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事我管不著!」但他氣,她就一定要這樣作踐自己!
「對,你管不著,但我管得著。」他火冒三丈的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個天鵝絨盒子,裡面是一隻閃閃發光的卡地亞鑽戒,「你聽清楚了,我要去英國跟她求婚,再跟她說我也許沒你長得帥、沒你有錢,可是我一定會一輩子守護著她,用心愛她——」
「夠了!」杜行葦咬牙切齒的站起身。
「不夠,我退出完全是因為你,既然你不懂得珍惜她,我也不能坐視她糟蹋自己,她值得也絕對該被珍愛,」他怒沖沖的直視著好友那雙沸騰的黑眸,「我知會過你了,所以日後,你看到她就給我乖乖的叫一聲『嫂子』,不能嫉護、不能誘她跳牆、不能恨我,因為,是你先放棄的,聽進去沒有!杜行葦!」
撂下這席話,羅漢民憤然的轉身離開。
杜行葦壓抑情緒的坐下後,在電腦鍵盤上用力的敲著鍵,無意識的拚命敲著、敲著,在他看清楚螢幕上那重複了幾百遍的名字後,他愣住了。
韓楓韓楓韓楓……
她在他心底已烙了印嗎引他的心驀地一沉,神情僵硬的瞪著那些密密麻麻的
字,直到夜幕低垂,他的姿勢仍沒改變,公司的同事們一個個下班,而他竟然就這
麼呆坐到天亮。
第二天,羅漢民果真沒來上班,他的助理說,他跟大老闆請了一個月的長假,說要去做一件他非做不可,不然就會遺憾終生的大事。
「嫂子?!」這兩個字突地在腦海一閃而過,強烈的痛楚如狂潮般衝擊五臟六腑,杜行葦怒咬著牙,握拳用力的捶向牆壁,一拳又一拳——
目瞪口呆的一名助理看到他的手進出鮮紅血液,嚇得回魂,「你的手受傷了,杜先生!」
受傷?怎麼一點兒都不疼,反而是一顆心揪得死緊,痛得他幾乎無法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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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酒吧買醉,是杜行葦想要麻醉自己,忘記韓楓的方法。
不過,上帝似乎另有安排,他剛踏入昏暗酒吧,一個熟悉的窈窕身影就走向他,他直覺的想轉身就走,但韓盈盈喊住他——
「想當鴕鳥?」
果然是母女!韓楓也這麼說過他,他苦澀的想著。回過身看著嬌小迷人的韓盈盈,認真說來,她跟日本最美麗的歐巴桑黑木瞳相比毫不遜色,明明已四十五歲,但外表再怎麼看最多也只有三十五歲。
她桃腮帶笑的看著他,「我今晚剛好有空,你要不要聽聽關於我的故事?我請你喝酒。」
「不了。」他眼中的漠然很明顯,根本不想跟她有任何交集。
她臉上的笑容立即打住,雙手環胸的睨著他,「你利用我傷害我女兒,我沒找人揍你,你該慶幸了,不過——」她無所謂的轉身,走到吧檯一角,「沒關係,我女兒認清男人的真面目後,便不會再被男人欺侮了。」
他眉一蹙,走近她,「她跟翁子倫飛到英國去,身份卻是情婦,你是她母親應該把她叫回來——」
她好笑的瞅他一眼,「你錯了,是我鼓勵她去的。」
他難以置信的怒視著她,「難不成是你親自訓練你女兒成為情婦,還幫她找客戶?你真行!」
「什麼人批評我,我都接受,唯獨你——」她點燃一根香煙,優雅的吸了一口,緩緩的吐出白煙,「沒資格。」
他無言駁斥,但仍憤怒的瞪著她,她畢竟是害死母親的兇手。
「聽聽我的故事,或許你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韓盈盈巧笑倩兮的跟酒保要了一杯酒遞給他,他抿抿唇,接過,兩人就在吧檯昏黃的角落裡坐下,就著香煙裊裊,她娓娓道來自己的故事……
十六歲時,她真心愛上一個男人,但他在給了她一對雙胞胎姊妹後就撒手人寰,為了養活孩子,她開始情婦生涯,周旋在眾多商業大亨之間。
二十七歲時,她生命中第二個重要的男人出現了,那人的無私奉獻讓她決定將未來交付給他,她還為他生下女兒,然而他回報她的是拐騙她所有財產後逃了……
一根根香煙隨著故事的陳述起伏被點燃,迷茫的白煙像回憶,看得見卻再也無法抓得真切。
「我把生命中僅餘的熱情及情感都投注在三個女兒身上,對那些男人則抱著玩玩的心態,因為我不再相信任何男人了。」韓盈盈將半截煙蒂捻熄在煙灰缸裡,「現在,你看看我,我是在報復男人,因為我被傷害了,結果我的女兒卻代替了我,被你在她心上狠狠的劃上一刀!」
他無言。
「你有沒有想過?某一天楓的女兒又找上你兒子,只因為你曾深深的傷害了她母親?」
杜行葦仍舊無言,然而心中憤怒的高塔似乎在瞬間崩潰。
「對於你母親的事,我很遺憾也感到難過,但我從來不曾故意去傷害另一個女人,至於你的父親杜正揚,我只能說,我從來沒有答應他的包養,只因他的迷戀眼神令我卻步,那裡面有太多的執著與愛戀,我知道我還不起的,」她苦笑的搖搖頭,「但也或許因為得不到,反而覺得最好,執著就更深了……」
他的黑眸對上那雙跟韓楓一樣澄澈的差麗眸子,她的眼神裡沒有一絲虛假,而他一直以為是她刻意魅惑父親,挑撥父母間的感情,他母親是這麼告訴他的……
「很多事,當下也許看不清楚,但現在的你應能分辨才是。」
他抿緊薄唇,仰頭將杯中的暗褐色液體一口飲盡,轉身步出酒吧。
「我請你喝一杯。」一名乳臭未乾的年輕人很快的搶坐在杜行葦的位子上,再以傾慕的眼神看著眼前美麗又充滿風情的大美女。
韓盈盈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臉,「小子,等你的毛長齊了,再來找阿姨。」
她巧笑倩兮的從皮夾裡抽出紙鈔放在吧檯,再攏攏如雲秀髮後,走了。
但年輕人不死心的追了出來,「你大不了我幾歲的,我在床上的功夫也很行。」
她噗哧一笑,回過身仔細打量他,發現這小男生長得相當俊俏,「你幾歲?」
「十九歲,我叫魏勝哲。」
夫!居然跟那個重重傷了她心的男人同名,她撇撇嘴角,「回家找你媽吃奶去!」
「我會天天來這裡的,我一眼就喜歡上你!」
她受不了的攔了一部計程車離開,現在的小孩是怎樣?嫩草不吃改啃老薑?!
勝哲,夫!差勁的爛名字!但雖然這麼想,韓盈盈的眼眶卻泛起了淚光。
今晚一點都不美好,是一個被過往記憶狠狠再傷害一次的黑夜,這個日子她得記起來,諸事不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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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一個陽光晴朗的午後,杜行葦開車到花蓮一處開滿遍山百合的老人院探視父親。
五十五歲的杜正揚看來卻已如七十歲老翁,他坐在搖椅搖啊搖的,對那刺眼的燦爛陽光沒有任何閃躲,手上則寶貝的拿著張皺巴巴的泛黃照片,專心的看著、笑著、念著……佈滿皺紋的大手輕輕的愛撫照片裡的美人。
時光流轉,他念茲在茲的仍是韓盈盈!杜行葦百感交集,更為母親感到不值與心疼。
「爸。」他走到父親前面,蹲下身來,視線與他平行。
「行葦?!你怎麼有空過來看爸。」杜正揚開心的拍拍兒子肩膀,小心翼翼的將另一手的照片放入上衣口袋。
「爸,你跟韓盈盈始終沒在一起?」他單刀直入,只想要一個答案,一個可以解開他心結的答案。
滿頭花白的杜正揚先是一愣,雖然不解,可他還是回答兒子的問題,「沒有,這是我一生最大的遺憾,卻也是她最值得讓我放在心上的原因,她是個值得被愛的女人,至於你母親——我對她有最大的愧疚,是我辜負了她……」
半個鐘頭後,杜行葦離開老人院,心裡就像一望無際的天空般澄淨,不再有烏雲了,他很清楚自己該怎麼做。
第二天,他搭機飛往英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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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倫敦
此時的情形很詭異,三男搶一女,發生地點位於倫敦近郊、翁子倫家族自有的豪華別墅裡。
挑高的天花板、鑲著核桃木的壁畫、低垂的絲絨帷幕、花緞牆面及充滿古典歐洲風情的傢俱,優雅貴氣的氛圍下,在幾道橘紅色霞光爬進落地窗,將屋內的身影拉得細細長長時,更顯出室內一股山雨欲來的對峙感。
三個男人之一,翁子倫倚著大大的落地窗,一手拿著酒杯。
羅漢民則坐在豪華吧檯的高腳椅上,一手拿著可樂猛灌,至於另一個——
杜行葦就站在女主角身旁,一手拿著黑咖啡,英俊的臉上滿是嚴肅冷峻,挺直護衛的站姿釋放的敵意是百分之兩百,那雙陰鷥的黑眸中更充滿挑釁,彷彿在說著,誰敢跳出來跟他搶女人,就是活得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