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掙開他的手,只幽幽地、靜靜地看著他。
須臾,她點了點頭。
她發現他心裡有個很大的秘密,雖然她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她隱約感覺得到,那個秘密足以撼動他倆的關係。
儘管她很想知道他心裡的那個大秘密,不過每個人都有不想說也不能說的秘密,她不也是。
這麼一想,她頓時釋懷許多,於是問道:「你還想來我家吃飯嗎?」
「應該說……你還願意讓我去你家吃飯嗎?」他有點慚愧地問。
她淺淺一笑說:「我去把飯菜熱一熱,你洗完澡再過來吧。」
聽見她這麼說,英浩安心了一些。
「那我先回去。」她說完,便走向門口。
「拓音……」突然,他叫住了她。
她回頭,疑惑地睇著他。
「你會離開嗎?」他這麼問不是沒有原因,因為他知道姊夫幫她買了一層價值三千萬的房子。
她一怔,似乎不明白他的問題。
「我是說,你會離開這裡嗎?」
「離開?」她皺皺眉,笑歎了一記,「我能去哪裡?」說罷,她轉身開門,走了出去。
我能去哪裡?這句話的意思是她根本沒有其他地方可去是嗎?她難道不知道姊夫以她的名義買了一層樓?
她是真不知情,還是在他面前裝蒜?
不,不管是什麼,至少這一刻他不想去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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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心裡已經原諒了他,拓音還是選擇在隔天早上避開了英浩。 。
她並沒有恨他,也沒有討厭他,但在經過了那件事情後,她實在無法若無其事地面對他。
她知道自己在面對他時,一定會不小心露出「我怕你」的馬腳來,為免他尷尬,她認為她還是先避開他兩三天會比較好。
但,晚上怎麼辦呢?他還是會來吃飯吧?那她該怎麼做?
她真的六神無主、不知所措。
下班後,她走出公司門口,卻不知自己該向右轉還是向左轉。
她該去搭地鐵,然後回家,還是……
「河合。」突然,背後有人叫了她。
她一怔,轉過頭去。叫她的是公司一位名叫明美的同事。
「你晚上有空嗎?」明美試探地問。
「有什麼事嗎?」
明美說道:「是這樣的,晚上我們要跟丸菱商事的人聯誼,你要不要一起來?」
聯誼這種事,她從來不感興趣,但今天卻成為不想準時回家的她,打發時間的好方法。
「好。」她很快地答應了。
明美一震,驚疑地問:「真的?」
因為拓音在公司裡有點像獨行俠,幾乎不參與任何的活動及聚會。所以她剛才是姑且一問,毫不抱任何希望,卻沒想到她會一口答應。
「嗯。」她點頭。
明美撇唇一笑,「那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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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音真的沒想到聯誼竟是那麼的無聊又沒趣,也許是因為她壓根兒沒想過在這聚會上認識任何男人吧。
當明美及其他女同事們熱衷地跟丸菱商事的菁英們談天時,她的腦袋裡只想著他——角谷和朗。
現在的他,在做什麼?
他是不是去敲了她的門?是不是撲了個空?是不是……老天,他會不會以為她故意疏遠他?
不,她沒有那種念頭,她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對他。
一向自律且自愛的她,從沒跟任何男人有過逾矩的接觸,雖然他已經不只一次吻她及擁抱她,但昨晚的吻及擁抱不一樣,那是她第一次感到心驚。
她從不知道當男人失控起來,會是那般的驚心動魄。
如果當時他沒有及時住手的話,現在會是什麼情形呢?她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聯誼結束後,她跟明美搭明美今晚的「收穫」——丸菱商事業務部副理的車回家。
到達公寓樓下時,已經將近十點。
送走明美他們,她踩著有點沉重的腳步上樓。經過二樓時,她發現他的屋子裡燈光昏暗,闐靜無聲。
她想,他要不是還沒回來,就是已經睡了。
也許想避開尷尬場面的人,不只是她。
上了三樓,她左轉走到自己的門前,然後從皮包裡摸出鑰匙來。
剛把鑰匙插進門上的鑰匙孔時,背後卻傳來低沉的聲音——
「你在躲我嗎?」
她陡地一震,猛然轉身,這才發現幽暗的走廊上站著一個人,而那個人是……
「角谷……」是他!
看他的樣子,他似乎在下班後就一直在這兒等她。
「告訴我,你是不是在躲我?」已經等了她一晚上,不,應該說等了她一天的英浩,往前走了兩步靠近她。
早上等不到她,他知道她在躲他。一整天他心神不寧,無法工作,整個腦袋裡都是她。
他怕她會那樣逃開,怕她就那麼消失在他的生命之中,然後投向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於是等不及下班時間,他就離開公司趕回公寓。他像個傻瓜一樣敲她的門,他以為迎接他的會是那個已經做好晚餐的河合拓音,但是……他的希望落空。
「我在這裡等了你一個晚上了。」他神情落寞卻又凝重,一雙眼睛因疲憊而有些血絲。
「我……我去……」
「我不想知道你去了哪裡。」他打斷她,語氣有點慍怒,而慍怒之中又隱藏一絲的恐慌。
是的,是恐慌,他多麼害怕她去了另一個地方,多害怕她見了某個人,然後再也不回來這裡。
剛才他看見一輛豐田轎車載著她回來,雖然他不知道車上坐著的是什麼人,但他確定那是男人開的車。
她搭男人的車回來,但卻從後座下來,可見她跟這個男人的關係是非常疏離而陌生的。
儘管他相信她跟送她回來的男人並沒有太深入的關係但還是忍不住醋勁大發。
當然,他並沒有吃醋的權利跟資格。畢竟,他跟她之間並沒有任何感情的承諾。
聽他的口氣那麼的不悅,她抿起唇片,沉默不語。
「我以為你已經原諒了我昨晚的愚蠢行為。」
「我是。」她迎上他銳利而充滿侵略感的眼睛,「我是原諒了你。」
「那麼你為什麼要逃避?」他濃眉一虯。
「我是想避免尷尬。」
「就這麼簡單?」
「當……當然。」她咬了咬嘴唇,囁囁地說。
「但在你準備避開我之前,你至少應該讓我知道。」
「我……」
「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根本無法工作?」
她無言,低下了頭。
「你知不知道我像瘋子一樣在這裡等你?」
她的臉越壓越低。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聽見他猶如詰問及責難般的語氣,她有點不服氣地說:「我……我不是故意這麼做!」抬起臉,她迎上他的目光。
「不是故意?」儘管知道自己沒有生氣及責備她的權利,儘管知道自己不該干涉她的私生活,儘管他的理智不斷地提醒他,不要說出會教他後悔莫及的氣話,他卻還是忍不住地……
「你是忘記了吧?」他以嚴厲的眼神直視著她,「跟他玩得還愉快嗎?」
雖然知道她跟送她回來的男人應該沒有什麼關係,他卻還是激動得借題發揮一番。
聞言,她一震,一雙眼睛圓瞪著,「你是說……」
「我看見了,他送你回來的,不是嗎?」
「他是……」
「我沒興趣知道他是誰,我只知道你玩得忘了我們要一起吃晚飯。」
「我……」
「你跟誰約會是你的自由,但在門上留張紙條總不為過吧?」
玩?他以為她跟男人去約會?雖然她跟他目前還稱不上是正式的男女朋友,但至少彼此都有那麼一點交往的共識。
在這種情況下,他認為她還會試著跟別的男人培養關係嗎?他打從心裡覺得她是那種一次拿多支釣竿,隨機選擇的女人嗎?
想著,她不覺懊惱起來,微慍地嗔視著他。
他眉頭一擰,「我說錯了?」
雖然他是個溫柔又有禮的男人,但當他一發起脾氣,卻又任性且不講道理。
此刻,他根本不給她解釋的機會,好像這樣就能教她百口莫辯似的。
說真的,他還真有大老闆的架式……
「你想知道嗎?」她負氣地瞪著他,「你想知道我今天去了哪裡嗎?」
他眉心一皺,疑惑地看著突然展開「反擊」的她。
「雖然我沒必要跟你報備,但看在我們當了一個多月『飯友』的份上,我就跟你交代一下。」
因為氣不過,因為想看他更激烈、更暴跳如雷的樣子,她故意把今天的聯誼活動說得精彩豐富。
她直視著他,有幾分挑釁意味地說:「我去參加聯誼,就是可以認識許多男人的那種聚會,送我回來的男人是我今天晚上的收穫,他是丸菱商事的業務副理,前途似錦,有屋有車還有存款,是非常適合交往並結婚的對象。」
她一口氣把話講完,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