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妳這張王牌在我手上……」他頓了下,眼神透著惡光,「我根本不需要威脅他,就可以要他死。」
「不!」她果然成了危害將軍爺的人。
掬起一絲秀髮,他湊到鼻前,表情沉醉在一片淡香中,「在我心裡,妳跟李默寒是不一樣的,妳待我的好我會記著,我赤隆多朗絕不負妳的恩情。」他離開車棚,繼續策馬趕路。
金梓一臉慌恐,充滿不安,老天!她就要步上娘的後塵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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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馬疾馳,兩匹駿馬不相上下的同行,黑駿上坐的是一身戰袍的李默寒,拚命追趕的石無拓,努力再努力,終於使馬兒超前,倏地一停,橫擋李默寒的行進。
「讓開!」
「將軍,你不能一個人去!」這是白白送死的行為。
早在接獲有南詔小兵密送信函來,他便浮現不祥的感覺,機警的在一旁伺機而動。
果然,李默寒讀完信,戰斧也不取,二話不說便跳上馬,像是趕去赴約。
寒風凜冽,吹不熄李默寒眼底的怒火。「我說讓開!」
「將軍,這是赤隆多朗的計謀,就是要引誘你自投羅網,你不能去,要救夫人可以另商計謀,犯不著自動捐軀做個遭人獵殺的獸物吧?」
「他要我帥軍投降,並放走所有戰俘,這根本是天大的笑話,我辦不到,我不能愧對皇上;他以梓兒做為要脅的人質,我只有選擇單獨去見他,無拓,我不要梓兒出事。」剛強不摧的戰袍下,他高挺的身軀其實微微輕顫,氣憤也害怕。
耳聞赤隆多朗的凶殘,他無法想像梓兒會遭受到什麼對待,他的梓兒是這麼嬌小、這麼膽小、這麼怕疼……
眾多臆測在腦海中閃過,他握緊拳頭,背脊發涼,擔憂的快無法呼吸。
該死!他絕對不能原諒赤隆多朗!「石無拓,別逼我對你動手!讓開!」
「我偏不!要嘛你就打倒我,否則我絕不放你一人去。」
拳頭一揮,石無拓眼一閉,咬牙等著疼,不料卻等到馬蹄聲,他懊惱的睜開眼,李默寒早已繞過他驅馬加速離去。
「日後的一切,就交給你了。」
這是李默寒丟給他的最後一句話。
該死、該死,什麼叫日後一切交給他,這是什麼狗屁遺言,他自認才疏學淺,不勝其任,他不接受,也拒絕接受行不行?
石無拓低歎一聲,他還有太好的人生想要過,難道真要陪李默寒玩完這一生嗎?
不值呀!真是不值!
念歸念,同袍之情可不是假的,命豁出去,他駕馬跟上前,只有奉陪到底了。
遠方等待他們的是一組成一字排開的弓箭手,已曲好弓、架好箭,歡迎他們前來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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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軍臨時搭建的營帳雖然佔地不大,卻戒備森嚴。
掛有主將旗幟的帳棚,帳簾陡然一掀,嬌影一閃,未經通報,一個著漢服的女子闖進正和下屬分享勝利的男人的營帳裡。
無人攔她,應該說她的身份是特別的,可以在營地裡擅自行動。
「赤隆多朗!」她氣急敗壞的叫著,沒有引起男人的不悅,他揮手讓下屬離開,帳內就剩下他和她。
「有什麼事直接找人傳個話,我馬上就過去找妳,瞧妳急著衝來,還喘成這樣。」赤隆多朗笑臉迎向她。
「我要見將軍爺!有人說你囚住他了對不對?」
「是哪個多嘴的下人在妳面前這麼說?」眼神一冷,他非要揪出那個愛嚼舌根的人,拔了他的舌。
「你怎麼可以瞞著我,你什麼時候囚住將軍爺的?」想到李默寒被關在這裡會遭遇什麼樣的對待,金梓整顆心就揪了起來。「我要見將軍爺,你快帶我去見他!」
赤隆多朗一個大掌將金梓抓到眼前,隱忍下來的不悅漸漸爆發出來。「梓兒,我待妳不好嗎?讓妳住在這裡卻從未讓妳委屈過,妳為什麼不懂我的心,還在我面前提那個該死的男人?」他以為自己表明得夠清楚了。
他喜歡金梓,雖然她是敵人的妻子,他還是喜歡她,將她擄來不單單是用來對付李默寒,他要這個女人。
「我喜歡的是默寒,我是他的妻子。」
「他死了,妳自然就可以喜歡我,做我的妻。」
狠絕的口氣令金梓倒抽一口氣。「你……你殺了他?」
面對她哀痛不已的神情,赤隆多朗覺得很不是滋味,「還沒,不過離死期不遠。」
「你不是說只要我願意留在這裡,你就會答應我任何事,那你放了將軍爺!」
苦苦哀求的口吻,更令赤隆多朗興起熊熊怒火,他不帶憐惜的手勁扯痛了她。
「不可能!」
心底興起狂烈的妒意,他對那個多次讓自己嘗到失敗滋味的男人恨之入骨,也憤怒讓金梓在意的對象是他。
「很難想像堂堂的護國大將軍,為了一個女人,不怕死的獨闖敵陣,梓兒,妳好大的魅力,還說李默寒不在意妳,不在意妳會一接獲我的通知便馬下停蹄趕來,不敢反抗任我的手下當箭靶?」
當箭靶?
老天!他們對將軍爺做了什麼?
金梓腦子閃過他所說的畫面,心像是被撕裂成一塊塊,疼痛如絞,她的笨將軍爺為什麼要來!
「怎麼了?覺得心很痛?」她愈是露出難過的表情,他愈是說得憤慨狠毒。
「你到底對他怎樣了?」
「不怎麼樣,只是餓他個幾天,再請人好好照顧他一下,妳也知道,這位李將軍平時有多照顧我們的士兵,我當然要回敬回來。」
不敢想像他的回敬是指多麼可怕的折磨。「赤隆多朗,你要我嫁給你,我嫁,你放了將軍爺好嗎?」李默寒身上多了任何一道傷痕,對她而言,都恍若身受,疼呀!
他露出不屑的神情,「妳把我當什麼了,我喜歡妳的人,要的是妳心甘情願的陪在我身邊,不是妳的委曲求全,別想要我當作妳心裡排名第二的男人。」
他的高傲,不允許自己輸在李默寒之下。「以妳的身份,早該淪為跟李默寒同樣的下場,妳知道我們都怎麼處理戰俘的妻妾?」
見她眼底浮現了恐懼,他的火氣才舒緩下來,「打賞給手下或是分到軍妓處去,多得是處理的方法;是我不願意讓妳承受到這樣的對待,妳該懂得惜福的,梓兒。」
把金梓推倒在地上,他蹲下身,居高臨下的盯著她,綠眼散發著冷意。「地牢裡潮濕冰冷,充滿腐敗的氣味,隨處都有蟲啃咬妳的身子,妳想要親自去嘗一嘗蹲牢房的滋味嗎?」他要她明白他能掌控她的命運。
「我的地位相當於李默寒,只要妳誠心服從我,等我叛變成功,我同樣可以給妳享受不盡的富貴和恩寵。」忘了李默寒,別管他的生死。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了將軍爺?」兜了這麼一大圈,不就是要她嫁給他嗎?
綠眼一瞇,李默寒就這麼值得她心繫嗎?他怒,也恨!「如果我說,我非要他死,除非妳一命抵一命,妳也願意為他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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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牢裡果然陰森寒冷,嗆鼻的悶濕腐臭味迎面而來,令人作嘔。
金梓見到陰暗角落裡,奄奄一息伏趴的人影,她必須要捂著自己的嘴,才能避免發出嗚咽聲。
牢門讓人打開了,點著的火把照亮囚室,橫趴在地上,手腳上了鐵銬,披頭散髮的男人,背上被鞭打得皮開肉綻,體無完膚,傷口有的結痂,有的如同不久前才遭受過猛烈的鞭打,還泛著鮮紅血水,慘不忍睹。
金梓的喉頭緊縮到說不出話來,氣也不敢喘,失了魂似的直勾勾注視著那幾乎感受不到生息的軀體。
相鄰囚牢發出了鎖鏈撞擊聲,拷打沒那麼嚴重的石無拓因見到金梓的來訪而激動叫喚。「夫人、夫人,真是妳!」總算,能讓將軍見到她了。
金梓無暇看他,胸口屏住的氣息因眼下漸漸有反應的軀體,顫抖地吐出。
感謝老天,他還活著!
兩腿一軟,她無力的跪了下來。
李默寒緩緩扭轉過來的臉,與她的目光對上,儘管他一身是傷,那雙炯亮分明的眼仍有著魄力,注視著她姣好的容貌,確認她安然無恙。
最後,他嘴角露出微笑。「梓兒,他們……沒有為難妳?沒讓妳受罪吧!」
金梓咬緊唇瓣,一個勁的用力搖頭。
她喜歡將軍爺包容寵溺的對她笑,但絕不是這種笑,她不要他這樣對著自己笑,笑得她有說不出的心疼,好像只要她好,他就無所求了。
解下暖裘的細繩,金梓抖著手,將殘留溫暖的裘衣蓋在他殘破不堪的衣裝上,見他想起身,她扶著他坐好。
「將軍爺,你是笨蛋,最笨最笨的笨蛋,無藥可救的笨蛋,你為什麼要來?」伴隨著咒罵聲,一顆顆淚水不停的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