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公主的琴藝非凡,不知是否有這個耳福?」阿布達有意引出她的活力。
「見笑了,那只是無聊解悶的玩意兒。」她謙虛的答應下來。即使沒有心情,為了感謝他的好意,只好勉強點頭。
瑤琴撥弄琴弦的模樣,是那麼專注和投入;聽那琴音婉轉優揚,如黃鶯出谷,如溪水潺潺,猶如天籟。
阿布達聽得陶醉了,他早聽聞中原美女多才多藝,可說是色藝兼備,這也是突厥人喜歡中原美女的緣故。
「太好了,真是天籟之音。」阿布達擊掌稱讚。
「公主一彈起琴來,精神更好了呢!」月露歡喜地道。「這可是公主的興趣之一,以前在中原,公主每天除了做些女紅,還喜歡看書充實自己。」
「公主秀外慧中,才德兼備,突厥能得到公主,真是莫大的榮幸。」
「哪裡,大人言過其實了。」瑤琴不禁臉紅了。
「對了,那匹颯露紫你能掌控了嗎?」
「或許可以了吧,那天在馬背上聽你指導,我已有心得了。要來突厥之前,我們也曾練習過。」
「嗯,你的領悟力不錯,如果身體好些了,我們再去騎馬,我要看看你的表現,順便當你的導遊,熟悉環境。」
「好!我也要去。」月露不顧公主的意願,逕自答應了。
「沒問題,我叫那娃陪你。」有那娃陪著,他是不會嫌她礙眼的。
他們一搭一唱,瑤琴似乎沒有拒絕的餘地。只是一想起伊利罕的話,她不禁猶豫了……想了一會兒,她終於決定。
她不想屈服在伊利罕的淫威之下,反正她又不是他的妻子,他憑什麼限制她的行動?她越順服,他越是吃定她。
唉!她早該想到這一點,早該奮勇的抵抗他!何必為了他,弄得自己鎮日愁雲慘霧的。
一想到要反抗他,她倒覺得有些暢快,那個霸道自私的男人,她要向他挑戰。
第4章(1)
近來阿布達和瑤琴往來頻繁,伊利罕得知此事之後,簡直要發狂了。他知道自己沒有立場責怪他們任何一個,何況瑤琴不是可賀敦,更不是他的妻子。
這陣子他總是忙於國事,沒有時間去注意她,想不到她竟然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還明目張膽的和阿布達膩在一塊兒,她一定是存心氣他的。
哼!沒那麼容易,娶瑤琴可是他從攝達去世後便盼到現在之事,怎能這麼輕易又讓她投入別人的懷抱。
「好,你要當可賀敦,我會如你所願。」說這話時,伊利罕的嘴角勾起一抹狡猾的笑。
看來他不得不採取行動,先給她一個頭銜。如此一來,諒誰也不敢作怪,他才能安心的處理國事。屆時,他會讓她忙得沒有時間去想復仇的事,他有辦法讓她乖乖的服從,安分的待在帳內。
於是,他立刻封梨花公主瑤琴為可賀敦。
消息傳到阿布達耳裡,他震驚的抖落了手中的瓷杯,久久不能自己。
「為什麼?為什麼要在這個關頭,你才宣佈封公主為可賀敦?你是存心做給我看的嗎?好不容易我和公主培養了一點感情,你才要來攪局?」他仰天嘶吼,情緒失控。
他要去問瑤琴,只要她沒有意願接受這冊封的頭銜,他就仍有希望。
阿布達在冷清的寒夜,心急如焚的策馬狂奔,要瑤琴給他一個答案。
「公主,告訴我,你不會答應接受可汗的冊封,對不對?你應該知道我心裡有你!」一下馬鞍,他就直衝入瑤琴帳內,期待她給他一個明確的表示。
但是在阿布達得到她的答案前,他沒有疏忽掉瑤琴滿面春風的模樣,因他的一席話而轉為驚訝。他一下子洩了氣,大概明白了。
「原來你的心裡根本沒有我。」阿布達帶著受傷的神色,語氣充滿絕望。
「對不起,阿布達,我一直當你是兄長、朋友,我從沒有玩弄你的意思。」瑤琴因他突然的表白呆住了,原本亢奮的心情轉而失落。
「你沒有錯,是我自作多情。」阿布達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他匆匆的轉身,疾走邁出帳外。
「阿布達!」瑤琴萬分歉疚地呼喚著。
她著實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她從不知道他對她用情至深,她竟然傷害了他。回想這些日子,他帶給她快樂,讓她暫時忘卻憂愁,誰知他已為她付出感情。
「公主,別難過了,我相信阿布達大人很快就會好起來的。」月露安撫她。
「是嗎?」瑤琴搖搖頭,頹然坐在椅上。她太殘忍了,利用阿布達的感情來撫平自己的創傷。「早知道我就該拒絕他的接近,今日也不會造成如此難堪的局面。」
「我看得出阿布達大人是個樂觀開朗的人,相信他很快就會恢復的。公主不要過於憂心,再過幾日你就是新嫁娘了,可不能過憂而傷身。」月露百般勸慰。
「我是不是錯了?當初實在不該接受他的幫助,讓他……」
「公主沒有錯,阿布達大人也沒有錯,真正錯的是那個木頭可汗。他整日只會繃著臉惹公主傷心,平時又冷冰冰的不理人,看到別人對你好,才知道要來搶人,這個人啊,實在真討厭!」月露為瑤琴忿忿不平。
「可汗一定有他的想法,不要這樣批評他。」
「心軟了?捨不得了?拜託,我的公主!你到底看上他哪裡?論人品、相貌,阿布達也不輸他呀!甚至比他更有人情味,這樣好的人你竟然捨棄,去選那個猶如木頭的可汗!」
「月露!」瑤琴不禁生氣了。
在她心目中,阿布達確實是個好青年,只是她心中早已有另一個人,再也無法容納第二人,不管那人是多麼的好。
「哼,虛情假意,專門騙人感情的浪蕩女!」那娃赫然出現在帳內,口不擇言的對著瑤琴罵。
「那娃,我沒有騙你哥哥的感情,你要相信我。」瑤琴難過地道。
「沒有?」那娃輕哼一聲,「如果沒有,我哥哥怎會這麼傷心?我從來就沒有看過他這個樣子,好像失去了你,他的世界就要毀滅了,你知道嗎?」
「他怎麼了?」瑤琴緊張地追問。
「他快死了啦!」那娃激動地叫著。「不要看我們突厥人表面上豪放不羈,一旦對感情認真起來,我們連命都可以不要,你知道嗎?」
「對不起,那娃,我不知道事情會演變成這樣,我只能說抱歉。」瑤琴歉疚地咬著下唇。萬一阿布達因她而有什麼意外,她是不會原諒自己的。
「你不能一味地怪到公主身上啊!當初也是你哥哥自己來纏她的。公主心地善良,不忍拒絕他的好意,誰知他懷有男女之情?所以你不能把所有責任全推到公主身上。」月露理直氣壯的為瑤琴辯駁。
「好,算是哥哥自作多情,但若非公主態度曖昧不明,哥哥怎會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
「月露,別再說了,那娃說得對,是我自己疏忽,沒把立場表明。全是我的錯,我應該找他好好談,請他原諒我,請他忘了我。」說完,她準備離開。
「你說得倒輕鬆,付出的感情收得回來嗎?受傷的心是永遠的痛哪!再怎麼補救都是枉然,除非……」那娃忽然頓住,眼神閃爍不定,猶豫要不要再往下說。
瑤琴已邁出的腳步,因她的話而停住了。「除非怎樣?」
「除非你拒絕當可賀敦,回到哥哥身邊。」
「住口!」
一聲嚴厲的斥責自帳外響起,阿布達撩開布幕,顯然那娃的話他都聽到了。
三人不約而同的看著來者,卻見阿布達像變了一個人似地,和先前那個陷在絕望邊緣的人大不相同。
「舍妹出言無狀,公主不要在意。我來是怕舍妹惹是生非。其實我對公主也不是那種男女之情,我會接近你,是因為你很像我以前的情人,事後發現你根本不是我心底的那個人,就把你當作妹妹般的呵護了。」阿布達神色自若。
「哥哥,你……」那娃說不出口了。她知道兄長是在演戲,在壓抑,她好想為他痛哭一場。
「那娃,你也不小了,以後不要亂嚼舌根,那只會讓人覺得你不懂事。」
「你……」那娃氣得說不出話,轉頭負氣離去。
「公主不要想太多,安心的和可汗完婚,我會來參加你們的盛宴,歡迎嗎?」
阿布達露出平和的笑容,凝視著瑤琴。
「我當然歡迎,阿布達。」瑤琴望著他,肩頭輕微地顫抖著。
一向冷靜自持的伊利罕,因阿布達的突然介入,才臨時決定先給瑤琴一個頭銜,然後再來解決後續可能產生的問題。
阿布達是他的得力助手和心腹,與其撕破臉警告他疏遠瑤琴,不如先把瑤琴封為可賀敦,這樣也算給自己吃下一顆定心丸。
阿布達準時前來參加喜筵,席上他沒有多言,除了祝賀語之外,接下來是一杯又一杯的黃湯下肚。
瑤琴似乎也心事重重,沒有露出成為可賀敦該有的迷人笑容,這是多少突厥女人想要的地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