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別太過分!」幾個人不滿地抗議。「好歹丟包即溶咖啡給我們吧。」
「沒錯!以咱們『特殊的關係』,你也打算讓我喝白開水嗎?」歐陽琛故意趴在他肩上,營造出小鳥依人的模樣。
陶憩見了臉色大駭,許久說不出話來。難道這個人也是……
她細瞧歐陽琛俊美冷漠的容顏,忍不住呆了。怎麼苗天祐每個「女朋友」都這麼美?連一個男人都能美成這樣,難怪他不愛女人!
陶憩幽幽垂下頭,更加傷心沮喪。
真是夠了!苗天祐面頰肌肉抽動,快克制不住蠢動的拳頭了。「諸位龍頭老大,公司都沒事嗎?有時間在這裡哈拉打屁?」難道公司快倒了?
「唉!忙當然是忙啦,不過為了看你熱──呃,為了關心你,我們只好犧牲自己的事業,暫時放下一切……」
「不必為我犧牲事業,更不必放下一切,趕快回公司去幹活,再敢混水摸魚,當心我密告諸位伯父!」
苗天祐終於決定自己受夠了,將這群擺明是來看熱鬧的傢伙踢出門外,順道對走在最後的巖鎬下通牒。
「記得你答應的一個禮拜期限!一個禮拜之後,如果那幫潑漆的人還沒被繩之以法,我就請你喝油漆!」
巖鎬假裝為難地說:「不好吧?韶寧有交代,在外頭不可以亂喝酒和一些對身體不好的飲料,油漆你還是自己留著──哇!好好,我馬上去抓人!」
看到一隻檔案夾自己飛來,巖鎬手腳俐落地關上玻璃門,隔著玻璃對苗天祐咧開嘴比畫道:這是還你的,感謝你多年來的「照顧」!
風水輪流轉,老愛說話挖苦人、作弄人的頑童苗天祐,終於也嘗到被人捉弄的滋味了。
見那群損友飛也似的逃雕,苗天祐悻悻然轉身。「我去裡頭靜一靜。」隨即走進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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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不要緊呀?
下午下班前,陶憩在苗天祐的辦公室門外走來走去,不時停下腳步,擔憂地望向那扇緊閉的門扉。
望著門沉思片刻,她又開始來回走動,原地兜轉圈子。
「怎麼?老闆還沒出來呀?」劉玉桃走過來,關心地問。她們都要下班了說!
「是啊,都一個下午了,他還沒出來過。」過去他從來不曾這樣。
基本上苗天祐是坐不住的人,整天像團風似的刮來飄去,要他一兩個鐘頭坐著不動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更何況是一整個下午?
「可憐的老闆!這次店面被潑漆的事,一定帶給他很大的打擊。」紀美如嚴肅地道。
「是啊!老闆是那麼在乎這些店,就像自己的孩子那般疼惜,如今店面被人用漆潑成這樣,大半的店都無法營業,老闆的打擊可想而知。」劉玉桃比誰都感歎,她可是老闆事業草創初期就跟著他的老員工,店面被毀,她和老闆一樣難過。
「老闆會不會躲在裡面偷哭呀?」何馥婷偷瞄了眼緊閉的門,壓低嗓音,悄悄地問。
偷哭?陶憩心頭一擰,為他感到心疼。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他真的為了店面被毀,躲在裡面偷偷哭泣嗎?
「陶憩,別打擾他了,讓他好好沉澱一下心情,我們先下班吧!」劉玉桃勸阻道。
「嗯,不過妳們還是先走吧,我還想多留一會兒。」她實在不放心他一個人留在辦公室,無法就這麼拍拍屁股回家。
「那也好!如果能勸老闆出來,多少吃點東西,自然是最好。加油啦!」
劉玉桃拍拍陶憩的肩,就和紀美如她們一起下班了,只有陶憩一人還留在辦公室裡,守著那扇始終未開的門。
夕陽逐漸西斜,光線漸漸黯淡,再過不久,天就要黑了。
陶憩擔心地望向苗天祐的辦公室,裡頭的人不知道怎麼樣了?
他到底在裡頭做什麼?真的是在偷偷哭泣嗎?
不知為什麼,她很難把苗天祐和哀傷哭泣的臉聯想在一起,總覺得不管遇到任何事應該都擊不倒他。難道才幾桶油漆,就把他擊垮了嗎?
陶憩愈想愈不安,決定偷偷去看一看他現在怎樣。
她先貼在門上,偷聽裡頭的動靜,聽了好半晌,完全沒聽到有任何聲響,於是她輕輕推開門,悄悄探頭往裡面瞧。
苗天祐就坐在辦公桌後的皮椅上,背對著門口,低垂著頭,不知是在傷心還是沉思,許久沒有動靜。
他該不會真的在哭吧?陶憩很想看看他,但又不敢上前驚擾他,只能偷偷躲在門外乾著急。
她偷偷觀察了一會兒,看見他舉起手湊到臉頰邊,很像在擦眼淚。
她就這麼看著那隻大手舉起,又放下,舉起,又放下。
他真的哭了?陶憩心裡有說不出的疼,再也顧不了那麼多,只想好好地安慰他,別讓他再獨自哭泣。
就算要哭,也讓她陪他一起哭!
「天祐!」她不顧一切推開門,快步走進去。「你不要再難過了!我願意──咦?」陶憩瞠大眼,緩下腳步,看著轉身面對她的人,一臉迷惑。
這是怎麼回事?
「陶憩?」聽到她的聲音,苗天祐轉過皮椅,口齒不清地喊道。
他並沒有在哭──完全沒有!整張臉上找不到一滴水珠,也沒有什麼哀傷的神情,只有雙頰和瞪大的雙眼一樣鼓脹,還緩緩蠕動,像在咀嚼什麼東西。
那是!陶憩狐疑地擰起秀眉。
「這個啊?妳要不要吃吃看?紅豆大福很好吃喔!」苗天祐笑著,咧開塞得鼓鼓的嘴。
紅豆大福?陶憩張大嘴,低頭往下望。
他的手中握著一個咬了幾口的白胖大福,裡頭飽飽的紅豆餡正在對她開口笑。而他的膝蓋上放著一個精美的紙盒,裡頭原本裝滿紅豆大福,不過現在已經少了一大半。
「來吧!不要客氣,嘗一個看看。」苗天祐親切地從盒裡取出一個紅豆大福,不由分說地塞給她。
「這間店的日式點心甜而不膩,真的很好吃。我籌劃了一下午,打算在信義計畫區開一間和果子店。」他興奮地指指桌上擬好的企劃書,一提起開店,他就精神抖擻。
「……」瞪著手心裡沉甸甸、軟趴趴的雪白大福,陶憩沉默無語。原來剛才他不是在哭,而是在吃紅豆大福?
「你……不是因為難過,所以躲在辦公室裡嗎?」
「我為什麼要難過?」苗天祐納悶地問。
「因為許多店被人潑油漆呀。」
「喔!我已經拜託巖鎬幫我揪出嫌犯,我信得過他,相信很快就會有好消息。反正有些店面也該整修了,正好趁機會裝潢,也算因禍得福啦。」
他想得很開,既然事情已經發生,痛哭埋怨也於事無補,只是平白浪費時間,還不如吃吃點心,規劃一下新店的籌備計畫。
「你……」虧她一直掛心他,整個下午心神不寧,什麼事都無法做!結果他大少爺可好,居然像只縮頭烏龜躲在辦公室裡吃他的紅豆大福?!
這渾蛋……
陶憩垂下頭,右手緊捏著大福,氣得渾身不斷顫抖。他可知道她這一個下午有多擔心?
「陶憩,妳怎麼了?」苗天祐狐疑地歪頭瞧她。她怎麼一直看著紅豆大福?
「一個不夠吃對不對?沒關係,我這裡還有。」他非常大方地將剩餘的大福往前一遞。「吶,妳愛吃多少就拿多少。」
「吃──吃你的頭啦!」陶憩用力將手中的大福朝他臉上扔去,旋即氣嘟嘟地轉身往外跑。
為什麼她要為這種沒神經的人擔心?真是白費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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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憩!陶憩!」
苗天祐臉頰上印著一團可笑的白粉印子,猛追前頭快步行走的女子。
「走開!」陶憩頭也不回,走得更急更快。
「陶憩!」苗天祐一路小跑步,終於追上她。他拉住她的手臂,阻止她繼續往前走。
陶憩扭開頭,還不想跟他說話。
苗天祐繞到她面前,她又往另一個方向躲開,他再繞,她又躲,最後他不得不用兩手固定住她的小腦袋,逼她正視他的眼睛。
「告訴我,妳到底在氣什麼呢?」他真的不明白耶,她為什麼生氣?
「因為我無聊!」陶憩略帶哽咽地低聲咕噥:「你根本不在乎店面被人潑漆,虧我還那麼為你擔心,不敢下班回家,一直守著辦公室,就怕沒人安慰你。結果你竟然躲在裡頭吃東西?!」虧她在外頭為他擔憂,她真是雞婆!
「妳真的這麼關心我?」苗天祐一聽,不禁樂了起來。
「算我多事啦!」嗚……
「別這樣嘛!陶憩,知道妳這麼關心我,我好高興。」
「哼!」想到自己的擔心簡直像白癡,她還沒消氣呢!
「好女孩,別生氣了。」見她嘟著紅唇,依然面有薄嗔,苗天祐按住她的肩,柔聲輕哄。
「不然我們重新來一次,我保證這回一定躲在辦公室裡哭,讓妳好好安慰,妳說好不好?」只要她別生氣,他什麼都願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