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喜出望外的眾人,皆刻意省略過她胸部以下大腹便便的模樣,目光只定在她那張可人的面容上。
「全都……給我站住。」在他們想衝上前包圍她時,余美人站在原地壓低嗓冷聲向他們警告。
眾人回頭威脅性地瞪他一眼,余美人完全無視於他們的目光,推開他們筆直走向君楠,先是替她將外袍給攏緊點,再佔有性地一手攬著她的腰。
「你那麼早起做什麼?」真不會挑時候,她就不能等他把他們都給收拾完再來鬧場嗎?
「我聽到聲音,所以……」她伸長了頸子,想採首看向那些久違的同門師兄們。
「我自會招待他們,你就別累了,進去歇著。」余美人馬上遮住她的視線,並轉過她的身子,將她往後頭他們所居住的那棟樓推去。
「你又不認識他們。」她走了幾步,皺眉地想止住腳步。
「放心。」余美人說得相當斬釘截鐵,「我很快就會全都認識了。」那票早晚都要收拾掉的後患們,敢自動送上門來?哼,算他們倒楣!
「噢……」君楠瞄了瞄他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和他額上又冒出來的青筋,大抵知道他在火些什麼後,她很識趣地乖乖走出院中避風暴。
「慢著,小師妹!」
「她嫁人了。」余美人不慌不忙地轉過身,擋住想要將她追回來的眾人,「請改叫余夫人。」
「我們來探的是她又不是你!」身長高度高了余美人些許的大師兄,在上前纏住余美人時,一手擱在背後暗示其他的師弟們。
余美人擺出一臉跩態,「不、歡、迎。」
「我們要在這住上一段時日。」大師兄再走上前一步,似要噬人的兩眼直瞪著他。
他往東廂房一指,「客房在那個方向。」待會兒他就吩咐那些已經算是長住在他這兒的將官們,好好伺候這票打算賴著不走的貴客。
兩兩互瞪、一觸即發的目光,在僵持了一陣子時,君楠的聲音忽然自後頭的樓院裡傳來。
「師兄,放手……」
余美人一怔,才想要轉身趕至後院時,一道拳風已自後頭掃過他的腦際,沒空耽擱的他,揚拳揍了那個居然敢偷襲他的仁兄之後,順道再踹了跟過來的幾個各一腳。
「我叫你放手你聽見了沒有?」遠處佳人的音調已變得愈來愈不悅。
「君楠!」不敢再留在原地攪和的余美人,十萬火急地往後院衝去,但衝到一半,就見一個男人已遭人一腳給踹飛過院。
「你……」在那個不知排行第幾的師兄落地,認出他臉上的鞋印後,余美人眨了眨眼,拉長了音調問向那個對自家師兄下毒手的君楠。
她冷冷輕哼,「只是閒著沒事做,所以動動腳而已。」也不看看她有孕在身,還敢吃她豆腐?以為她的肚子大了一圈就好欺負呀,她就照踹不誤給那些被她踹了好些年的師兄們看。
「沒動了胎氣吧?」深怕她又動了胎氣,余美人忙蹲下身子撫著她的肚皮。
她扳扳兩掌,「胎氣是沒動,不過怒氣倒是有一籮筐。」她不該忘了,當年她的武藝會快速精進和提早離開師門的原因,就是因為這票食色性也的師兄們。
將她檢查完畢的余美人,聽完了她的話,頓時也有志一同地轉過身子並撩好兩袖。
豈有此理……讓君楠懷有身孕,且變得艷光四射無限動人的人是他,他這個當丈夫的,眼下都沒法沾上一口,別的男人還想來這分一杯羹?他們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頭!
他深吸了口氣,再朝遠處大喝,「東廂房裡頭的,現下全都給我滾出來!」
一堆人數不下於這票師兄弟的軍官們,不一會就整整齊齊地站在房外,跟隨他多年,已經很會看他臉色的副官,轉了轉眼珠子問。
「不知將軍有何指示?」才一大早,又有誰惹他生氣啦?
「今日不處理軍務,改為操練!」余美人直接朝他的副官下達指令,「你們的對手就是眼前的這些。」
「得令。」向來只管照辦,不問原由的副官,隨即轉過身去整備隊形。
「你來真的?」站在他身旁的君楠,一臉無所謂地問。
「難道你方才踹假的?」他挑挑眉,完全不介意眼前這兩堆人馬再拆東翁幾棟樓。
她聳著肩,「好吧,你盡興就好,其他的,就讓東翁去哭吧。」也是該有人給她家那票永遠都不懂得死心的師兄們一個教訓了。
余美人朝前站了一步,趕在兩方開打之前把話說清楚。
「別說我不給你們機會,哪個不甘心的就儘管站出來!」
二十個男人,在他的話聲一落,動作整齊地集體往前跨了一大步。
居然全都給他站出來……
余美人不禁一手撫著額,直在心底想著,他是有必要找個時間跟君楠抗議一下,她以往太過招蜂引蝶才是。
「若是勝不過我,那往後就不許再來找她!」他抹抹臉,一手指著那個帶頭的大師兄大喝。
「沒問題!」
「不准看。」兩造即將動手之際,緊急想起一事的余美人,忙不迭地轉過身要君楠迴避。
「為何?」那麼久沒看熱鬧了,她為何不能參與?
他一臉凶樣,「你少教壞我女兒,轉過頭去!」她想培養出一個脾氣比他們更火爆的女兒不成?
君楠只是不語地揚揚眉,以為她又要抗議的余美人,立刻再補上一句。
「萬一我兒子有樣學樣,在肚裡踢他娘親怎麼辦?」余美人乾脆轉過她的身子再將她往房裡推,「待會兒我再同孩子溝通溝通,你現下就回去房裡好好待著!」
兒子女兒都是他在說的……藺言早早就同她說過了,她這回又不是一次懷兩個。
遭人驅趕的君楠,微緋著臉緩緩踱向寢房時,腹裡的孩子還真照余美人所說地踹了她一腳。
她好氣又好笑地輕撫著肚子,「乖,別聽你爹胡說。」
當天字三號房裡的兩派人馬開始集體幹起架時,兩手端著早膳的丹心,無言以對地杵站在大門口,不知該如何穿過眼前那些打成一團的男人們,把手上的早膳送到君楠的房裡。
兩肩挑著扁擔,今兒個打算去賣豆腐的封浩,在路經吵鬧不已的三號房時,也跟著在大門處停下腳步。
「丹心,那是在做啥?」呃……這算不算是某種形式的家變?
她滿面無奈,「沒什麼,只是余將軍在處理家務事而已。」一棟、兩棟……看樣子,第三棟樓也快被他們給拆了……幾個月前步青雲所開的那個賭局,東翁應當是贏定了,不過,東翁也快虧大了。
「不會鬧出人命嗎?」封浩看了裡頭激烈的戰況一會,不敢苟同地搖首。
「……應該會吧。」
「你說,拆了……幾棟?」
沒留下來觀戰,將貴客送到地頭上就回客棧做生意的東翁,晌午一過,在丹心頭疼地一手撫著額來到棧中向他報告後,他即很後悔先前他幹啥要對那個姓余的有仇報仇。
親自替東翁清算過損失的丹心,正打算派人去天字三號房收拾善後,順道把那些貴客和傷兵全都扔出客棧外。
「三棟。」倘若不算上旁邊的柴房的話。
東翁聽了,打不起精神地趴著櫃檯上,默默在心底算著這回他同步青雲打賭所贏的賭金有多少,但在算了一會,發現那些賭金根本就不夠他拿來重建天字三號房後,他更是心痛得直捶心肝。
丹心拍拍他的肩頭安慰,「往好處想,余將軍已經處理完他的家務事了。」那票師兄們,別說是在這多留兩日作客,往後應當是不會再找上門來了。
「哪有什麼好處可以想啊?」東翁頹喪地兩手伸進發裡將發揉成一團,「只要那對夫妻一日不搬出棧,我就沒一日好日子過……」
「節哀。」將話傳完後,忙碌的丹心即撇下他,任他繼續自暴自棄。
趕在正午進棧用膳的人潮湧進前,本在外頭拉客的韃靼,在東翁好不容易才振作起來,撥著算盤數算著三號房又造成的損失之時,跑進客棧裡頭通報。
「東翁,方才余將軍的岳父曾來過這。」
東翁提不起勁地問:「怎麼,那個老傢伙終於打算認女婿了?」那傢伙不是撂過話,這輩子絕不承認有這件婚事嗎?那個老頑固是回心轉意了不成?
「看來不像……」韃靼愈是回想方才樂雲天面上凝重的神情,愈覺得裡頭似有別的內情。
「那他來這幹啥?若是要見君楠的話,他怎不進來?」該不會是還拉不下老臉,所以想進來又不敢進來吧?
韃靼搖了搖頭,「他也沒說要見樂將軍,他只是問了我一些話。」
「問些什麼?」終於覺得有些不對勁的東翁,面色一沉,總覺得這不會是什麼好兆頭。
他皺眉地回想,「問余將軍待樂將軍好不好、腹裡的娃娃如何,還有他們夫妻倆恩不恩愛那類的。」奇怪,那傢伙先前不是還揚言要與君楠斷絕父女關係嗎?怎會突然關心起她和余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