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要你再回去哭呀?花貓一隻。」看見他臉上被大福印上的白粉印子,陶憩噗哧笑了出來,隨手替他擦乾淨。
「那妳是原諒我了?」苗天祐微閉著眼,享受她滑嫩小手在臉上拂動的感覺,一面趁機討饒。
「嗯。」氣消了之後,陶憩有點不好意思。「其實認真說起來,你根本沒做錯什麼,我也沒什麼好生氣的了。」
只是剛才一直繃著心為他擔憂,後來卻發現事實與猜測相去太遠,兩極化的情緒起伏才讓她一時失控。其實他能堅強面對危機,她真心為他感到高興。
「知道妳關心我,我真的比什麼都高興。」他伸伸懶腰,問道:「既然不生氣了,那麼肚子餓了沒?」她不餓,他可餓了。
從中午到現在只吃了幾個紅豆大福,再加上剛才追她耗費不少氣力,現在他只想好好大吃一頓。
「唔,好像餓了。」陶憩摸摸自己的胃,裡頭有小人兒在跳舞,還咕嚕嚕地攪弄她的腸胃。
「我知道有間店的牛肉麵不錯,要不要去嗜嗜?」
「好啊。」陶憩立即點頭。
她喜歡和他在一起,就算感情不可能有結果,她還是喜歡他。單純地在一起談談天、吃吃美食,她也感到滿足了。
不過仔細想想,她好像還滿倒楣的,第一次談戀愛,就遇上那個只會利用她的渾蛋;第二次喜歡上一個人,對方卻是同性戀。
唉,她的愛情路真坎坷!
第七章
「唉,煩惱啊!」
苗天祐抱著頭,像只受困的猛虎在辦公室裡走來走去,不時停下腳步猛搖頭,然後又繼續兜圈子。
「你怎麼啦?」陶憩買了冷飲替他送進來,卻看到他在裡頭搖頭晃腦,嘴裡不知道在念什麼,還以為他「起乩」了。
「潑漆的案子不是已經破了,你還在煩惱什麼?」陶憩將冷飲放在他桌上,納悶地轉頭問他。
他那位警官朋友果然很有本事,不到一個禮拜就揪出潑漆的那幫混混。
說起來,陶憩又不免感到愧疚,因為真要追究起來她才是始作俑者──那幫人正是在燒烤店浪費食物、被她訓斥一頓的那些混混。
後來他們偷襲她反被苗天祐打了一頓,心有不甘,才夥同其他同伴在他的各間店面潑漆洩憤,現在全被逮捕起訴了。
「我煩惱的是別的事。」苗天祐抓起冷飲啜了一大口,哀怨地側眸瞄瞄她。
突然,他的雙眼睜大,像第一次看見陶憩那般,上上下下、來來回回審視她好幾遍。
「我差點忘了──」他用驚奇的眼光盯著陶憩。「妳也是女人!」
「你現在才發現嗎?」陶憩皮笑肉不笑地咧開嘴。就算他只喜歡男人,也別不把她當女人嘛!
「陶憩,請妳幫我一個忙,拜託拜託!」苗天祐雙手合十高舉過頭,誠懇地請托,只差沒下跪磕頭。
「到底什麼事?」很可疑喔!
「能不能請妳陪我……」
「陪你?」陶憩防備地擰起了秀眉。他該不會想……
不!她絕不當他的實驗品。就算她喜歡他,也不會隨意獻上自己的。
「我想請妳陪我去參加宴會!」他一口氣說了出來。
「參加宴會?」陶憩露出滑稽的表情。原來……不是她想的那件事!
「是這樣的,有位世伯很疼愛我,從小把我當成親生兒子,今天是他的七十大壽,我必須去祝賀。」
「嗯,這也是應該的。」陶憩點頭贊同。
「可是那位世伯很囉唆,從以前就一直嘮叨我怎麼不趕快結婚、老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廝混在一起之類的,我聽得耳朵都快長繭了。」問題是,結婚也不是說結就能結的,要他隨便找個女人結婚,落得婚姻不幸的下場,不如一輩子打光棍。
「我想他是真的關心你。」陶憩想,那位世伯指的「不三不四的人」,應該就是他那些同性的「女朋友」吧!
那位長輩每見一回就嘮叨一回,無非就是希望他能迷途知返,回歸正常性向。老人家的用心,她可以體會。
「我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不忍心讓他老人家失望。」苗天祐壓低嗓門又道:「不知道為什麼,他要是看到我孤家寡人獨自赴宴,就會顯得特別激動,如果我帶了女伴一起去,他的反應就會好很多。」
正因如此,他才無論如何都要帶個女伴過去不可,整晚被一個嘮叨的老人揪著耳朵念,實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唉!」陶憩忍不住歎息。那是因為他希望你和正常的女人在一起呀!
「所以拜託啦,陪我去吧!陶憩?」苗天祐使出撒嬌的功力,大男人愛嬌的模樣讓人無力又好笑。
「好啦好啦!不過你不是有很多女性的朋友,怎麼不找她們陪你去?」陶憩突然想到。
「呃……她們正好都有事。」苗天祐心虛地轉開視線。其實,是沒人敢再陪他去了。
過去他也曾經拜託過她們,不過她們才去了一次,就被那些好奇、曖昧的眼神給瞧得受不了,再也不肯去了。
這回無論他怎麼打電話拜託,就是沒人肯答應,他沒辦法,只好找上陶憩。
「喔,原來是這樣。沒關係!你放心,我會幫你的,相信你那位世伯看見你帶我去,就不會再囉唆了。」
「希望如此。」
呃……不過他忘了告訴陶憩,那位世伯雖然七十了,但是對於女人的標準還是非常嚴苛。以前他帶去的女伴,沒有一個不被嫌到臭頭,活像她們全是廁所裡的蟲子。
連那些號稱世界名模的大美女都被嫌成那樣,他實在不敢去想陶憩會被說成什麼樣……不過現在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走吧!時間快來不及了,我先帶妳到歐陽那裡挑件禮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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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憩拉著白色小禮服的裙襬,開心地左看右瞧。
「我穿這件衣服,還滿好看的嘛!」真是人要衣裝、佛要金裝,穿起名設計師設計的衣服,連她都覺得自己美了一倍。
「是啊!陶小姐氣質清純,很適合白色。」一位衣著時髦、曲線玲瓏的美女蹲在她套著白色高跟鞋的腳邊,替纖白的腳踝繫上一朵白色的人造花,作為特殊的造型。
「好漂亮喔!謝謝妳,朱小姐。」陶憩向這位造型師道謝。
「叫我月珊吧!天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朱月珊綁好蝴蝶結,起身朝她微笑道。
「原來妳也是苗天祐的朋友?」陶憩立即露出真誠的笑容。
苗天祐交友滿天下,連坐在路邊攤吃東西都會遇上朋友,她早已見怪不怪。
「打理好了嗎?天祐在外頭等著了。」
長髮美男歐陽琛敲門後走進來,略微瞄了陶憩一眼,接下來視線就完全鎖在朱月珊身上。
看見名設計師,陶憩有點緊張,但又覺得傷心。因為他也是苗天祐的「情人」之一。
「那……我先出去了!」陶憩慌忙朝他們點點頭,隨即快步衝出門外。
到了門外,她吐出一口氣,走了兩步卻突然想到還沒親自向歐陽琛道謝,於是又趕緊折了回去。
「那個……」她輕輕打開一條門縫,想探頭進去向裡頭的人道謝。
可是才一探頭,她頓時被嚇了一跳,急忙用手掩住口,飛快關上門。
老天!陶憩邊向前走,一邊捂著劇烈跳個不停的胸口。
歐陽琛和月珊在接吻呢!他背叛了天祐!
怎麼辦,她該不該告訴苗天祐呢?
她渾渾噩噩地走到「采逸」服裝公司的會客室,苗天祐正在那裡等著她。
「陶憩,妳好了──哇!」苗天祐瞪大眼,吹了聲響亮的口哨,「妳打扮起來挺美的嘛,世伯一定滿意。」
「是嗎?謝、謝謝。」陶憩努力從僵硬的臉上擠出一抹笑容。
「妳怎麼了?好像不是很高興。」苗天祐疑惑地打量她。
「沒、沒什麼!我只是……有點緊張罷了。」陶憩趕忙用力搖頭,急於否認自己有任何異常。
「喔。」苗天祐沒多說什麼,只道:「那我們走吧!」
「啊,好。」陶憩心情複雜地跟著苗天祐離開「采逸」,接著上了車,朝他們的目的地直奔而去。
途中,陶憩悄悄轉頭凝睇苗天祐,他專注開車的神情真的好性格,只可惜,他不愛女人只愛男人,而且他所愛的男人,還背叛了他!
「那個……天祐?」她遲疑地開口。
「嗯?什麼事?」聽到她開口說話,苗天祐利用停紅燈的空檔,轉頭看她。
「就是那個……我問你喔,假設說──我是說假設,只是假設而已,你不要做無謂的聯想……」
「好!只是假設,我不會多想。」她過度慎重的模樣,逗笑了苗天祐。
「嗯!假設你喜歡的人背叛了你,和其他人接吻,你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她緊盯著他臉上的細微表情,小心翼翼地問。
「當然是殺了那對姦夫淫婦,碎屍萬段!」他突然露出咬牙切齒的凶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