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歎息一聲,「白髮人送黑髮人是人生的最痛,只是他們是被天主接到天堂去,你就釋懷些,要不然,他們在天上看到你現在生不如死的模樣,他們也會心疼的。」
「不,他們二個很恨我,是我毀了他們的。」她的自責實在太深了。
湯姆拍拍她的肩膀,「請節哀順變,我得先走了,我這陣子都必須到港口的黑街去支援巡邏,短時間可能都無法來看你了,你自己要照顧好自己。」
林婉眼眶一紅,「謝謝你,」
他點點頭,走出門外,再將門關上,只是注視著店內那個愈形乾瘦的身影,他的心情不由得更加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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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近紐約港的前一天,宋清涼的心情一直處於低潮。
她和駱東薔已不再為那些男人、女人的事有了交集,而且駱東薔還很大方的將他的艙房給了她,在這後半段的航程裹,他則睡到愛瑟兒的房間去。
想當然耳,兩人絕對是夜夜翻雲覆雨,因為她每天一早都看到他倆在甲板上卿卿我我的,讓她好幾回差點跑回艙房去大哭一場。
徐煥春瞅了無精打采的「他」一眼,「怎麼?捨不得我們了?」
喬丹送給了太看得起自己的徐煥春一個大白眼,「別忘了從東薔睡到愛瑟兒的房間後,他的眼睛就只定在誰的身上?他捨不得的只有一個人。」
杉山五郎點頭道:「沒錯,不過,該更正的是我們這兩個多月的相處以來,他的眼睛從來就只定在東薔的身上,我敢打賭這一下船,哪天碰上面了,他還認不出我們這幾個人呢! 」
「這個我也相信。」克裡斯也用力的點頭附和。
想到明天就要和大家分開了,不,和駱東薔分開了,宋清涼就全身無力,她沒有理會眾人的調侃,只是以哀怨的眼神看著在船首摟摟抱抱的駱東薔和愛瑟兒。
「清涼,我們要分開了,你還不告訴我們你到底是哪裹人?為什麼跳海?」喬丹實在太好奇了。
「那又怎樣?不是要分開了嗎?」她沒好氣的應了一聲。
「那如果說我們邀你一下船就到港口旁的黑街酒吧去逛逛,你肯不肯說?」
「真的?願意讓我去?」她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
「那你說不說?」
她抿抿嘴,無奈的說了一聲,「我明天下船後,搭個TaXi就可以回家了。」
聞言,眾人錯愕的瞪大了眼。
徐煥春不可思議的上下打量「他」,「你就住紐約州?」
「嗯。」她有氣無力的回答。
「可是你漂流到我們船的距離,這時間可要好幾個星期,可是你不是說你跌下瀑布到我們救起你的時間才一個多星期?」喬丹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她聳聳肩,抿嘴道:「我若想得清楚就好了。」
徐煥春認真的思考起這個問題,上回他原本要將那塊琥珀玉的事貼上網路的公佈欄,結果因東薔對宋清涼冷戰,這事也擱了下來,但看情形,他真的得上網去查查考古那方面的資料,他敢確定這一切奇怪事情的發生絕對是「他」胸口的那塊琥珀玉的關係,只是不能太明目張膽,以免到時查問的人太多,反而麻煩。
「你不是誑我們的吧?」
她瞪了喬丹一眼,「愛信不信隨便你,反正我們的交集快結東了。」
眾人相視一眼,看著那遠遠可見的自由女神模糊身影,是啊,他們要上陸地。
駱東薔在船首揚起了帆,整個帆漲滿了風,航行的速度加快了,他深邃的黑眸映上了反射在海面的耀眼陽光,再將目光瞥向在三天前已經降下的「貴族頹廢號」的旗幟,它已靜靜的躺在主桅帆下。
逭一次上岸或許會和家人碰面吧?母親已經縱容他在海上半年多了,這一次除非是他幸運躲遇駱家人的探子追蹤,要不然,碰面可能是避免不了了。
他回過身.樓著愛瑟兒走近眾人,在看到宋清涼那依依不捨的雙眸時,他露齒一笑,「不會捨不得我吧?我吼了你好幾回呢!」
「或許我有被虐待狂呢!」她悶悶的道。
他親了愛瑟兒一下,「可惜你不是女人,要不然,我對你的興趣絕對濃厚。」是啊,可惜現在的她不是女的!
盯著「他」悶葫蘆似的臉孔,他走近「他」,拉了拉「他」披散在肩後的長髮,「雖然有些嘮叨,但我還是要告訴你,當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樣子,就算留了長髮,也要有男人的氣質出來,明白嗎?」
「明白、明白,」宋清涼氣呼呼的別開臉。
駱東薔聳聳肩,看著碧藍的天空下,海波洶湧的大海,「看來明天的天氣可能會轉差了,就像某人的心情一樣。」
宋清涼睨他一眼,再看了連朵雲都沒有的天空,「你怎麼知道天氣會變的?現在天氣這麼好,就像某個人的心情一樣,終於可以扔掉個包袱,撥雲見日了。」
「是嗎?可是我說它會變陰天,可能還會下起大雨。」
「才怪,我才不信呢!」
「真的?」他挑起濃眉。
「真的!誰敢說這麼好的天氣明天就變臉了,我就K他!」她的心情就是差嘛!
駱東薔眼中浮起笑意,他摸摸鼻子,故裝無辜的道:「好像是氣象報告說的,你要去砸氣象台嗎?」
「哈哈哈……」眾人霍地發出哄堂大笑,連愛瑟兒也忍不住的發出大笑聲。
宋清涼知道自己被耍了,氣白了粉臉,眼看沒有地洞可以鑽了,她忿忿的瞪著波濤洶湧的大海。
和「他」相處了兩個多月,駱東薔還是最瞭解「他」的,他笑了笑,「要游泳嗎?我陪你。」話一歇,他即縱身下海。
在眾人目光的默許下,喬丹拿著那只輕巧但體積龐大的大白鯊,由船的另一邊眺下海,再潛入海裹朝駱東薔游過去。
「哇,有大白鯊啊,東薔,」杉山五郎在看到那假只鯊魚的倒三角魚鰭時,馬上裝出驚叫聲。
宋清涼定睛一看,可不是嗎?那個鯊魚正朝著駱東薔而去呢,她全身的血液凝結,面色慘白的大聲叫喊,「東薔,你快回來,快回來啊!」
「決回來啊,東薔,」其他人也在一旁作戲叫喊,但心裹是樂不可支的。
駱東薔當然聽到眾人驚惶失措的叫喊聲,只是裹頭的聲音大多作假了,隱隱都可以聽到笑意,但宋清涼那百分之百女聲中的擔懼之情可就千真萬確了。
他看著在海面下對他擠眉弄眼的喬丹,可以想見的,他們一定是要逼宋清涼下來玩玩,讓「他」有個驚心動魄的回憶。
他露齒一笑,決定配合演出,他開始用力的往回游,一方面還高聲呼喊,「你們需要一個人下來引開它的注意啊,不然我馬上就被咬死了!」
宋清涼臉色發白的看著眾人,在甲板上的每佩人身上全都是穿著泳裝、泳褲,「你們游技都比我好,求求你們去引開它。」
「開什麼玩笑?這是命耶!」
「是啊,冒險歸冒險,但這會兒危險這麼近,誰要玩?」
「對啊,就要上岸了,馬上有女人可以抱了,何必和自己的生命過不去?」
杉山五郎、徐煥春和克裡斯是一人一句,而憂心仲忡的宋清涼也沒有費力去想喬丹怎麼不見了?
愛瑟兒聳聳肩,故意裝作不在乎的道:「是啊,看樣子東薔是逃不了了,我們就不必下去冒險了。」
宋清涼不可思議的瞪著這群說風涼話的朋友,「我真不敢相信,你們還說你們是好朋友?還有你,愛瑟兒,我看得出來你也愛他的,結果你竟然也……」
愛瑟兒抿嘴掩住笑意,「那意思是你更愛他了?好啊,證明給我看,你下去救他啊!」
「哼!下去就下去,因為我愛他,比你愛他,所以我會跳下去!」宋清涼憤怒的美眸一一掃向眾人,「我知道我引開大白鯊後一定會死的,所以我要跟你們坦白一件事,那就是……」她深吸了一口氣,「我本來就是女生,是胸前的那塊琥珀色玉讓我變成男生的,當然那也是我要求的,所以若我死了,請你們走一趟紐約市旁的一家中國家鄉小吃店,那家店在那兒已有三十年的歷史了,你們跟我母親說一聲是我不孝,我先走了!」
交代完遺言,宋清涼像個赴戰場的勇士般跳下海水,拚命的游向那只鯊魚,「你這只笨鯊魚來吃我啊,我的肉比東薔的嫩也比他白,你來吃我啊!」
在船上的眾人一見「他」下海,除了愛瑟兒外,全受不了的捧腹大笑。
愛瑟兒被宋清涼那眼中毫不掩飾的濃烈愛意給震住了!才短短兩個多月,小男生對東薔的愛意竟已這麼濃,甚至不惜為他而死?
「喂,真不可思議,瞧他都要死了,竟然還說他是女生?這實在是太誇張了!」喬丹笑得前俯後仰。
「可是聽他說得好像有那麼一回事,還說什麼中國家鄉小吃店,這家店我們讀紐約大學時不是都聽過嗎?那裡的東西俗擱大碗,物美價廉,很得中國學生的喜愛,不過,現在經濟不景氣,很多大餐館也低價促銷,聽說那兒已經沒幾個客人,我以為這幾年來已經倒了呢!」克裡斯也跟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