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終於結束了。
艾文疲累的脫下西裝外套,隨手丟向敞篷車後座,鬆開領帶,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沒想到那個耀眼如星子的法爾結婚了。
此刻,他的心情只能以「悵然若失」四個字來形容。
提起他對法爾的特殊感情,也許很多人都不能理解。初相識時,他就被法爾那種近乎完美的天才深深感動。感動到願意無條件追隨法爾,願意為法爾付出一切,甚至是他的生命。
所以,當他知道無與倫比的天才愛上了平凡的富家千金時,確實受到了不小的打擊。他曾經嘗試去討厭那個嬌弱的千金小姐,可是甜美又溫柔的溫佳芃卻怎麼也讓人恨不起來。
直到現在,雖然他還是無法對他們說出任何祝福的話語。可是,當他看到如天人佳偶般的他們在神前立下永恆的誓言時,他竟有些感動。
也許,有一天他會遇上一個可以取代法爾的人吧!
由於婚禮在台灣舉行,因此對於四年後重回台灣的艾文而言,除了參加好友的婚禮外,還得順便處理一些「家務事」。
艾文身高一百九十公分,在一般人當中算是相當高的了。中美混血的他有著捲曲的紅髮和碧綠的眼珠,長得眉清目秀,帶著一股濃濃的書卷味,有誰想得到這樣一個俊秀的青年,竟曾是紐約一帶令人聞風喪膽的「虎幫」代理幫主呢?
「叔叔。」
艾文坐進駕駛座,正打算發動車子,突然有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輕敲他的車窗。
叔叔?他有那麼老嗎?不過,小男孩也沒說錯。若是他早幾年結婚,那小男孩都可以當他兒子了。
「有事嗎?」艾文搖下了車窗,以字正腔圓的中文詢問男孩。
「有一個漂亮的阿姨要我把這個交給你。」
小男孩將一張飄著淡淡香水味的紙條交給艾文後,就一溜煙的跑掉了。
搞什麼?我有那麼可怕嗎?艾文淡淡一笑,輕鬆的打開紙條。
親愛的薩哥:
聽到你回台灣的消息,真讓我又驚又喜。這麼多年了,我們兩人之間的事也該解決,總不能教我沒名沒分的一直等待下去吧!
我等你帶來好消息。
知名不具
哼!艾文將字條揉成一團,隨手丟進路邊的垃圾桶裡。他早該想到的,字條上的那種香水味,不正是那女人最愛用的香水嗎?
字條上的「薩哥」是那女人對他的暱稱。其實他除了艾文·克維這名字外,還有一個中文名字叫鍾薩,那是他已去世的母親幫他取的。
已經好久好久不曾有人這麼叫他了。
回想起以往在台灣所受的屈辱與欺凌,他就無法喜愛這個姓氏,甚至這個名字。
是該好好的將事情做個了斷了!艾文發動車子,讓炫麗的紅色跑車奔馳於台北街頭。
目的地是「薔薇酒店」。
第1章(1)
今天她真是倒霉透頂了。
夏采絹一邊拚命的奔跑,一邊暗暗的詛咒,好像這一生的厄運都在今天教她全碰上了。
首先,一大早就在鄰居的恐怖歌聲中醒來,穿上新衣服準備去學校時,卻下起大雨,撐著傘走在路上又被一輛急駛而過的車子濺得一身泥巴。
嗚!好慘呀!可是她的霉運可還沒結束。最可怕的是路上的一隻兇猛惡犬竟凶狠的追著她這唯一的路人。
原以為躲進學校就沒事了。可是……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竟然有一個看起來像混混又其貌不揚的男同學向她告白。
委婉的拒絕他後,心想不會再發生什麼更誇張的事了!結果上完課,一走出校門就被一群穿著奇裝異服的小太妹給堵上。
她們竟指控她搶了她們其中一人的男朋友!?
唉!她這是招誰惹誰了?她們自己的男人不顧好,在造成她的困擾之後,竟然還有臉指控她。
想她夏采絹自出生以來的這二十年歲月,可還沒做過什麼壞事。小時候很遵守交通規則,成績又時常名列前茅;長大以後也很遵守校規和國家法律,連垃圾都沒有亂丟過,而現在居然會被一群不良少女追著跑。
老天!這世界還有天理嗎?
聽著緊追而來的雜亂腳步聲,夏采絹愈跑愈快。這可是在逃命耶!不跑快點怎麼行。
「別跑,夏采絹,有種就停下來。」後面傳來了氣喘吁吁的叫囂聲。
又不是傻瓜,停下來讓她們打嗎?夏采絹飛快的衝過一條馬路。
說時遲那時快,一輛跑車向她急駛而來。而在這緊要關頭,她卻只能呆愣在當場。一切似乎都太遲了,夏采絹下意識地伸出雙手——
艾文喜歡開快車,也許是自恃駕駛技術一流吧!他恣意於享受那種奔馳的快感和刺激,但今天似乎不是他的幸運日。
就在他的車子往無人的郊區開時,突然從樹叢裡蹦出一個人影。
天哪!不是貓,也不是狗;是個活生生的女孩呀!
艾文別說是煞車了,根本連反應的時間都來不及。就在他以為要撞上女孩時,奇怪的事情卻發生了。
他看到從女孩的手上發出強烈的閃光,然後車子再也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他只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聽到「砰」的撞擊聲後,他的頭不曉得撞上了什麼,旋即昏了過去。
夏采絹目睹死神從自己眼前掠過,她發愣的望著自己的雙手,已經好久不曾使用超能力了,沒想到在生死關頭,它還是自動發揮了作用。
那群追她的不良少女眼看闖下大禍,早已經落荒而逃,只留下她收拾爛攤子。
救人要緊!這是夏采絹回過神後的第一個念頭。照理說,她應該要先打電話叫救護車,可是熟知地形的她知道這附近根本找不到公用電話。她想還是先看看那個人的情形再說!
因為撞擊力過大,跑車已經變形。她走近車子,祈禱著車裡的人沒事才好,否則她不就成了間接的殺人兇手。那麼她這足以自豪的二十年清白歲月,就要徹徹底底的毀了。「喂!裡面的人沒事吧?」
過了許久,才從車裡傳出微弱的申吟聲。「唔……痛!痛死了。」
太好了,有回答就表示裡面的人還活著!至少這樣她就不會成為殺人兇手了。
這大概是今天一整天來,唯一值得慶賀的事。
夏采絹幫助車裡的男人離開車子,發現他因頭部受傷而滿臉鮮血,看起來十分恐怖。
「你……你還好吧?」夏采絹吞嚥了一口口水。驀然發覺自己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他都這個樣子了,怎麼能算是「好」。
「你是誰?」艾文看了她一眼問。
又有新的血湧出來了。夏采絹急忙從口袋掏出手帕,大致幫他擦一下臉,然後才壓住傷口。
「你別管我是誰。」夏采絹略過她害他撞車的事,慌張地道:「你必須馬上到醫院治療。」
「嗯!」艾文只覺得頭痛欲裂。
但怎麼去?這裡沒車也沒電話。
正在不知所措時,突然有一輛車子駛來,裡頭坐了一對中年男女。夏采絹還沒開口,他們就停車詢問:「需要幫忙嗎?」
夏采絹實在太感謝他們的仗義相助了。「可以送我們到最近的醫院嗎?」
「好啊!上車吧!」駕駛的中年男子道。
夏采絹將艾文扶上車後,又連連的道謝。現在這個年代,像這麼好心的人是愈來愈少了。
艾文的運氣還不錯,經過醫生診斷後,他除了頭上的傷外,身體倒是沒什麼大礙,不過仍需住院觀察。
當醫生要護士替他寫病患資料時,問起艾文的名字。
「我……我不知道。」艾文的腦中一片空白,什麼也不記得了。
在一旁的夏采絹緊張的直跺腳,「怎麼可能?你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再仔細想想看。」
艾文聽話的仔細回想,可是……
「我真的什麼也想不起來。」艾文抱著頭,表情相當痛苦,又不知所措。
「什麼嘛!莫非你喪失記憶了?」夏采絹臉色愈來愈蒼白。
「先看看他身上有沒有什麼證明身份的文件。」醫生建議道。
艾文找遍全身,就只有一個皮夾。裡面只有一百塊錢左右的美金、信用卡,還有一張金髮帥哥的照片。
唯一能證明他身份的只有那張信用卡,但也只能由背面的簽名知道他叫艾文·克維而已。
醫生再一次對他們倆建議道:「看情形最好做個徹底的檢查,至於醫藥費方面……」
「不行,他不能住院。」開什麼玩笑,他忘了自己是誰。而且還是個外國人,沒有健保,她怎麼負擔得起昂貴的醫藥費。「我們走!」她對艾文說道。
既然艾文全身上下沒什麼大傷,只是記憶出現一點問題,那麼他們繼續留在醫院又有何用,不如先帶回家休養再作打算。
可是他是個失憶人,哪有「家」可以回呀!沒有辦法,她只好……只好帶他回她住的地方。
「我們現在要去哪裡?」艾文疑惑地問。人海茫茫的,他卻只認識身旁這個女孩,因此也只有別無選擇的跟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