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似是而非的問題,讓簡以嫥頓時方寸大亂。
他說的都對,有了他,月玦變得可有可無。
但是為什麼她不能既有他、又有月玦?當初她是因為月玦才來的,總不能空手而回啊!
有談屹,又有月玦,那才是圓滿的姻緣。
「是你跟我說你有月玦的,你讓我相信了你!」現在月玦似乎代表著簡以嫥對談屹的信任,她不希望他是個不值得相信的人。
「月玦是當初引你來我身邊的手段,現在我十分肯定的告訴你——我從來就沒有月玦這種東西!這個回答你滿意了吧?」
他早已暗中在探尋月玦的下落,本想神不知鬼不覺的弄到手交給她,表示他沒騙人。誰料月玦難尋,他已經夠鬱悶了,她還不知好歹,咄咄逼人!
「你這是在告訴我,你沒有月玦……」五雷轟頂!他真的沒有月玦!
「月玦、月玦、月玦!你當真只要月玦!」
「我要你,也要月玦……」
「不要再勾起我對你的恨!簡以嫥,愛你其實很難,你知道嗎?尤其是當恨擋在前頭,我愛你需要有多大的力量和勇氣,你又知道嗎?」
「愛我很難?你在恨裡面愛我?」簡以嫥的信心被他的話擊得四分五裂。「你曾說過當恨逐漸消失,你的愛就會往前跨一步,我以為你不再恨我?」
「恨不會消失的,我可能高佔了我自己,才會跟你說什麼當恨逐漸消失、愛就會一步步往前跨的鬼話。我或許愛你,但是我沒有月玦。你自己看著辦!」
鬼話?那些看似承諾的言語,竟是他的鬼話?
或許愛你?為了粉飾他的騙行,他現在連對她的愛都不能確定了?
而且,他要她看著辦?瞧他那副無關緊要的輕率態度和狂妄口氣,還有他說話時的冷漠表情,簡直就讓人寒心!
簡以嫥實在無法想像,談屹接下來還會說什麼更傷人的話!他欺騙她是事實,卻絲毫沒有道歉的意思,還用一籮筐惡毒的話來傷害她!
「我要月玦!沒有月玦,我也不要愛你!」好!她豁出去啦!既然他那麼嫌棄她的愛,她也不惜像個任性的小孩與他撕破臉。
大不了再讓他繼續恨個二十二年、四十四年,恨到他老,讓他抱恨而終!
「不愛就不愛!你不愛是你的損失,恨你卻是我的權利!」
談屹似乎不願意從那個黑暗惡夢中醒來,執意要將對她的恨當成一生職志、永不懈怠。
「隨便你,反正我要月玦、我要月玦就是了!」簡以嫥被他氣到快昏倒,又說不過他的歪理,到最後只好耍賴大吼。
此時,一位客人從櫃檯後頭連接地下停車場的樓梯走人大廳,打斷了兩人間的對峙。
可是火藥味還是濃得化不開……
談屹放掉簡以嫥,怒然拂袖而去。
「不好意思……請問……」來人隱約感到氣氛不對。
「先生你好,要住宿嗎?」簡以嫥回到櫃檯內,仍是笑容可掬的接待客人。
「小姐你好,我是全曄,有用網路預訂一個房間。」全曄看起來是個很斯文客氣的人,臉上的笑容雖淡淡的,但很討喜。
「全先生嗎?有,我記得。」簡以嫥說。
「我當時是跟簡小姐聯絡的,你就是簡小姐嗎?」全曄說。
「是啊!」簡以嫥說,拿出房間鑰匙給他。 「早上七點鐘開始供應早餐,十點會撤走,所以如果你來不及趕在十點前來吃早餐,記得交代我替你留一份。」
「好,謝謝你,簡小姐。」全曄拿著鑰匙去找他的房間了。
簡以嫥失神的往露台走去。
怎麼辦?談屹真的沒有月玦。她該怎麼辦?放棄月玦的追尋?還是離開談屹?自己若這樣離開會不會太現實?
談屹對她的恨從來就沒消失過,而且話說得那麼難聽,她還能當作若無其事繼續愛他嗎?
她能愛那樣的男人多久?沒有月玦的加持,她什麼都不對勁了。
如今,她更篤信月玦是有神奇威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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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屹與簡以嫥就此陷入冷戰,不言不語,不層一顧,不共戴天。
他欺騙她,自是理虧,可是礙於男性自尊加上她態度由柔順轉而驕縱,他著實氣不過,道歉之語硬是說不出口。
況且她要他拿出他沒有的東西,未免逼人太甚。她不該那麼苛求他!
相反的,他的不理睬、企圖矇混過關而死不認錯,正是讓簡以嫥認真考慮離去的原因。他在她心裡雖佔有重要一席之地,可是月玦之事非同小可,她不能放棄。
「事情也沒那麼嚴重……」彩英姐想當和事佬,但兩人卻不領情,各自下巴一抬,分道揚鑣——他到露台抽他的煙去,她往廚房洗她的碗去。
「談先生和簡小姐似乎水火不容?」唯一在大廳用晚餐的客人全曄隨口問了一句。
他從下午到達後,就覺得那兩人不太對盤。
「那兩個,冤仇結得可深了,好不容易相愛,現在卻為了什麼玦的事鬧得不愉快,正在冷戰呢!」彩英姐說。
全曄淡然一笑,不好探人隱私,便回房了。
此時談屹接了通電話之後,跟彩英姐交代幾句話,就開車出門去了。
然後這夜,當談屹帶著一位美麗的女人回「月是清境圓」,而且是直接帶進他的房間時,終於落實了簡以嫥離去的念頭。
尤其當他關上房門,那挑釁的眼神已狠狠傷透了她的心。
沒有理由留下了。
他可以這麼輕易、這麼明日張膽地立刻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她何必死守在此,等他為月玦的事給自己一個交代?
他擺明不想交代了!
那她還顧忌什麼?留戀什麼?
她的屹哥哥不過是個重女色而輕承諾的男人,這樣的男人不可信,她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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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人!竟然真的走了!
他都沒答應她走,她竟敢擅自離去?好,等他找到月玦,就不怕她不回來!
「她真的走了嗎?談大哥?」向巧馨眨了眨眼睛,輕聲的問。她的眼瞳清澈幽亮,卻是個眼前一片朦朧白的視障者,她是明鏡家族裡音樂班的一員。
「走了。」談屹說。
不過他倒是不知道她是為了他帶女人回來,還是為了月玦的事生氣走的。這很耐人尋味。
如果是為了向巧馨,那她就有點意氣用事了。
「你不去找她回來嗎?」
「等我拜託你的事有著落後再說吧!我不會放過她的,她欠我太多了,巧馨,我是個討債鬼,我怎麼可能讓她逍遙法外呢?」談屹說著,牽著她往停車場走。
藍月玦本是純粹引誘簡以嫥過來的一個手段,他壓根不想為這個東西負責任。可是當她開始懷疑他,再加上他漸漸愛上她時,他就知道他非想辦法真的把月玦弄到手不可,只是原以為時間充裕,現在卻覺得火燒屁股了。
佳人負氣離去,他更有義務取得月玦,好挽回佳人芳心。
此次剛好向巧馨上山來親戚家度假,順道來拜訪他,他就順便請托她幫忙聯絡她常在世界各地跑的父親向震川,希望能藉由他打聽到藍月玦的下落。
向震川是赫赫有名的古董商,談屹曾被邀請去他家參觀,與他也小有交情。
「談大哥原來是一個恐怖的討債鬼。」向巧馨笑著說,二十歲的年輕臉龐有著天真的稚氣。「姿羽姐姐說,你移情別戀,我倒好想認識讓談大哥情願當討債鬼的嫥縛姐姐。」
「什麼移情別戀?談大哥可是貨真價實、不折不扣的癡情人。」就算他是薄情郎,也不能在這麼天真無邪的小孩子面前承認,破壞形象。
「是嗎?那要我有機會親自問縛嫥姐姐才知道。」向巧馨又笑了。
「來,上車。」談屹將她牽入車內,準備送她回附近親戚家。
「談大哥你放心,我一定積極聯絡我爸爸,非請他幫你找到月玦不可。」
「真的萬事拜託了!」
他可不願意被簡以嫥認為他是個沒能耐的弱者,找不到月玦,他誓不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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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簡以嫥開著車,一路上愈想愈不對!
不甘心、不甘心!她付出那麼多心血和勞力,連最珍貴的感情也賠下去了,現在卻要兩手空空而回,她不甘心。
這樣一走了之,太便宜談屹了。他將她引上山來,他就得負起該負的責任。他答應給她什麼,他就要履行承諾。
她要月玦,更要談屹!他恨也罷,愛也罷,她就是不容許他再耍賴。
她要他的真心,也要他的唯一,她要他眼中只有她!
所以,他不能再跟別的女人牽扯不清!
世界上只有一個莫寬迪願意替她擺平情敵,但他也只能帶走一個汪姿羽,如果她還要談屹這個男人,就必須自己親手解決他身邊那些來路不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