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現在不給我?」他也坐下。
「你剛剛拉我下床,讓我撞了肩膀,我生氣,不給你。」她冷哼一聲。
他瞟她一眼。「我不拉妳,妳現在已經死了。」
她又哼一聲。「誰能殺我!只有我能殺人,沒有人能殺我。」
對於她自大的話,他沒心思評論,因為胸口的癢已開始讓他覺得不大舒服。
她瞧他一眼,忽地露出笑。「是不是很癢?」
他還是不應聲,拿起筆開始練字,不去想發癢這件事。
「你寫什麼?」她盯著他寫在紙上的字。
他寫下「靜心」二字,感覺胸口開始發熱。
「你是啞巴嗎?」見他一直不說話,沃娜又生起氣來。「再不說話,讓你永遠不能說話。」
他瞄她一眼。「姑娘好霸道,什麼都要順妳的意。」
聽了他的話,她不生氣,反而笑了。「那是一定的,都要聽我的。」
「如果不聽妳的,妳就要殺人嗎?」他笑著蘸上墨。
「看我的心情。」她高傲地說。
他勾起嘴角。「我要不要說話也得看心情、看對象。」
「什麼意思?」她瞇起眼。「看對象,你是說不想跟我說話嗎?」
他開口正要說話時,忽然聽見走廊上有動靜,他轉向門口,房門被粗魯地踹開,正如沃娜所說的,逃走的人兒又回來了。
黑衣人的手上還提著劍,可是左手的袖子已經被扯裂一半,他的左半臂通紅一片,上頭還有被劍劃傷的血痕。
溫亭劭猜測他大概是想讓毒血流出來,所以劃傷了自己的手臂,想必他身上的毒讓他痛苦萬分,否則他不會冒險回來。
「把解藥拿出來。」蒙面的黑衣人怒斥一聲。
沃娜斜睨他一眼。「我為什麼要給,偷偷摸摸的還遮臉,見不得人嗎?」
黑衣人也不多說,直接拿劍刺過去,見沃娜連閃也不閃,溫亭劭只好出手,他拿起手上的扇子,擋下武器。
「誰要你幫我!」沃娜瞪他一眼。
溫亭劭挑了下眉宇。「倒是溫某多管閒事了。」他收回扇子,想瞧瞧她有多大本事。
黑衣人再次提劍刺向沃娜,劍尖還未碰上她,卻突然軟了腳,整個人倒在地上。
「早該倒下了。」沃娜起身將他手上的劍踢開。「讓我蹲的腳都麻了,還想殺我,好大的膽子。」
溫亭劭起身,想瞧瞧對方的長相,沒想沃娜已先他一步。
「看你是不是醜八怪,為什麼遮著臉?」
溫亭劭正想囑咐她小心點別著了道時,他擔心的事就發生了,沃娜才要拉下黑衣人的面罩,對方卻忽然有了動作,他右手一探,扼住沃娜的喉嚨,身體順勢坐起。
「把解藥拿出來,我就饒妳一死。」他喘著氣說道。
見溫亭劭要靠近,他喝道:「過來我就殺了她。」
「你殺呀。」沃娜冷哼一聲。「誰殺誰還不知道!」
「妳……」他收緊右手,卻忽然大叫一聲,整個人痙攣起來。
沃娜生氣地起身踢了他一下。「小人,裝死偷襲我,我讓你生不如死。」
溫亭劭瞧著在地上抽搐的黑衣人,說道:「妳的毒粉還真厲害。」
「那不是毒粉,是毒蛇。」她由領口抽出一條細小的銀蛇。「他掐住我脖子的時候,銀蛇咬了他一口。」她將蛇纏在手腕上。
「別弄死他,我還有話問他。」見黑衣人開始口吐白沫,溫亭劭皺下眉頭。
「他不是小偷對不對?」沃娜說道。
「不是,快救他。」他又說了一次。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沃娜冷哼一聲。
斥責她的話語到了嘴邊又讓他硬生生壓了下來,她行事蠻橫,與她硬碰硬沒有好處。
「妳是不用聽我的,可他若死了,妳就是殺人犯,就是犯了法,我得把妳抓起來,我知道妳要說什麼……」他抬起扇子,示意她聽下去。「妳不怕我,妳什麼人都不怕,就算派衙差抓妳,妳也不放在眼裡,但法律就是法律,殺了人就得伏法,將事情鬧得愈大,妳就不可能在京城繼續待下去……」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講那麼多,我頭都痛了。」沃娜不悅地打斷他的話。
「妳要怎麼折磨他我沒意見,但不能弄死他。」他又叮嚀一句。
她由腰上掛的帶子內拿出一個藥瓶,倒出一顆藥丸塞到黑衣人嘴巴裡,不甘願地說道:「留你這條狗命。」
胸前的癢已經開始變成灼熱,溫亭劭很想脫衣一看究竟,但有沃娜在場他不能這麼做,他開始思考該怎麼打發她。
「已經太晚了,妳先回去吧。」他委婉的說道。「畫像的事我明天會處理。」
沃娜扯掉黑衣人的面罩。「他是我抓到的,我要問他話。」
溫亭劭望向頂上的樑柱,克制著將她一拳打昏的衝動,他深吸口氣,冷靜下來後才瞄向黑衣人,是張陌生的臉孔,他不記得曾經見過這個人。
「已經很晚了,如果讓別人看到妳一個姑娘家在我這兒出沒,對妳的名聲不好。」溫亭劭繼續說服她。
「名聲是什麼,能吃嗎?」沃娜不屑地說了一句。「我們苗人不像你們漢人規矩多、牢騷多、心眼多、心機多、仇人多。」
「什麼仇人?」她的話讓他警覺起來,她發現什麼了嗎?
沃娜起身拍拍衣袖。「他……就是仇人,不然他為什麼要殺你?你們一定結仇了。」
溫亭劭沒說話。
她走到他面前。「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還癢不癢?」她以下巴指了下他的胸膛。
「不癢。」
她勾起嘴角。「那我就不給你解藥了。」
他愣了下,沒想到被她反將一軍,可話已出了口不能收回,他淺淺一笑,也不在乎能不能拿到解藥,只是沾了點毒粉,應該不至於會有生命危險。
「既然姑娘想留下來,那我就要人再煮點茶過來。」他裝作不在意地搖動扇子,希望她愛與人作對的個性能在這時與他唱反調,繼而打道回府。
「我不喝茶,你的茶不好喝。」她在黑衣人周圍繞著,觀察他的氣色。「五毛,你過來。」
他假裝沒聽見。
「叫你呢,五毛。」
「我說了我不叫五毛。」他捺著性子回答。
「你不告訴我你的名字。」她理直氣壯地說。「你一直叫自己五毛……」
「溫某,我說的是溫某,不是五毛。」他懷疑她根本是故意的。「妳叫我溫公子吧。」
「我不叫什麼公子少爺的,那是你們漢人的規矩,我不叫。」她冷哼一聲。
「有聽過入境隨俗嗎?」他又好氣又好笑。
「聽不懂。」她在黑衣人身邊蹲下,掀開他的眼皮瞧了瞧。
「入境隨俗簡單的說就是到了一個新地方就要跟當地人做一樣的事,而且要有尊重之心。」
「聽不懂。」她又檢查他的嘴。
她的舉動引起他的好奇,他暫時放下與她溝通如何稱呼他這件事,轉而問道:「妳在做什麼?」
黑衣人突然抽動了下,沃娜拉起他的手,瞧著他的指甲透出一抹青黑。
「不好。」她皺下眉頭。
「怎麼?」她話語中的不對勁讓他心生警惕。
他走到黑衣人身邊,發現他的唇色開始泛紫,而後黑衣人開始痙攣,痛苦地喊叫。
「發生什麼事了?」溫亭劭驚訝地問。
「壓住他。」她朝他嚷了一句。
他立即在黑衣人胸口上點了兩個穴道,制住他的扭動。
沃娜拉開黑衣人的衣服,發現他的肚子跟劉泰一樣腫脹,她立即在他肚上拍了兩下,耳朵貼在他肚上傾聽。
「他怎麼了?」
沃娜抬起頭。「要死了。」
「要死了?」他皺下眉頭。
「他的肚子都快空了,沒救了。」她皺著眉頭。
「肚子快空了?」他聽不懂她的意思。
「他中蠱了,那蠱已經快把他的腸胃都吃光了。」她起身,瞧著黑衣人抽搐呻吟著。
「蠱……我中蠱,不……不可能……他說是毒……吃了藥就好了……」黑衣人聽見沃娜的話,痛苦地說著話。
「他騙你的。」沃娜對溫亭劭說道:「你想問什麼話最好快問,他快不行了。」
溫亭劭立即湊近黑衣人,低聲問了他幾句話,果然證實心中的猜測,這陣子有些官員突然暴斃,果然是那人暗中搞的鬼。
沃娜在房間踱步,眉心深鎖,今天就遇上兩個病徵相像的人,是巧合還是有人惡意在作亂呢?
第三章
「怎麼來了,來,坐。」王善笑著說。
「謝大人。」
溫亭劭在涼亭的石凳上坐下,奴婢們送上茶水、乾果後退下。
「怎麼突然來了?」王善有張削瘦的臉,個兒也不高,笑起來時眼睛瞇成縫,面貌和藹可親,與丁業分為左右宰相,掌管行政財政軍政,輔佐皇上治理天下大事。
「下官來探望小姐。」
「在這兒不用這麼拘謹,又不是在朝廷議事。」王善笑道。
「是。」溫亭劭揚起嘴角。
王善招來婢女,要她去請小姐出來,溫亭劭觀察王善的神色,看樣子他似乎還不知道王嬌要退婚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