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在想什麼?」她胡謅,總不能讓他看出自己在想什麼吧!
對月盈的回答,奕翔似乎很意外,因為他的聲音好久才回來。「那你看到什麼了嗎?」
月盈煞有其事的點頭,支手托腮,佯裝認真的俏皮模樣令奕翔的聲音一笑。
「我當然知道了,因為我是神仙嘛!不然怎麼聽得到你的聲音?」她自嘲的為自己壯膽,也像是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大家都聽不到奕翔的聲音,偏偏她聽得到,這不是很玄嗎?
她開玩笑的問:「你要不要喝杯茶?」為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坐下來,就著茶杯傳來的熱氣給自己一點溫暖。
「不了,謝謝。」奕翔的聲音充滿笑意,想不到這姑娘挺可愛的。「那麼請問神仙,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
「定在想你的心上人。」月盈轉動她靈活的大眼,自信滿滿的說。
可是等了半晌,不見預期的回話,她忍不住又問道:「怎麼了?是不是我猜錯了?如果是也說出來嘛!不要悶不吭聲的,怪嚇人的耶。」月盈咕噥。
「你猜的沒錯。」聲音總算有了回應。「我是在擔心她。」
「她在哪裹?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回來呢?」照福晉的說法,他們應該鶼鰈情深才對,奕翔沒理由丟下心上人獨自回來啊!「能告訴我她的名字嗎?」
「秦柔名。」
「什麼?」月盈沒料到奕翔會那麼乾脆,一時反應不過來的問:「你是在告訴我她的名字嗎?你不是一直很保密她的身份嗎?為什麼願意告訴我?」
「因為你是現在唯一可以跟我說話的人,也是唯一可以幫助我的人,所以你有權利問我一切,而我也有義務告訴你所有的事情。」奕翔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彷彿說的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等等。」月盈循著聲音的方向,伸出手猛搖的道:「我沒說要幫你呀!我要找機會逃回家去,我沒有時間留在王府裹幫你呀!」
「你不能拒絕。」奕翔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堅毅。「是你破壞了一切,你必須想辦法補救。」
「你不是說不怪我嗎?」月盈氣憤的直跺腳。原來「魂魄」說話不算話,說好不怪她的,現在又來威脅她。
不行,她再跟「他」纏下去準會出事,她一定要盡快逃走才行。
更何況已經出來一天一夜了,再不回去,只怕哥哥要急瘋了。趁著現在沒人,還是快溜吧!
彷彿看出她的意圖,奕翔急切又誠懇的請求道:「別走,姑娘,我是真的不想怪你,可是我需要你的幫忙呀!拜託你。」
「對不起,我真的沒辦法幫你,你還是找別人吧!」
相準房門的方向,不顧奕翔頻頻叫喚的聲音,月盈提起一口氣衝了出去,打算發揮過五關斬六將的精神逃命去了。
跑過長廊、穿過假山彎橋,月盈迷失在這偌大的花園中。
奕麒在榕樹下,斜倚著樹幹,瞇著眼有趣的打量那位轉得猶如小麻雀的姑娘。看她的眼裝不像是王府裹的丫鬟,是打哪兒進來的呢?「你在找什麼?」
「找門呀!」她停止如蝴蝶般的身子,揚首應聲答道。
就這麼一揚,展現在陽光下的天仙美貌就令奕麒震懾住了。很甜、很美的一個姑娘,不需要打扮就能令人驚艷的俏麗女子,王府裹什麼時候來了這麼一號人物?他怎麼不知道呢?
不會又是額娘帶回來,要同自己相親的姑娘吧!
打從弱冠起,額娘就無所不用其極的為他們兄弟三人牽紅線,無奈……哈!哈!哈!如來佛的手掌雖大,也罩不住三隻神通廣大的孫悟空。
月盈一愣,眨著靈活的大眼,抬高下巴望著樹下的頎長身影。「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
這個人長得英挺,雖然不如大哥俊美,卻予人渾身上下一種飛揚的豪邁感覺,讓人想親近。他瞼上雖然掛著閒適笑意,但並不能掩飾眼中的精明銳利。
「我是這個王府裹的人。你呢?你是誰?」他挺直身子走向她,中途還停下來摘了一朵花送給她。
月盈大聲疾呼:「這花不能摘。」
「有毒嗎?」如果不是早已熟悉這王府裹的一花一草,他真會被她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住。
「是沒毒,不過我可憐它被你殺死了。」她好惋惜的說,彷彿那花真有生命一般。
奕麒大笑,心想:好有趣的姑娘!「如果這花知道,它被摘下來是要插在一個美人的髮髻上,就算死了也覺得榮幸。」他伸手將那株紫玉蘭插在她的頭上。
從小到大,除了大哥之外,她何曾跟男人那麼接近過。雙頰不由得浮起紅霞,更增添她的嬌艷。
看得奕麒有些癡了。「姑娘,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她的名字,告訴額娘她這次的紅線要牽成了。
「齊姑娘。」這個人真是沒禮貌,光會問別人的名字而不說自己的,不過會出現在這花園中,又不著官服,不是長工也一定是下人,如果是這樣,那確實不便報上姓名,因為肯定是一個見不得人的土名字。月盈自己替他解釋道。
「齊姑娘?這是你的名字嗎?」對她嗤之以鼻的嬌俏神情,他非但不以為忤,反而還升起了一股難得的好感。
他喜歡率性、純真的姑娘,最好是喜怒哀樂都能溢於言表,不耍心機、純淨猶如白紙的模樣。那比時下矯揉造作、需要去揣測的女子好太多了。
月盈坦誠的搖搖頭,睜著一雙明眸無辜的大眼道:「不是,那是福晉要下人這麼稱呼我的,我的名字叫齊月盈。」
齊月盈?這個名字為什麼會那麼熟呢?倏地,奕麒的眼眸閃過一絲訝異與失望,不過很快的就回復原來的平淡神色。
原來,她就是奕翔帶回來的姑娘。唉,真是可惜啊!他剛剛還為自己碰上心怡的姑娘而慶幸,誰知對方是自己的准嫂子!看來是沒希望了,只好繼續孤獨一人。
不過這也讓他見識到翔貝勒的心上人,傳聞中的神秘癡情女子是怎樣的一位美人。
只是,看她一臉慧黠俏皮的模樣,有哪一點癡情的成分呢?
就在他失神的當兒,月盈憶起自己在這裹的目的,快速的往一個拱月門跑去,奕麒一瞥,縱身一躍,攔在她的前頭,逼得她狂奔向前的身子突然停住,阻止了兩人撞在一塊的慘劇。
「哎呀!你幹什麼?」她瞪著他,心想這個人是不是閒著沒事做,專門來破壞人家的好事?
「你上哪兒?」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要找大門出去,回家啊!」真是可憐,人長得那麼俊俏卻是個白癡,同樣的話都要她說兩次才聽得懂。
她用力的想推開他,但他卻一動也不動,反而像看耍猴戲般的瞅著她。「你到底想怎麼樣?」月盈沒好氣的問。
「想請齊姑娘回去陪我大哥。」縱然不甘心,還是得承認她的身份。
「回去陪那個『鬼』!」意識到他眼裹升起的不滿,月盈立刻改變形容詞道:「你是說翔貝勒嗎?他現在睡得很好,不需要人陪。」她想矇混過去。
他將軍貝勒是何許人也,想騙他?門都沒有。他拉起她的手,將她往奕翔房間的方向帶。「是嗎?我也很久沒看他的睡姿了,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如何?」
什麼?要回去看那個活死人!月盈打了個寒顫,猛搖著頭。「不,我不要,我根本不認識他,沒理由要我陪著他呀!我必須趕快回家,不然我的家人會擔心的。」她一急,就口不擇言的說出來。
那是個魂魄不附體的鬼魂耶!回去看他,不被他纏住才怪。
她掙開奕麒的掌握,繞過他健壯的身軀,想再度逃開,卻被奕麒長臂一伸,像拎小雞似的拎了回來,而且他的眼中倏地蒙上一層寒霧,神情冰冷的睇著她。「你現在才想起家人會擔心,不嫌太晚了嗎?如果你真的在乎你的家人,就不應該在兩年前誘拐我大哥離家。現在見他癱了,就想拍拍手走人,不嫌太過分嗎?」
是自己變天真了,還是天下的女子變聰明狡猾了,才剛覺得這姑娘與眾不同,很不錯而已,現在就露出了狐狸本性,破壞了他心中的形象。
早說天下的女人都是虛情假意沒心沒肺,怎麼還有例外的呢?果然沒錯。這個女人被外界形容得那麼深情、癡心,害自己在無形中也羨慕起奕翔,認為他得到的是人間至寶,世上僅存的唯一真情女子,誰知結果卻是一個現實、愛慕虛榮的婊子。
真傻,奕翔為自己曾在無形中對她產生的好感生氣,他怎麼會相信坊間的傳聞呢?就算自己長年征戰在外,也不應該愚蠢的相信世上的女子會有轉好的一天。
他咄咄逼人的道:「你原以為勾引上瑞王府的翔貝勒,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飛上枝頭當鳳凰?你低估了固執的瑞親王,你沒有想到他會反對,因此乾脆說服奕翔,讓他跟你一起私奔,因為你相信就算瑞親王再怎麼無情,也不可能不要他這個兒子,你始終有回王府當少福晉的一天。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你萬萬沒有想到,就在王爺放棄成見想接納你的節骨眼上,奕翔出了這種意外,因此你才打算放棄、逃走是吧?你這麼做怎麼對得起奕翔?怎麼對得起外頭成千上萬以你為榜樣的姑娘呢?你這不叫癡情,你這叫奸猾、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