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子謙,自己去拿副碗筷,別理會我家陰陽怪氣的女兒。她呀!老想頂起一片天,不知自個的胳臂夠不夠粗。」
「媽……」哪有人說自己的女兒陰陽怪氣的?她不懂敝帚自珍呀!
「叫媽也沒用,我……亞樹,回來了,今天比較早……啊!梅子也來了,快來吃飯,我把湯盛好就可以上桌了。」真好,「女婿」、「媳婦」都來了。
「楊媽媽,我叫月梅,不是梅子。」一板一眼的徐月梅糾正她的稱呼,冷淡的語氣讓熱絡的氣氛冷了一度。
楊亞樹這對戀人也是問題多多,兩人都是高科技人才,同在一個單位工作,朝夕相處摩擦出火花,感情慢慢升溫中。
可是為人嚴謹的徐月梅實在看不慣這一家子的散慢,老覺得他們不思上進,得過且過,工作效率低落,記帳方式雜亂無章,還沒嫁人楊家就想替他們整理財務,怕未嫁的楊亞理會私吞他們那份財產。
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家就是楊亞理一手撐起來的,就算她全部拿走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她根本沒資格要求太多。
學理工的人就是太實際,想得多又愛斤斤計較,凡事只講現實面,不通人情。
她最大的缺點就是善妒,沒有關懷別人的容量,她希望自己在男友心中永遠佔第一位,而不是隨時可以拋下的備胎。
楊家真的是一個小家庭,但其中的風風雨雨不輸豪門企業,不斷的風波全圍繞著一個人轉──
楊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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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樣會不會很奇怪?」
「不會,不會,很好看,相信我。」肯定不會比他們家那幾個怪胎怪。
「蜘蛛對蒼蠅說,請進來我家歇歇腳,相信我絕對不會傷害你。」牠只是想吃了牠而已。
「我不是蜘蛛。」哼!居然懷疑他。
「但你是惡魔。」比蜘蛛可怕一百倍。
沒有惡魔不騙人,除非他不是惡魔。
一句惡魔就把雷恩的嘴給堵起來了,他責難地投以一瞥,想把她過於燦爛的笑臉丟向外太空,讓她沒辦法取笑他的身份。
不過在一看到她的新造型,胸悶的郁氣一掃而空,心情飛揚地咧開嘴直笑,不住地揉揉她的頭髮,好像非常喜歡地老用手指去撩。
玩了一整天的楊恩典已出現疲態,一下子高樓爬梯,一下子學人攀巖,不會游泳的她還去浮潛,身體當然是吃不消,讓她的惡魔情人後悔太縱容她的任性。
魔法的力量畢竟有限,他趕在日落前送她回家,免得死神趁她體力不濟時勾走她的魂,讓她空留軀殼猶自殘喘,等她慢慢停止呼吸。
因為他已在楊家四周劃下六角星芒結界,一般妖獸、鬼魅是無法進入的,而身為冥界的一員,專司其職的墨炎也包含在內,她的安全無虞。
但是面對正在吃飯的一家人,惡魔的嘴臉就猙獰了。他們那是什麼表情,竟然把飯粒和豆腐湯噴在他腳上,他們沒有審美觀嗎?
「你們的下巴給我收回去,別告訴我你們不認識她。」真難看,一群青蛙。
「認識是認識,可是……」他們還在驚恐當中。
下巴一收,青蛙……不,楊日農拚命地眨著眼睛,希望是他看錯了。
「認識就好還可是什麼,沒看過『變臉』那部電影嗎?」無知鄉願。
「但她的臉沒變……」還是他的女兒。
「怎麼?你想把她的臉變得跟那頭母老虎一樣醜呀!」他想都別想。
「我……」母老虎是誰?他還真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母老虎」楊亞理眼神一厲,捉緊筷子想往那雙目中無人的藍眼珠一插。
「我警告你們,只能說她好看,我不想聽第二句批評的話。」只有他能挑剔,他們沒份。
明明是充滿陽光氣息,美得就像一幅畫的天使男孩,讓人一看有如沐春風的感覺,心情大好地想禮讚上帝的巧手,創造出如此完美的人種。
可是那張嘴說出的尖酸刻薄實在叫人意外,雖然天使的形象不變,但是仍叫人有些受不了,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毛病。
雷恩的表情並不友善,但無損他的俊美,除了見過他的楊家人外,就數兩眼瞠大的徐月梅最為驚訝,她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美艷的男孩。
「我們從沒說她不好看,做父母的總認為自己的兒女是世界上最美的天使,再也沒有人及得上。」她的臉、她的身體是她給她的,她怎麼可能嫌棄。
康心風的一番話讓他魔心大悅,笑開了兩排白牙。「嗯!沒錯,恩典最漂亮,不過她不是天使,是魔鬼。」
他改造的。
「魔鬼?!」大家又噴出口中的東西,正中他的胸口。
他的臉又沉了。「你們是什麼意思,看我不順眼嗎?」
這群愚昧的人類。
「不是不是,純粹意外,每個人都想當天使,有誰想當惡魔。」楊家一家之主又發言了。
「沒聽過天使臉孔,惡魔身材嗎?難道你們希望她擁有的是惡魔臉孔,天使身材?」黑暗世界的魔女可不輸世界名模,個個臉蛋艷麗、身段惹火,可惜他們沒眼福親眼目睹。
「嗄?!」
大家腦海中浮起的是小天使的五短身材,以及魔鬼雕像上醜陋的五官,相信沒人願意生成這副模樣。
「天使配惡魔未免不倫不類,你們站在一起真不搭軋。」刺眼得很。
聽聞此言的楊恩典臉色微黯,瑟縮著身子住雷恩身後一躲,惹得他對開口說話的人大為不悅。
「妳是誰?」不是楊家人。
「徐月梅,我是遠大科技工程部的主任,畢業於哈佛大學的……」她非常自傲於本身的條件,有些炫耀的意味。
「妳豬來投胎呀!廢話一堆,我的恩典由著妳來說嘴嗎?瞧瞧那副窮酸樣,妳怎麼敢出來見人。」他沒讀過哈佛,不過用根小指頭就能捏死她。
哇!真毒。包括馮子謙在內的楊家人都在心裡暗笑,徐月梅的自取其辱沒人同情她,因為她尖銳的言語傷害了楊家小女兒。
「你這話未免說得太過份,你以為你是誰?」她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惱羞成怒。
雷恩將她害羞的小情人推到胸前一摟,一副不可一世的說道:「本人是她許願許來的天使情人,在我們談戀愛這段期間她歸我管,誰要敢在她身上碰出針頭大的傷口,誰就要有勇氣承擔惡魔的怒火。」
「呵……你當自己是惡魔不成。」不以為然的徐月梅掩嘴一笑,認為他在虛張聲勢。
「足以讓妳在地獄腐爛。」藍眸倏地冰冷,射出令人寒顫的冷戾。
那一刻,沒人不相信他不是惡魔,心頭泛起一股戰慄的冷意。
天使的臉孔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駭人的陰寒,同樣一張俊美的臉皮卻給人迥異的感覺,彷彿晴朗的天空被烏雲遮住了,露出魔的陰影。
但是,惡魔也有天敵,那就是……
「雷恩,你別嚇到我的家人,平日在劇團演戲也就罷了,幹麼搬到我家。」楊恩典的手拉著他的衣服,笑著瓦解他的怒氣。
演員?大家的表情是鬆了一口氣,微帶被戲弄後的失笑。
誰在演戲,妳別得寸進尺。「我是在幫妳測驗他們的膽量,免得他們被妳嚇死。」
好,妳欠我一回,記住了。不甘不願退讓的雷恩瞇了一下眼,讓她知道他的犧牲有多大。
「雷恩……」她嗔著音一瞋。
「難道不是嗎?我不過幫妳黑髮染成銀髮,讓妳戴上綠色的隱形眼鏡而已,妳瞧他們見鬼似的噴了我一身,我是不是很冤枉?」一群沒見過世面的蠢蛋。
「我……我……呃!真的很奇怪嗎?」楊恩典語態遲疑地望向母親,想問問她的觀點。
說真的,要她頂著這一頭怪異的髮型招搖過市,她著實掙扎了好半天,在心裡頭直說不地猛搖擺,拿不定主意在那磨蹭著。
要不是他硬把她推出去,還一臉狂妄的神情摟著她,她想自己這輩子不太可能成為「變」發族,由他變來變去選擇最滿意的髮色,不管她一再哀求他別玩了。
他說他天生金髮,所以她得滿頭銀髮襯他,金銀兩色一向連在一起,表示他們是一對的,她不能有意見,一切以他為主。
可是她看來看去都像是白頭髮,人一下長了智慧,若非她臉小又無皺紋,恐怕滿街的人都要叫她一聲婆婆。
「小妹,妳的頭髮很……有趣,一點也不奇怪。」昧著良心的康心風僵笑著稱讚女兒,但她絕對不會把髮絲染成那個樣子。
非常另類。
「聽到沒,母親的話最中肯,妳要相信她。」五顏六色的頭髮在他們魔界算是稀鬆平常,她不過換了一種顏色而已。
聽他這麼說的楊母臉皮抽動了一下,笑得僵硬無比,好像她做了一件不可饒恕的事,陷女兒於萬劫不復之地,她很羞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