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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湛露

  「其二,您隱遁之後,再秘密找一些說話有份量的親信大臣在聖上耳邊吹風,讓聖上相信您絕無謀逆之意,而且朝中缺您不可,用不了多久,聖上自然會請您回宮,到那時候王爺的聲望必然隆逾今日。」

  吳王沉吟著,「還有什麼?」

  「第三,王爺雖然權傾朝野,但那都是在明,暗中應有另外一股力量成為王爺的後盾,所以王爺可以選派人選秘密為您在江湖上安插勢力。無論明暗,將來就都是王爺您一手掌控了。」

  被他說得心頭突突直跳,神情越來越舒展……

  吳王猛拍幾下他的肩膀,讚歎道:「孩子,這些心思真難為你想得周全。」

  「我為您謀劃這些事也並非一朝一夕,只是正巧今日有這個時機才和盤說出,如果有說得不妥的地方,請王爺見諒。」

  他擺擺手,「你不用和我說什麼客氣話,你所說的每一條都說到我的心坎上。其實近年我也察覺聖上對我多有不滿,但若全身而退又實在是不甘心,有些事不方便和身邊人說,在你面前我卻無須隱瞞。好,到底是父子連心!」

  霧影等他興奮過後,淡淡地說:「既然王爺認可我的想法,那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你隨便說,只要你說得出來,我就替你辦到!」

  「我,想到江湖上去。」

  「什麼?」吳王一怔。

  「王爺在江湖中需要人,我願為王爺做這一邊的引路人。」

  「不行,」他搖頭,「你年紀這麼小,剛回到我身邊,怎麼可以……」

  「王爺如果真的心疼我,請答應我這個請求。」霧影忽然雙膝跪倒,嚇了吳王一大跳。

  「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他伸手拉他,霧影的身子卻沉如鉛塊,竟然拉不起來。

  「王爺,您的眼睛都已看到了,霧影在王府中其實並無立錐之地。此番我到京城只是為了了卻母親的遺願,見到王爺,王爺又認我為子,娘的心願已了,我也不應該再留在這裡了。」

  吳王急了,「你是因為今天王妃說的那幾句重話還耿耿於懷……」

  「王爺應該明白,王府上下對我有成見的人並非王妃一人。」霧影握住王爺的手,不讓他開口阻攔,語如疾風,脫口而出,「十七年前我不是王爺之子,十七年後我也無須是世人皆知的吳王之子。但,我知道王爺心中有我一席之地,這便足夠了。」

  吳王震驚地看著他,老淚幾乎流出。

  「孩子,你、你想怎樣?」

  「我的心願已對王爺說了。」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終於痛徹心肺地歎口氣,「你娘為你取名霧影,大概就是知道,你在任何地方都不會停留太久,如果你真的要走,那好,我不攔你。」

  霧影緩緩起身,清幽一笑,「霧和影,都是看得見、摸得著,卻無法掌握在手中的東西,我的命運不應是如此。從今以後我會走自己的路,所以,我不希望自己再是霧影,我,是行歌。」

  吳王一愣,「行歌?」

  「行歌,行之天下,歌詠四海。我要讓蒼天之下、黃土之上的所有人都知道我行歌的名字!」

  響徹吳王心扉的一句豪言,若干年後始終迴盪。

  那天他看著這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望著對方俊美的面龐,依稀從他身上看到自己年輕時的影子。

  他相信,這個年輕人說的絕不是空話,他相信昨天的霧影明天一定會成為「行之天下,歌詠四海」的行歌。

  只是他沒想到,行歌兌現自己諾言的速度會如此之快。

  不出五年,「行歌」這兩個字就名動天下,譽滿江湖。

  一段嶄新的傳奇正由行歌自己的手,親自書寫──

  第四章

  南家莊號稱當世第一山莊。南家一門曾經出過六個狀元、十二個翰林、三個丞相、五位將軍。聖上金口親封「天下第一」,從此盛名遠播。

  但是近年來,隨著南家莊人才凋零,名聲早已大不如前。今日的南家莊莊主南從容,就是一位不懂武學的普通文人,平日裡和朋友們彈琴吟詩、品酒賞花聊以為樂。

  江湖上的人敬重他家以前的聲名,對南家依然禮讓三分。

  然而,就在上個月,南家莊忽然傳出失竊的消息。敢到南家莊偷東西的賊實在少見,況且被盜的東西,還是當年聖上親賜的一塊免罪金牌,這可就成了天大的公案。

  南家不敢報官,怕聖上怪罪丟失御賜之物而責罰,但是東西失竊的消息還是不脛而走,很快傳遍武林。

  對於這件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看法。有人說,南家年初得罪了素王府,王府派人做下這件事來嘔死南家;也有人說,號稱飛天神偷的夏侯遠犯下此案。最可笑的說法,是說南家出了內賊,因為南家日漸凋零,已不再有以前的盛況,現在的南從容不會理財,導致家丁紛紛盜竊家中財物變賣。

  無論怎麼傳揚,一個月過去了,也沒有任何頭緒顯露。

  就在南家莊上下一籌莫展的時候,一輛馬車停到了南家莊門前。

  車簾掀起,有位年輕的公子緩步走出,對看愣的家丁微笑說道:「麻煩小哥進去通報,起舞軒的初舞前來拜望。」

  南從容大概是剛剛起床,連鞋子都沒有穿好就匆忙跑出來,一見到初舞,真是又驚又喜。

  「初舞公子,你怎麼會來?」

  她歪著頭笑道:「南莊主真是越來越有晉人之風了,連鞋子都沒穿好就敢出來見客。」

  「和公子說話我還客氣什麼!」他伸著腦袋往後面看。

  初舞看破他的心事,笑了笑,「別看了,行歌沒有和我一起來。」

  他略顯失望,「行歌公子有事?」

  「嗯,辦些私事,晚些時候就會過來的。」

  南從容鬆口氣,忙將初舞住莊內一請。「公子這次來是為了什麼事?」

  「還能有什麼事?免罪金牌失竊的消息已經傳遍武林,本來行歌說,既然莊主沒有委託,他也不應該過問你家的私事,可眼看這消息就要傳到京城聖上的耳朵裡去,我們再晚來一步就怕遲了。」

  南從容鬱悶不已,「只怕已經傳到聖上耳朵裡去了,我這幾天提心吊膽,只要聽說門外有害就嚇得心慌腿軟,唯恐是朝廷派人來拿我去問罪。」

  初舞哈哈一笑,「別那麼擔心,我這不是來了?肯定會保住你這條命的。」

  「我這條命還算不得什麼,只是我南家莊的百年名譽,唉……」

  初舞問道:「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現失竊的?東西原來在哪裡放著?由什麼人看守?」

  「上月初三,東西原本放在藏寶閣,倒沒有派什麼人專門看守,人人都知道我南家有這塊免罪金牌,只是從沒想過會有外人來偷它。」

  「以前沒人來偷是因為南家名聲太顯赫,莊內養了無數的武林高手,現在……可就不好說了。」初舞的話倒不是故意刺南從容的心,他是豁達的脾氣,聽了也不生氣。

  「是啊,什麼叫牆倒眾人推,我現在算是知道了,但是落井下石到這種地步,我可真沒想到。」

  初舞又問:「有沒有什麼線索?」

  南從容想了片刻,「外面的流言我也聽過一些,如果是夏侯遠干的,以他的脾氣肯定會留張字條炫耀,若是內賊,我也悄悄查過,沒有可疑的人,所以我最懷疑的,還是素王府那邊。」

  「素王府?」她皺了皺眉頭,「你是說年初太后壽辰,素王給太后送禮,結果與南家莊禮品單相撞的事情?」

  「這事本來不大,但是當時似乎有小人挑撥,素王那邊就放出話來,說是早晚要讓南家莊除名。」

  初舞疑問:「南家莊還得罪誰了,被人這樣挑撥?」

  「那我就真的想不出來了,這麼多年我們家一直與世無爭,會得罪誰,被陷害至此?」

  她又出主意,「你有沒有派人到附近的當鋪尋找?如果賊人只是個小偷,拿走金牌之後,難免會去當鋪變賣。」

  「我已經知會附近七、八縣的所有當鋪、金鋪幫我留意,不過這一個月都沒有任何消息,那個賊再笨,也應該認識牌子上的字才對啊。」

  初舞點點頭,「說得也對,看來這件事還真是蹊蹺,不過莊主不用著急,給我七天時間,七天內,我幫你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

  她一出莊,南從容送到門口,仍依依不捨,「公子什麼時候再來?」

  「等我查出真相立刻來找莊主,莊主請回。」

  掀開車簾一角,初舞坐回車內。

  偌大的車廂中並不只她一個,在她對面,有人斜斜地坐著,淡淡地微笑。

  「怎樣?南從容發現了什麼嗎?」

  「沒有,他只是懷疑素王府,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件事與你我有關。」初舞問:「你怎麼不親自下去盤問他,還要我跑這一趟?」

  馬車行駛起來,車簾抖動,有絲陽光從外透人,打在角落處那人的臉上──如仙如夢的優雅,如詩如畫的飄逸,唯有那絲笑容卻冰涼得沒有半點溫暖,與他的氣質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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