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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竹君

  福晉開心,月盈可不開心,她苦著一張臉道:「您不是開玩笑吧!要我住在王府裹?」大哥不殺了她才怪!

  唉!看來自己高興得太早了,人家根本無意放她走。

  「不錯。」福晉道:「王爺已經答應讓你留在府裹了,這對你來說可是天大的恩典。」

  「才怪。」月盈哭喪著臉,完全不領情。

  「怎麼了,你不開心嗎?」王爺蹙眉問道。難得自己放下姿勢,她卻拿喬了。

  會開心才怪!嘴裹說著不怪她,心裹還不是想刁難她,要她留在王府裹照顧翔貝勒,萬一把翔貝勒照顧死了呢?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跟著陪葬。

  這些人真是狡猾,嘴裹說的是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教人不知要提防哪套。

  福晉見瑞親王又要不高興了,趕緊打圓場說:「王爺說哪兒的話,月盈是在擔心翔兒,月盈你說是吧!」

  「是……是啊!」為免連累到大哥,她還是隱瞞些好。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逃走,他們總不會派人一天到晚盯著,不是嗎?

  ※※

  福晉帶她走往東廂房,正慶幸是逃走的好機會,卻驚覺後面跟著侍衛、丫鬟,害她原本雀躍的心在瞬間冷卻下來。定眼仔細看看沿途的地形,不是亭台樓閣、假山流水,就是曲橋扶柳、庭院相間,簡直大得像迷宮一般。

  這個王府比她住的齊莊還要大上好幾倍,稍不留神很容易就迷失在相連的樓院之中。因此,不管月盈多用心記,就是無法將王府的地勢看個明白,甚至還被那些相似的宏偉建築給搞迷糊。

  「那麼大的地方,你們不會迷路嗎?」月盈咋舌的問。

  「怎麼會呢?別說是區區的王府,即使是皇宮內院,只要住久了,也就熟悉了。」福晉含笑解釋。

  帶著她再穿過一條長廊、一個拱門,進入東廂的內院,瑞福晉毫不遲疑的帶她進入奕翔的房間,並且遣退伺候的女婢,只留下她和月盈及病榻上的奕翔。

  月盈在福晉的示意下,忐忑不安的走近病榻看奕翔,他橫躺在床上,面目安詳而蒼白,儘管如此,他還是如初見時那麼俊帥、那麼顯眼。

  「他……他不會死了吧!」月盈心虛的問。

  「沒有,他只是頭部受到撞擊,受傷昏迷而已。」

  月盈吁了一口氣,還好,她不算殺人兇手。「他什麼時候會醒過來?」

  「不知道。」福晉一歎,神情黯然的走到床沿坐下,先是不捨的撫摸一下奕翔的臉,而後才滿懷期待的揚起頭來,注視著她。「不過有你在身邊,我想,他一定會很快的清醒過來。」

  「愛?」月盈感到驚訝,福晉怎麼會把她跟貝勒爺配在一起呢?不過是與他有過一面之緣又害他受傷而已,那稱得上「愛」這個字,真要說兩人之間有什麼字眼可形容,那恐怕只有「恨」這個字了。雖然覺得這男人長得好看,可是還不到愛上他的程度啊!

  「不是嗎?」福晉反問,對月盈的冷漠有了些許懷疑。「你不就是因為愛翔兒才跟他私奔的嗎?他為了你還寧願放棄皇族的身份,與你廝守游天涯!」

  月盈恍然大悟,原來他們把自己當成翔貝勒的心上人了。難怪會對她這般寬宏大量,她還以為是自己幸運,誰知竟當她是未來媳婦,還要她留下來住在王府裹,原來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看來得對這個帥哥重新評價了,在皇族歧視漢人的今天,還有這麼深情的貝勒,真是少見啊!不過佩服歸佩服,她還是得把事情說明白才行,不然她永遠都別想回家了。

  可是,這一說會不會翻臉啊!

  管他的,先撇清關係再說。

  「福晉。」月盈粲然一笑,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拉著瑞福晉在桌前坐下,準備招供了,可是就在這時……

  「福晉,福晉……」一個侍女慌慌忙忙的跑進來,把月盈預備好的話給打斷了。

  「格格來了,王爺請福晉到大廳去。」她驚慌的程度連通報的禮節都忘了。

  「格格來了!」這個未過門的媳婦消息還真靈通啊!瑞福晉的臉上露出歡喜笑顏,她轉頭向月盈道:「盈兒,你在這兒別出去了,我同格格見個面,很快就回來,你留在房裹陪陪奕翔,晚點我再過來看你。」輕拍幾下月盈的手算是鼓勵後,就急忙的帶著侍女離去。

  「福……福晉。」月盈追到門口,伸出手想叫住她,卻只見她越行越去的背影消失在長廊的深處,連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格格?看來這家子真是不簡單。」她自言自語的踱回床前,朝那張毫無意識的俊臉扮鬼臉,不甚優雅的坐在床沿,倚著床柱喃喃自語的問道:「聽他們說你叫奕翔是吧!」

  床上的人沒有回答。

  「你沒有反駁,那就是對了。」月盈自顧自的點頭,繼續道:「聽說你還是個很重情重義的癡情貝勒哦!你的心上人一定很漂亮吧!不然你怎麼會為了她拋棄爵位而浪跡天涯呢?」

  她凝視著他,盼他能給自己一個答案,可是床上的人依然靜靜的躺著,蒼白的俊容沒有任何表示,也沒有給她絲毫答案,可是月盈就是莫名的感受到他的心傷跟焦慮,她似乎能感覺到他是清醒的,是有意識的,只是身體不受控制,不能動、不能言而已。

  為什麼呢?月盈對這個發現感到心慌,她為什麼能瞭解到他的感情跟心境呢?

  細長的柳眉驚悸的蹙起,她害怕的撫住自己的胸口,那股感覺越來越真切了,她甚至能聽到他低啞而有磁性的聲音。

  「姑……姑娘……」

  一道陌生而遲疑的聲音突然在她的耳畔響起,嚇了月盈一跳,她舉目四望,想看看是否有人進來,可是巡視了一下,屋裹除了她之外,就只有呈昏迷狀態的奕翔,哪還有半個人影?

  月盈笑了,自己二正是神經錯亂。她放鬆的坐回床沿,但就在她沾上床板的瞬間,那道聲音又響起了,而且比上次清晰,聲音也更肯定的道:「姑娘,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你真的聽得到!真是謝天謝地,終於有人聽得到了。」

  那個聲音歡欣鼓舞的叫起來。「天啊!」月盈嚇得驚叫出聲,「鬼……鬼呀!」她幾乎奪門而出。

  可是那低啞的聲音卻在她一腳踏出門檻的剎那哀求道:「姑娘!別走;求求你,幫幫我。」聲音轉為急切又哀淒,讓月盈狠不下心踏出另一腳。

  見月盈果真停住腳步,那道聲音又響起了。「姑娘!我真不敢相信,你真的聽得到我的聲音。」

  「你……你到底是誰?」月盈顫抖著聲音四顧的問。她不敢相信聲音的來源會是那個昏睡不醒的活死人。

  「姑娘,如你所看到的,我是翔貝勒啊!」

  「翔貝勒!」月盈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不……不會吧!你到底是什麼人?躲在哪裹?」她提起膽子回到屋內,開始四下找尋惡作劇的兇手。

  可是翻遍了全屋子,就是不見其他人影,這使得月盈的心更慌了。

  「別找了,這屋子除了你我之外,沒有第三個人。」那個聲音告訴她不願相信的事實。

  「那……那……你你到底想……想怎麼樣?」她怕得聲音都打結了,兩隻腳也抖得不像話。

  天啊!她知道世間有鬼,可是從沒想到自己會見鬼!不過還好,她只是「聽到」而非見到,不然肯定當場嚇死。

  「姑娘,我真的是翔貝勒啊!」那個聲音彷彿在證明他所講的事,他開始娓娓道來那天發生的經過。

  「姑娘,還記得我們是如何認識的嗎?在那山道上……」

  「閉嘴,別再說了。」那道聲音剛要說出那日的經過就被月盈驚懼的打斷。她嚇得臉上血色盡失,變得蒼白一片。

  她害翔貝勒落馬的事,除了自己和翔貝勒外,沒有第三個人知道,而今那個聲音……月盈幾乎要相信聲音的主人是翔貝勒了。

  「我不怪你。」奕翔的聲音有些悲歎。「都怪我自個兒騎術不好,又因為趕路太累了,所以……」又是深深的歎息,其中有令人心酸的悲淒和無奈的宿命感。

  「對……對不起。」無可置疑的,「他」是奕翔貝勒爺沒錯。「我不該在山道中共發呆的。」月盈深呼吸了好幾下,終於定下神來,她困難的咽嚥口水,充滿歉意的說。

  奕翔的笑聲裹有說不出的苦澀與嘲諷:「不怕我了?」

  「不……不怕。」月盈青白著臉,壯著膽子直視閉目而躺的奕翔,斯文的面貌很難跟那哀愁的聲音連結在一起。

  現在的他靈魂是輿肉體分開的,這種情況算是生還是死呢?

  要說是死了,他還有呼吸和心跳。可是要說是生嘛!他又魂魄離了本位。

  老天啊!這到底算什麼呀!

  「看什麼?」聲音疑惑的問。

  月盈的俏臉微紅,差點忘了屋子裹不止她一個人,還有一個「他」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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