了肚子,也贏得身邊許多人讚賞的目光,一舉兩得,你說是不是?」
「說得也對。」她認同。
「晨曦,我始終不知道你姓什麼?」
李晨曦沉默片刻,回道:「暫時還姓李。」
「暫時?」西門深不解其意。
「我的養父姓李,不過,我在前陣子已跟他劃清界線……」
他越聽越不懂,「你跟你養父劃清界線?」
「嗯,我跟他脫離養父女關係。」
「為什麼?」西門深好奇的問。
「你不知道我養父有多可惡,每一回賭輸都是我出面幫他清償賭債,但他都不顧我死活,每次一拿到錢又去賭。」李晨曦說得咬牙切齒。
「你不是也愛賭?那你又為什麼不喜歡你養父去賭?」她允許州宮放火,卻不准百姓點燈?
「我不是愛賭,是我沒有謀生技能,所以沒有工廠肯要我,不然我不會選擇賭!」
這樣的話,她已經重複第二遍了。
西門深還是不相信,「怎麼可能?」
「是真的!」這一次,她的語氣有些落寞。
「為什麼?你能告訴我原因嗎?」他瞅著她問。
李晨曦微微顫動一下,「因為我……我不識字。」
一抹震驚從他的臉上掠過,「你再說一遍!」
這時代居然、居然還有文盲?!
「我除了自己的名字和麻將上的字外,只認得數字,其他的……我真的不認得。」
「你養父沒送你去上學嗎?」他在驚訝之餘難掩同情。
「也不能說沒有,是我笨得可以,不會寫也記不住老師數的字,不過我已經很努力也很用心的記下我的名字。」她垂下頭說著。
「我不信!」
他從椅子上起身,轉身走到書桌前,拉開抽屜找了紙和筆,踅回客廳將它們放在她面前,「寫出你的名字。」
李晨曦的臉上瞬間佈滿驚駭,她看著面前的紙和筆不假思索的推開,「我不喜歡寫字。」
「你如果要我相信你,你就寫。」
她在他的眼裡看到堅持,她知道她是逃不了了,只好無奈地撇撇嘴,「好嘛,我寫。」
拿起面前的筆,李晨曦困窘的不知該怎麼握才好,筆在她手裡宛如有千斤重,她趴在桌上,費勁地一筆一劃的寫著……
「這枝筆怎麼這麼重?」
「真不知道是誰幫我取的名字,筆劃這麼多……」
她不停碎碎念,光是寫「李晨曦」這三個字,就已經讓她累得汗水直流。
西門深看了不禁暗暗歎氣,單單看她拿筆的姿勢就知道她沒說謊,又見她一筆一劃勾勒出來的字形,他早得到答案。
「終於寫好了。」李晨曦鬆了一口氣。
三個字就讓她花了十分鐘,而寫出來的字還得靠他的智慧去猜測。
「李這個字我勉強看得出來,至於晨……這是不是早晨的晨?」
她想了一會兒後,說道:「我知道是晨曦的晨,跟早晨的晨是不是同一個字,我就不知道了。」
「那麼曦就是晨曦的曦?」他似乎聽出一點端倪。
「對呀,就是李晨曦的曦。」回得好理直氣壯。
說來說去,好像在繞口令。
「我當然知道是李晨曦的曦。」西門深差點沒當場吐血。
「你都知道,又何必問我?」
天啊,在他想不開準備拿豆腐撞牆前,他立即拿筆在紙上清楚寫出李、晨、曦三個字。
「這是你的名字?」西門深指著他所寫的三個字。
李晨曦開心地拍著手說:「對,就是這三個字。」
他無力地歎口氣,「真被我蒙對了。」
「你的字寫得好漂亮。」李晨曦忍不住發出讚歎。
「如果你願意學,我相信你也能寫出漂亮的字。」
她自嘲道:「不必了,我呀,即使給我十年的時間,也不可能寫出像你一樣漂亮的字。」
「只要你肯下定決心,不必十年,我相信很快的,你就能寫出漂亮的字。」
不管他的話是不是真心的,她真的有些感動,但……
「不可能的,以前敦過我的老師都說,朽木就是朽木,雖然我不懂什麼是朽木,不過我從老師的表情看出來,那是無可救藥的意思,所以你也甭白費力氣了。」李晨曦毫不在意地自嘲。
他不喜歡看到她那種佯裝無所謂的表情,他一把握住她的手,硬是將筆塞進她的手裡,矯正她握筆的手勢,一字一字冷冷的說:
「你一定能寫。」
他莫名的舉動嚇到李晨曦,從來沒有人逼她認字,從來沒有人強迫她一定要會寫字,他的舉動也許過於粗野,但是她能感受到他的熱忱。
他的大手握住她緊抓筆的小手,「先寫一橫,再直直的拉下來,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