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未婚夫了。」連摔了兩回下來後,心情原本就已相當不善的他,找她出氣般凶狠地瞪向她。
「口頭上的。」君楠冷冷哼了哼,被他瞪了那多年,也不怕他那雙眼再多用力瞪她幾回。
愈想愈覺得火大,也覺得滿腹的悶氣無處可洩,才打算將她拖出洞外再打一場的他,不意就著月光,見著身著一身濕衣的她,整個人冷得不斷發抖,那張月下蒼白的面容,原本嫣紅的唇瓣,也顯得有些青紫。
「脫掉!」他煩躁地一把抓著發,不給回絕餘地的對這個想把自己凍死的女人下令。
「什麼?」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衣裳。」余美人一手指向她的身子,「都濕透了,也不瞧瞧你抖成什麼樣。」
她想也不想地就回絕,「不脫。」她凍她的,關他何事?就算他愛脫得一絲不掛那是他家的事,她才不想免費讓他飽覽春光。
他一把扯過她的衣領,「你想得風寒讓我日後勝之不武不成?」
「我得不得風寒無關緊要,而你也從沒勝過我,最重要的一點是,我一點也不想讓個外人瞧見我的身子!」君楠飛快地拍掉他的手,順道再以一掌將他推得更遠。
「你說什麼?」被她一掌打出火氣的他,心火四起地瞇細了眼,「我是外人?」
「我可沒嫁過你不是嗎?」她將衣領攏得更緊,沒料到因濕冷的衣裳,使得身子更是抖顫得厲害。
「給我脫!」卯起來火大的余美人,一骨碌衝向她,兩手一探,捉住她的衣領後就想脫去她的上衫,沒料到他會來硬的君楠,隨即一拳轟向他的面頰,再一腳踹向他的腹部。
「滾開!」在他死拉著她的衣領不放時,也被他惹出脾氣的君楠,更是拳拳到肉的朝他開打。
「你這女人夠了沒有?」好心好意不要她挨冷,卻被她七手八腳痛揍一頓。余美人乾脆捉住她造反的一雙手,抬高它們使勁壓在壁上,再用兩腳壓住她的兩腿不讓她亂動。
一來一往的掙扎間,他光裸的胸膛,曾不意貼在她那被扯掉一半衣裳的香肩上,在她用額際用力撞向他的額際,他卻偏頭閃過時,他的唇也不小心擦著了她的,就在他們扭打成一團許久後,他倆突然都止住了動作。
她瞪大了眼瞧著他近在咫尺的眼眸,而他則是愣愣地回望著她,並感覺到四片唇瓣相觸所帶來的溫暖。
交織在他們彼此間暖融融的氣息,在他們四唇相接不知過了多久後,總算是讓他們速速回過神,余美人分開他倆的唇,才想說些什麼,就見君楠挑高了黛眉,不以為然的問。
「你就是靠這招,將萬花樓裡的紅袖招們給拐帶上床的?」聽藏龍營的副官說,他們營裡的余大將軍,每回只要光顧萬花樓,裡頭的姑娘們便個個爭先恐後地找上他。
聽著她似酸似貶的話,他頓時將眉一擰,刻意又用整個身子貼緊她。
「怎麼,你嫉妒她們?」
「不,我是嫌棄她們太不懂得挑食了。」她再刻意明諷,「光只是如此,這也好跳上你的床?」她不要的男人,別人卻搶著要?還以為他有什麼過人之處呢。
光只是……如此?這女人究竟是將他看扁至什麼程度?
哼,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
從沒被女人侮辱過,額上青筋直冒的余美人,猛然低首再貼上她的唇瓣,而這一回,可不是像方纔那般只是輕觸而已,絲毫不憐香惜玉的他,狠狠將她吻過一回不說,還趁著她尚未反應過來時,啃咬起她裸露的纖頸和香肩。
「閣下可還有任何指教?」他喘息地邊問邊輕咬著她的耳垂。
「你最大的本事就只這樣?」怎麼也不願拉下臉,任他得意洋洋的君楠,用力在他肩上咬了一記後,再以看輕他的目光瞥向他。
「我就讓你把那句話收回去!」被氣昏頭的他,下一刻也豁出去了,三兩下就將她身上的濕衣給脫去。
「你想得美!」同樣也不肯服輸的她,一手拉著他的長髮想扯開他時,冷不防地,一雙唇,遭更火熱的另一雙唇狠狠堵住。
接下來的情況,以及日後他倆所造成的嚴重後果……
那絕對不是此刻的他們所能預料得到的。
「都沒死?」
次日在客棧打烊時分,忙碌了一整日的東翁,趁著韃靼與店內的小二們正在整理客棧,總算是能夠騰出時間來整理今日帳簿之時,自本館裡走出來的丹心,帶著一臉納悶的神情,在向他報告完那兩位大難不死,還衣衫不整的房客皆已回府後,東翁似乎是不太滿意這個結果。
「很遺憾,兩位將軍皆安然無恙。」深有同感的丹心朝他點點頭,也覺得那兩位房客的命實在是有夠硬,居然從那麼高的崖處摔下也摔不死他們。
東翁絲毫不掩臉上的惋惜,「嘖。」早知如此,他就該叫丹心那時順道再扔兩顆大石下去,好讓那兩個永遠都不要再給他上來。
「東翁,這是天字三號房他們毀樓拆屋的修繕費用。」她在袖中摸索一陣,而後按例奉上一張每月都得找東翁請款的清單。
盯著那張依舊昂貴無比的損失清單,東翁在一一比對過上頭樓房遭毀的日期後,有些狐疑地繞高了兩眉。
「他們回來後沒再拆屋?」怪哉,怎會沒有今日的?
丹心就是為了這一點而感到不解。
「並沒有。」她一手托著腮細細回想,「今兒個兩位將軍回房時,感覺上……似乎都怪怪的。」這可能是打從他們進棧以來,唯一一回兩人湊在一塊,而沒有大打出手的一日。
「怪?」隱隱嗅出端倪的東翁忙追問:「哪怪?」
「我也說不上來,只是……他們似乎都有心想避開對方。」每回見著他們倆,哪回不是吵成一團或是打成一片的?可怪的是,今日他倆回來時,不吵也不打,面上神情還像是帶了點不知名的心虛。
「嗯……」東翁攬緊眉心想了想,已推測出了個大概,「那他倆今日做了些什麼?」難道這會是這間客棧的苦日已盡甘日將至的前兆?
丹心不解地搖首,「各自把自個兒關在廂房裡,都不願見對方,也不想見人,就連午晚膳也都沒用。」
都不願見對方?還避開?這哪可能是那兩位房客會有的行徑?他們正常的行徑應當是,只要逮著了機會見著對方,就處心積慮明算或暗算掉彼此,哪會像今日這般互避不見面?
「現下他倆呢?都睡下了?」唇邊隱隱帶笑的他,以樂見其成的口氣再問。
「不,兩位將軍皆已返營處理軍務。」雖然他倆常在各自的將軍府過夜,但她倒還滿少見這兩人會在回棧後,又特意返回軍營裡過夜。
東翁以指搓了搓下巴,「丹心,這陣子好好盯緊他們。」看來,他先前的猜想應當是正確無誤,接下來他可以好好期待了。
「是……」盯什麼?
已經關上客棧大門打烊後,韃靼在丹心又步回本館裡時,湊至櫃檯前盯著那個笑得一臉不懷好意的客棧主人。
「東翁,你又在打什麼主意?」難得在丹心向他請款害他大失血之後,他還能樂成這副德行。
他話中有話地說著,「主意是沒打,不過,倘若我沒料錯的話……」
「怎樣?」
「咱們可以開始等著看戲了。」也許再過不久,他就可以不必再支付天字三號房所造成的龐大開銷了。
兩個月後
「姓余的,你給我滾出來!」
刻意接連兩個月不回有間客棧,也刻意迴避另一名與她同住在一間屋簷下的男人,好不容易才又回棧,君楠兩腳才踏進天字三號房,即怒氣沖沖地朝東廂房大吼。
「你這女人又想找打不成?」正在裡頭看兵書的余美人,在聽見她的吼聲後,擱下手中的兵書,懶懶的倚在門邊問。
她氣不過地指著他的鼻尖,「你居然挖了我的手下?」
他想了想,半晌,明知她鐵定會因此事算帳的他,還刻意裝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噢,原來是那事啊。」
「給我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她辛辛苦苦培育出來的手下大將,居然事先也沒有通報她一聲,一聲不響地就辦妥了退營,改投被她視為死對頭的鄰營。
「我能說什麼?此乃良禽擇木而棲。」余美人先是無辜地擺擺手,再冷笑地揚起嘴角,「說得更白點,就是你這女人太沒本事了,不然你怎會連個人都留不住?」
原本氣呼呼的君楠,在瞥見他唇邊得意且痛快的笑意後,她忽地頓了頓,壓下先前所有的火氣,以不屑的目光瞄向他。
「原來男人挾怨報復的嘴臉,就是這副德行?」她承認,她是心眼小、又愛記仇、更會以牙還牙,而這個她再認識不過的男人,則和她是半斤八兩。
「姓樂的……」腹中火氣遭她點燃的余美人,邊跨出房門邊朝她挽起了兩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