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確認狀況都還在控制之下後,她以最快的速度,在特勤保安人員的掩護下,搭上直達頂樓的專用電梯。
第一個來到羽鶴的房間。
莊羽鶴迎進她,唇角微微一拉,眉眼卻奇特地勻上一層疲憊。
「你還她吧?羽鶴,精神很差。」
「我很好。」
但她的語氣絕不你很好。飛鳥暗暗歎息,轉頭掃視房內,「藍清風呢?」
「在部長房裡。」
「究竟怎麼回事?羽鶴。」
「我不知道。」
飛鳥一怔,「可是你不是跟蹤蒂娜嗎?」
「我是跟蹤蒂她。」莊羽鶴微微提高語音,神情是挫敗的,「可是我不街道怎麼一回事!我被擊暈了,根本不曉得發生什麼事。」
「你被擊暈了?」飛鳥一驚,一雙綠眸迅速掃過她全身,「有沒有受傷?」
「沒有。」莊羽鶴放柔語氣,要她放心,「只是被打中後腦勺,有點頭暈,沒受傷。」
「後腦?」飛鳥繞到莊羽鶴身後,拂開她秀髮審視著,果然只有微微泛紅,並沒有傷口。她鬆了一口氣,轉過羽鶴身子面對她,眼神嚴肅,「你就是因為這樣才心情不好?」
莊羽鶴回凝她,眸子逐漸氤氳一層煙霧,「我跟蹤她,飛鳥!可是我竟然讓人殺死她了。我——差點邊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
「別這樣自責,羽鶴。」飛鳥捉緊她的肩安慰著,「這是意外,不能怪你。」
「我被那個不知名的人耍得團團轉,竟然沒發現他就在身後。我——」
莊羽鶴忽然一頓,深吸一口氣,「不該分心的。」
「分心?你為什麼而分心了?」飛鳥直覺莊羽鶴的反應不單純,彷彿不單只是懊悔,還有濃濃的愁苦。
「因為——因為清風。」莊羽鶴猶豫良久,終於還是輕聲開口,眼簾低垂不敢直視好友,「我發現他就在蒂娜要去的地方,一時心慌意亂,所以才會閃了神,讓那人有機可乘。」
「他在蒂娜要去的地方?」飛鳥顰眉,「他不是出去追你了嗎?」
於是莊羽鶴簡單地敘述事件事的經過。她語氣像是平淡,情緒其實激昂。
飛鳥一面聽她說著一面觀察她的神情顏色。多年的友誼早讓兩個女人彼此建立了良好的默契,只需仔細望入對方眼眸就可捉摸對方心思。所以她街道羽鶴心情的劇烈起伏,她明白她一直費力地想控制自己情緒,無奈卻成效不彰。那個男人對她的影響恐怕比她自己所想像的還大上許多,否則她不會對他猜疑不信,卻又因為對他的猜疑不信而感到無可言喻的沉痛哀傷。
羽鶴其實是想相信那個男人的,她想相信他並無意對她不利,也無意利用或欺騙她,可是又怕自己只是一廂情願。於是她傷心、難過、又對自己無法冷靜感到氣憤。
這種患失的心情——難道就是愛嗎?
「羽鶴!你怎能還如此鎮定?」一向冷靜的飛鳥提高嗓音,面露驚慌,「這表示那個人已經掌握了你了啊,他必然已經猜到你是被派來揭穿他的人。」
「別緊張。那男人已經自盡了,他可能還沒將我跟蹤蒂娜的事上報。」莊羽鶴安撫她。「
「但他也很可能已經通知幕後指使者了啊。」飛鳥搖頭否決她,立即打開對講機,「拜託你別這麼緊張好不好?」她無奈地瞥她一眼,「冷靜一點。」
「怎麼冷靜啊?」飛鳥瞪她,「那人隨時可能會對你不利啊。」
「你怎麼和清風一個樣?」莊羽鶴輕輕歎息,「他剛才也聲明不准我再參與此事,還要我先回國。」
飛鳥一愣,「他這麼說?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怎能現在回去?」莊羽鶴搖搖頭,「萬一那人其實還不曉得呢?走了豈不等於自我招認?清風一定邊帶受到懷疑的。」
「你很關心他。」飛鳥靜靜一句。
莊羽鶴一窒,默然。
飛鳥補上一句,「他也很關心你。」
「我知道。看來像是這樣沒錯,可是我也確定他有事情瞞著我。或許正如我們最先所猜測的,中情局只是用這樣的借口,利用我們進行某件事。」莊羽鶴咬住唇,神色猶豫,「所以——」
「所以你怕到頭來——自己只是被他利用一場嗎?」飛鳥柔柔地問她,語音極輕極緩。
莊羽鶴低垂眼簾,玫瑰色的下唇因被貝齒咬住逐漸泛白,「是的,我是怕。」她倏地揚起眼簾,「我只認識他短短一星期啊。」
「所以你不能說服自己完全相信他。」
「你能信嗎?飛鳥,你難道相信他跟蒂娜的命案完全無關?」
飛鳥沉吟數秒,「我不曉得他對這件事掌握了多少,包括蒂娜究竟為誰工作,背後的操縱者是誰,今晚她是否只是被利用引你出來……可是,」她停頓一會兒,「我想他不是會殺人的男人。」
「你怎能確定?」
「感覺。在這行待久了自然對人會有種感覺。難道你不這麼認為嗎?!」
「我只怕是我自己不願接受事實。」莊羽鶴輕輕一句。
雖然他行事個性崇尚自由,不拘形式,但同時也是個蘊含深厚書卷味的男人。她確實也不認為,這個偶爾有些呆氣的男人會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只是——這幾日她發覺自己的心已經愈來愈趨向他了,她還可以放縱自己繼續嗎?
「有此男人再怎麼樣也不會讓人覺得他會是個偏激的人物,但有些人卻總讓人有那種感覺。」飛鳥忽然幽幽地開口,綠眸迷濛,神思飄向極向極遠的地方。
莊羽鶴一凜,深深地看她,「你指的是誰?飛鳥。」
她沉默好一會兒,「你本來可以見到的,他是神谷光彥。」
「神谷?」莊羽鶴恍然大悟,「是今晚宴會的主人?」
「嗯。」
「你見到他了?他很特別?」
「非常特別的一個男人。」飛鳥輕輕淡淡地說,「長漂亮得過分,性格也不大中庸。」
莊羽鶴緊緊凝她,拚命抑制想要脫口而出的輕噫聲。她從來不曾聽飛鳥如此認真地形容一個男人!雖然只有短短幾句,但她卻聽出那淡然的語氣中蘊含多少情緒波動。
為一個男人而心情波動,這是飛鳥從不有過的經驗啊。一直以來她對男人是既不動心更不動情,甚至連正眼也難得瞧上一眼,但今晚卻——她豈止是看了那個男人啊,甚至連他大概的個性都摸清楚了。她幾時這樣注意過一個男人的?
不敢置信地,莊羽鶴看著好友的臉頰逐浙暈紅起來。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莊羽鶴卻無法抑制好奇,「可是你卻彷彿頗瞭解他。」
飛鳥輕輕地吐氣,「誰說我瞭解?」她微微搖頭,「我一點也不懂。」
不懂他為什麼突然吻她,他不是對她豪無興趣嗎?當她站在史萊爾身邊時,他根本不向她瞧上一眼。那時她真覺得有些屈辱,又忍不住失落。
但後來那樣對她,她更是無法名狀地震驚。不懂他對她的態度,更不懂自己的。
為什麼他只要站得近一些,她就有喘不過氣的感覺?為什麼那時候他從背後挾持她,將她納入懷裡時,她會心跳得那麼快速,幾乎翻出胸口,而且一動也不敢動?
「為什麼?羽鶴!」滿心的疑問終於逼得她衝口而出,雖然語氣仍是微弱的,「你曾經有過那種感覺嗎?只要某個人一靠近就不知所措。」
莊羽鶴忽地自嘴角揚起一抹甜笑,伸出雙手緊緊擁住好友,「恭喜你,飛鳥。」飛鳥一怔,「為什麼恭喜?」
「這是你生平第一次有這種感覺。」莊羽鶴微笑加深,頰邊浮現淡淡的迷人酒窩「終於,世上有個男人能吸引你。而且我想,你可能已經喜歡上他了。」
「什麼?!」飛鳥驚呼一聲。她被神谷光彥吸引,喜歡上那個男人?這簡直不可思議。這種感覺一向與她無關的,多年來她看著羽鶴身邊男人來來去去,看著她善用女人的柔媚吸引男人愛慕,卻從來無法想像自己有天也會讓某個男人進入眼中。她的世界——該是一輩子沒有這些情情愛愛的煩惱。為什麼現在突然要破戒?
她不明白。只能凍立原地,不知所措。
第七章
哈斯汀王國外交部長秘書在日本遭到刺殺一事自然掀起了軒然大波,在隔天,不只是日本媒體也都陸續派記者前來探訪此次事件。
哈斯汀方面,外交部長史萊爾表示對此事感到悲痛,並且不明瞭為何自己的秘書會在異國無端被謀殺。王國的女王陛下也在日本首相透過外電致歉時,表示對此事的遺憾,並希望日方盡速抓到兇手。
日本為了不希望讓才剛剛萌芽的邦交蒙上陰影,警視廳自然是全力出動,誓言無論如何也要抓到那個膽敢謀釘他國外交人員的笨蛋。不過,儘管蒂娜的事引起兩國高度重視,哈斯汀外交部長訪日的行程依舊不變。今天中午,史萊爾在應邀與日本首相餐敘之後,一行人於下午三點來到高爾夫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