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的悠閒神態總是可以輕易的惹惱時耘樵,現在的時耘樵就好像是過去的他。
血氣方剛,看什麼都不順眼,我行我素到根本不在乎會不會傷害身旁的人。
「我非得到余璃不可!」他氣憤的揪起渚銘惟的衣領,大聲宣告。
然而同時,他的另一隻手卻突然被人咬住。
「這小鬼是誰?」時耘樵看著咬著他手的小惟,皺著眉頭詢問。
「我是渚銘惟和余璃的女兒,怎樣?」她手扠著腰,不可一世的說:「敢找我爸爸麻煩,就等於找我麻煩,我不會放過你的啃!」
時耘樵聞言愣住了。
他不是被她的威脅給嚇到,而是她說的那一番話,「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余璃有女兒……
天哪!他死都不肯相信那是事實。
「不管你要不要接受,事實就是如此。」
第九章
余璃從來不曾想過要隱瞞自己有女兒的事實,她沒提過,只是認為沒有必要向外人提及自己的家庭狀況,所以當時耘樵質問她時,她也是一如往常的冷靜。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時耘樵受到很大的刺激,打進門開始口氣就沒好過。
「事情就是你看到的這樣,小惟是我的女兒。」
「妳為什麼從來不曾提過?」
「我不認為自己必須跟人說我的家務事,去學校我是老師,老師的本分就是教書,我自認已經做好了份內的工作。」
是,她說的沒錯,就像他也不會到處去說他是某集團小少爺,別人知道,多半是旁敲側擊或者八卦得來的新聞,余璃沒說,是很正常的反應。
然而他還是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總覺得他與余璃應該比一般人親密,他該知道的也應該比別人還要多,至少他認為她該向他坦白。
為了讓他們有討論的空間,渚銘惟自動帶著小惟到另一個房間等候,充分給了余璃最大的私密空間,可是女兒卻按捺不住性子,不住的想開門偷聽。
「不能這樣子。」渚銘惟把女兒拉回,笑著跟她說:「媽媽也會有她自己的秘密,我們應該尊重她。」
「爸爸,你愛媽媽嗎?」小惟突然一本正經的詢問。
「怎會這樣問呢?」
「爸爸看起來一點也不緊張,一定是不夠愛媽媽才會這樣。」
「那妳覺得愛應該怎樣?」
「像那個人一樣,很生氣、很生氣,他對媽媽凶,你就該把他趕出去才對!」小惟很認真提出她的看法。
「爸爸做錯過很多事情,所以不能生氣的過問媽媽的事情,只能在一旁好好的照顧妳和媽媽,這就是爸爸對媽媽和妳的愛。」摸摸女兒的頭,他笑得溫柔。
似乎能感受到父親溫柔的愛,她把頭往他的懷裡靠,「我喜歡爸爸這種愛,媽媽一定也會喜歡。」
「嗯,爸爸也希望媽媽會喜歡。」他並不是不著急,也想要出去探個究竟,但是余璃不是他的所有物,他必須做到表裡一致,即便最後余璃還是選擇不回到他身邊,他也不該有所怨尤。
門外,余璃一邊把菜端上桌,一邊忍受著時耘樵孩子氣的咆哮。
她只是像對待個孩子的母親一般,靜靜的聽著、笑著。
「妳說說話好不好?」時耘樵想要衝上去抱住她,可是她那種笑容讓他不敢越雷池一步。
她看起來是那麼尊貴不可侵犯,簡直就像是聖母的形象,讓他只能遠覲卻不可以褻玩的神祇。
「那……那個男人是孩子的爸嘍?」他的語氣漸漸緩和。
「嗯。」余璃輕輕的點頭回答。
「你們怎麼會……孩子那麼大……」
她笑著轉頭看他,平靜的回答他心中所有的疑問,「渚銘惟是我高中學長,我們兩個曾經同校。」
「你們是情侶?算了!當我沒問,不是情侶怎麼可能連孩子都有了。」問了問題又打住,時耘樵忍不住拍打著自己的頭,這件事情對他的打擊真的挺大的,「可是不管怎樣,妳現在是單身,我不可能為了這種事情就放棄妳……」
「時耘樵。」
「什麼?」
「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好,過去我所做的事情是很荒唐的,可能是你作夢都想像不到的荒唐,也許知道那些過去,你會對我這個人的人格大打折扣,你並不是真的愛上我,或許有點喜歡,但是那絕對不是愛,你對我根本不瞭解。」
「妳根本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愛上妳,不能那樣說我。」
「但是你也不知道我荒唐的過去,所以才會自以為還能夠繼續喜歡我。」余璃看了他一眼,於是緩緩將自己過去所做的荒唐行為,以及如何懷有小孩的不堪過住說了出來。
時耘樵的眼睛睜得好大,確實被她說的事給震得說不出話來,
她的話打碎了她在他心中完美的聖母形象,但卻又讓他無法厭惡她。
該說的都說了,余璃又恢復往常的平靜,還淡淡的問他,「你要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吃晚餐嗎?」
「不要!」看他們一家團圓,他肯定會吃到消化不良。
「那慢走。」
當她送客的話一出,他又改變了心意,拉了張椅子坐下來,大剌剌的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你……」
「我不是說過了,我還沒有放棄妳。」他高喊著吃飯,是喊給渚銘惟和余心惟聽的。
早知道會是這種結果,渚銘惟並不感到意外,倒是小惟不滿了,「這傢伙為什麼要在這裡吃飯?這是我們一家的團圓飯耶!」
「請多指教,說不定我哪一天會變成妳的爸爸。」時耘樵端著碗回她一笑。
「我爸……我不要!」緊緊抱住渚銘惟的大腿,小惟高聲宣告,「我的爸爸只有一個,就是他!」乳臭末干也想要當她爸?想都不要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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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餐吃得很晚,小惟累到睡著,時耘樵則被渚銘惟灌醉,此刻正躺在他的車內等著他送他回去,只有渚銘惟和余璃兩人是清醒的。
余璃送他下樓,不住的對他說抱歉,「不好意思,要麻煩你送送他了。」
「妳放心,我會安全把他送回去,不過我可以知道,妳的擔心是因為他曾經是妳的學生,或者是因為他是個男人嗎?」
說不在意是騙人,時耘樵可以大方的示愛,他卻凝於過錯而不敢明日張瞻表白,要當個紳士,哪有那麼容易,眼前可是他深愛的女人呢!
此時,他多少受到妒火的糾纏。
「學生,不管他現在是老師還是什麼身份,一日為師終身為母,我一直是以這樣的心情站在學校的教書檯上的。」看了一眼躺在後車座上的時耘樵,她笑說:「他,讓我想起過去的你。」
「我?」
「你不覺得很像?一樣的不可一世、一樣的血氣方剛。」
「我早就改變了,在知道自己犯了不可饒恕的錯時,我就變了。」
看著他,可以感覺到他的轉變有多少,她點頭淡笑,「看得出來,做出了很好的改變。」
「余璃……」這種機會他該好好把握的,可是一面對余璃,怎麼做生意時的口才便都不管用了呢?
話到嘴邊,他又打住。
「我很抱歉,讓你們父女到現在才相認,還好小惟不怕生又很喜歡你,還好……」她原本還擔心,當孩子遇上了親生父親,會不會把他當成陌生人看待,現在她可以放下心中的擔子了。
可是,這似乎還不夠圓滿。
她的心仍舊有個缺口在,這個缺,是她無法去補足的。
「很晚了,你該回去了,我要進去了。」她轉身,準備上樓。
看著她的背影,渚銘惟突然有種會失去她的錯覺,那種恐懼讓他伸手拉住她,余璃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
她怔愣的看著他,不發一言。
「我們去散散步好嗎?我還想和妳聊聊……」不能說是要談情說愛,只好隨意找個借口,「我們聊聊小惟吧,我剛當爸爸,想多瞭解女兒,可以陪我走走嗎?」
余璃遲疑了一下,看看樓上,又看看躺在後車座的時耘樵,「是不是該把車窗打開一點?」
渚銘惟知道她同意了,所以忙把車窗開了小縫讓空氣流通,又替她關上公寓的舊門。
然後兩人並肩走入夜色。
在夜色中走著的同時,他們都想起為了她和酒鬼打架的那一晚,不禁相視而笑。氣氛如此和諧,溫柔的風正徐徐的吹著,令人感到舒服。
「妳後來去了哪裡?」說要討論小孩,但他卻不由自主的問了想了許久的問題。
余璃猶豫半晌,才緩緩回答,「我把小孩生下來之後,就和我媽媽帶著小惟離開台灣去美國讀書了,在美國完成大學學業才回來台灣教書,因為那時候媽媽認識的人介紹她去美國的一家中國料理餐廳工作,所以我們就去了。」
剛休學的時候,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怕被鄰居嘲笑,所以母親毅然決然帶著她離鄉背井到國外求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