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韋大富一臉的誠惶誠恐。
「唉!我這命啊,不曉得是什麼勞碌之命,煩完了兒子的事還得為孫子輩掛心,一刻不得閒啊!」祖奶奶自怨自艾的歎著。
「娘,是什麼事惹您心煩呢?是應傑嗎?一定是仲傑,那個不孝子。」韋大富直覺的便認為一定是不孝子仲傑惹得母親心煩不已。
祖奶奶搖搖頭,「不干仲傑的事。」
韋大富忙止住了口,等候母親往下再說。
「是應傑,是老身的寶貝長孫。」
應傑?韋大富這就詫異了,他知道祖奶奶一向疼愛應傑,而應傑也十分的孝順,更不曾令人多掛一分心;但今天祖奶奶居然會為了應傑而憂心,這著實令人匪夷所思。
「娘,應傑是怎麼惹得您老人家心煩?」
祖奶奶半責怪的睨了兒子一眼,「應傑成親至今都已經三年了,卻仍沒有子嗣,光是這件事就夠老身我煩了,哪還能心安呢?」祖奶奶乾脆把掛在心裡的問題丟出來。
「娘!」韋大富恍然大悟,嚥了嚥口水,「孩兒不孝,沒能防患未然,讓母親為小兒的事掛心。」他淨是責怪自己。
「唉!」祖奶奶揮揮手,示意兒子不必再自責。
韋大富順勢道:「應傑是韋家的長系,傳宗接代的任務尤其重要,也難怪娘憂心忡忡,其實,這事孩兒也曾在心裡盤算。」
「喔?是嗎?那你是怎麼個盤算法?」祖奶奶不冷不熱的問。
「娘,孩兒認為,當務之急就是為應傑另納新妾,指望新妾為應傑傳宗接代,即刻的為韋家繁衍後代子孫。」
祖奶奶點點頭,挺是同意的表情。
韋大富又接著道:「這事孩兒已找應傑談過了。」
「嗯!」祖奶奶讚賞的點點頭,「說來聽聽。」
「孩兒對應傑曉以大義一番,讓應傑明白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倫常之道。」
「就這樣?」祖奶奶的口氣顯得相當的不屑。
「娘……」韋大富定了定後又道:「孩兒已明白的告知應傑,要他在休妻與納妾的方寸中,自己作選擇。」
祖奶奶的雙眸頓時閃爍著晶亮,這正是她心裡所想的,正合她的意,她當然是喜形於色的開心噦,可是……
「應傑怎麼?他同意了嗎?」這是她的疑慮。
「我是他爹,我說的話就算數,這點由不得他!」韋大富極為武斷的表示。
「最好是這樣…」祖奶奶欲語還休,一臉的憂心忡忡。
「娘,您的意思是……」韋大富追問。
「應傑那孩子挺死心眼的,我怕他離不開晏姝,他會捨不得晏姝的。」在她已屆一甲子的生命裡,孫兒應傑和孫媳晏姝的恩愛,真的是人間少見的,要拆散這對鴛鴦,恐怕不是那麼容易,教她不得不但著心。
「娘,這個您就別掛心了。」韋大富漾著自信滿滿的神色,「我會安排得天衣無縫的,一切的一切,都會依照我的計劃行事的。」他一臉的老謀深算。
「唉!其實老身也不是真要拆散他們這對恩愛鴛鴦,而是晏姝的肚皮不爭氣,怪不得老身啊!」祖奶奶忽然心虛了起來。
「娘,沒有人會怪您的,您別胡思亂想了。」韋大富安慰道。
「唉!」祖奶奶仍是不住的長吁短歎。
「娘,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韋家並沒有虧待晏姝,怪只怪她自己不 爭氣。」
祖奶奶若有所思的沉吟。
為了令她更寬心,韋大富便又安慰道:「娘,若老天爺要怪罪的話,就怪罪孩兒吧!一切的罪愆就讓孩兒來擔。」
祖奶奶仍是無法釋懷,但為了韋家的後代香火,也只能忍痛下令:「你就看著辦吧!」
「是,娘。」韋大富胸有成竹的允諾。
應傑神采黯然的緩緩退出父親居住的莊院,往留園方向走回。
實在很難想像父親竟要他立刻動身前往海南,只為了一塊借地的產權問題,就要他先簽下一大堆還來不及仔細過目的文件,並要他立即出發前往處理,父親這種種異常的行為,真是令人費疑猜。
才剛風塵僕僕的由日本回國,隨即又要出遠門,坦白說,他還真是有千萬個不願意呢!
並不是他不熱中於事業,而是,這租借地的產權小事,似乎不必勞動他千里遠行,真搞不懂父親是怎麼想的?
事有緩急輕重,對一個管理者而言,最重要的是懂得如何授權,而不必事必躬親的就能達到應收的功效,但父親似乎並不這麼認為,唉!父親都這麼命令了,他又能如何呢?
帶著無奈的心情,應傑緩緩踏進留園。
一踏進留園,他整個心思便全部繫在晏姝身上,想起溫柔的妻子晏姝,他的心也就跟著溢滿了柔情,他還沒和他的妻子晏姝好好的敘一場,也還不及將彼此還未解開的心結攤開來好好談一談,可是,卻偏偏不從人願,他又得出航了。
好無奈哦!輕歎著氣,應傑踏進了和晏姝雙棲雙宿的房間。
「你回來了!」晏姝上前迎接,歉疚之情溢於言表。
昨天晚上,是她和應傑圓房以來,除了應傑出外經商,應傑第一次未回到他倆的房間過夜的特殊夜晚,內心的複雜實在是難以形容。
「嗯。」應傑神情略顯落寞。
見應傑落落寡歡的神色,晏姝原想道歉的心情一下又沉落了下來。
「你沒有話要跟我說嗎?」她問。
「我很想跟你多說一些話,可是爹卻要我立刻出發到海南。」應傑的話語夾雜著依依不捨以及無奈。
「現在?」晏姝訝異的問。
他勉為其難的點點頭。
她的心猶如玉石沉落海底一般,沉重的加速墜落,難道應傑連談都不願談,只想用逃避來面對一切?
他也在為難?!祖奶奶的話語還猶在耳際: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忍心讓應傑背負不孝的罪名嗎?你忍心讓應傑左右為難嗎?
應傑這麼的愛你,你更該成全他,應傑不是你一個人獨有的,應傑是屬於整個韋家的,應傑是韋家傳宗接代、承先啟後的所有希望……
想到此,晏姝的心更是疼痛且糾葛得難以平復。
「你怎麼了?」應傑靠近她問,「是不是還在為昨天晚上的事耿耿於懷?」
她搖搖頭,努力掩飾自己不尋常的情緒。
「晏姝,昨晚的事我很抱歉……」他想解釋。
晏姝卻不願面對事實,她很怕應傑就直截了當攤了牌,說出要將她休離的原委,那將教她情何以堪?!
「我幫你收拾行囊。」晏姝忙轉過身,拉開衣櫃抽屜,一副忙碌的模樣。
應傑見狀,也只得攤攤手,心想,事緩則圓,也許,從海南回來之後,會有所轉圜吧!這也是他惟一所能寄掛的希望。
第八章
月信已經月餘逾期沒來報到了,這個把月的歲月對仲玉而言,簡直是度日如年!
基於女性特殊的第六感,她知道自己懷孕了,照理說,她應當是該開心才對,她已經有了志朋的骨肉了,更有理由進入藍家門了,想到此,她是愉悅的,可是,志朋卻杳音訊,又教她悅若跌人萬丈深淵似的。
唉!千愁萬緒,真不曉得該如何是好!
踱著躊躇的腳步,仲玉來到了仲傑的屋子門口。
由窗欞的縫隙角,她看見了二哥仲傑正著收拾行囊,看來,二哥即將要遠行,她斟酌著,卻仍沒勇氣敲門進二哥的屋子。
「喔,妹子來了,稀客喔!」仲傑先發現了仲玉,推開門迎接。
「二哥,你要出遠門嗎?」仲玉尋著話題,並努力掩飾不安的情緒。
仲傑點點頭,並誇張的喊著:「我被放逐到北海牧羊了!」
「到北海牧羊?」她納悶的凝視著他。
他漾起了促狹的邪笑,「是爹要我到日本瞧瞧啦!」
「喔。」仲玉恍然大悟的點點頭,「是日本啊!」
仲傑點點頭,說明,「聽日本的冬天雪花片片的,料想大概跟北方的北海沒兩樣,所以,我才說我是要到北海牧羊啊!」
仲玉一臉可以理解的表情。
仲傑再度低下頭,忙收拾著行囊。
室內的氣氛一下變得十分寧靜,就連屋外秋風颯颯的聲音,都可以感應得到。
「二哥大概要去日本多久?」仲玉繼續尋著話題。
「少說一年半載吧!」
「二娘會捨得嗎?」
「男兒志在四方,無捨怎會有得呢?」仲傑雄心萬丈的說,「老是讓爹沒出息的瞧,是該要振作了。」
「藍志朋呢?」仲玉忍了許久,懷抱著忐忑的心,終於脫口而出。
仲傑好奇的抬起頭來,眼極為複雜的瞧著仲玉,「怎麼對他獨感興趣?」
「沒什麼,只是順口問問。」她故作輕鬆樣。
仲傑點點頭,又不按牌理出牌的隨口答道:「爹下逐客令,把人家趕走了。」
「喔?」像是打翻五味瓶似的,仲玉驟然感到心中五味雜陳,念頭更是胡亂的紛飛。
爹為什麼要這麼絕情的把志朋趕走呢?難道爹不喜歡志朋?志朋離去的心情一定很委屈,她的心好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