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
鍾語歡話未說完,岳山莊的門鈴聲連續響了好幾聲。
「這麼早就有客人?」
「其實也不早,九點多了。」鍾語歡笑著說。
「我去開門好了,你還沒換衣服。」滕岳看著衣衫單薄的她,身材若隱若現,手指在她胸前點了點,笑容不知不覺變得邪邪壞壞的。
「嗯……你快去啦!」鍾語歡嬌羞地說,起身往衣物間走。
滕岳下了床,快速的套件長褲和毛衣就下樓應門去。
「怎麼是你?」滕岳一開門見是陳莙莙時,不好的預感從心底迅速竄出——
這女人不是在回日本的飛機上嗎?怎麼一聲不響、毫無前兆的跑來岳山莊?
「滕岳,我後悔了!」陳莙莙一開口,淚水跟著滾滾而下。
「後悔什麼?」滕岳疑惑地問。
「我後悔將畫賣出,我是來將畫買回去的!」陳莙莙著激動地說,接著一心想往屋裡闖。
「你等等!」滕岳阻擋著她進入門內。 「莙莙,你為什麼會想將畫買回去?好不容易才賣出去的,兩百萬元可不是個小數目。」
「我捨不得你……原以為三年多來眼不見為淨,日子熬著也就過去了,可是這趙回來再看見你,我才發現我對你的感情已經深到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你太想不開了!」
「滕岳,求求你讓我把畫帶回去!我得不到你,難道,讓我擁有這幅畫也不行嗎?」陳莙莙硬是要往屋裡闖。
兩人呈現拉扯狀態,陳莙莙莙莙出其不意,一閃身便往屋裡大廳衝進去,正巧與鍾語歡撞個正著!
「你怎麼來了?!」鍾語歡驚喊一聲。
「畫在哪?告訴我畫在哪裡?我要帶『他』回去!」陳莙莙失去理智的尖叫,一張削瘦的臉佈滿淚痕,不讓人覺得可憐,倒覺得恐怖。
「你怎麼可以這樣?畫已經是我的了!」鍾語歡拉住陳莙莙的手,不讓她往樓上去。
「你已經得到人了,連畫也要霸佔,你會不會太貪心?」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鍾語歡氣急極壞地回道。
「一忌思就是·....·」
「陳莙莙!你不要鬧了!」滕岳暍止了她。
「你怕我說出來嗎?滕岳?」陳莙莙詭詐的眼神往滕岳一瞟,意圖明顯,就是要引起鍾語歡的誤會。
「你們有什麼事情怕我知道?」鍾語歡的確中計了。
「根本微不足道!」滕岳搶先喊著。
「對一個男人來說,或許是微不足道。」陳莙莙冷笑著,一面故意地說些模稜兩可的話。
「你到底想說什麼?要說就說清楚!」鍾語歡氣怒地吼著,不知怎的,她一見到陳莙莙,脾氣就按捺不住。
「陳莙莙,你請回吧!畫是我們的,你休想帶走。」這下滕岳嚴峻的斥暍,不再容忍她的無理取鬧。
陳莙莙安靜了下來,像個沒事人似的走到鍾語歡面前。「鍾語歡,你知道我為什麼畫滕岳?」
「陳莙莙——」滕岳惱怒地咬緊牙關,青筋隱隱抖動。
明明是陳莙莙心態有問題,他卻很怕遭波及,解釋不清。
鍾語歡輪流看了陳莙莙和滕岳一眼,發現他們兩人神色各異,前者似乎要爆出什麼大料,後者有點膽戰心驚。
他們兩個……難道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為什麼?你說啊!」鍾語歡還是被她勾起好奇心。
「我愛滕岳!」陳莙莙鎮靜的說。
「你愛滕岳?!你不是滕峰的女朋友嗎?」鍾語歡滿臉錯愕。
「我是啊!但我真正愛的人是滕岳。」陳莙莙更肯定的說。「所以人給你,畫我要帶走!」說著,又要往屋裡走。
「不行!」鍾語歡愣了一下,大聲拒絕。「我不能把畫給你。」
「語歡,把畫給她吧!」滕岳忽然答應將畫退回,並下意識的將鍾語歡拉到身邊。此時此刻的陳莙莙,不能以理性眼光看待,他擔心她會做出什麼出乎意料的壞事來。
「我不給她!我不要讓她一天到晚盯著你瞧,你是我的!」鍾語歡對她的夢中情人有百分之百的私心,她不要別人以愛慕的眼神盯著滕岳,就如同滕岳不准她跟別的男人有任何曖昧一樣。
她掙脫滕岳的護衛,不畏不懼的更往陳莙莙面前一站,一臉倔強。
「鍾語歡,你讓開!畫在哪裡?快點告訴我畫在哪裡?」陳莙莙尖聲咆哮,顯然是被鍾語歡強烈的佔有慾給逼到極限了!
「我才不告訴你!」
「畫在樓上!」滕岳強力而迅速的打斷鍾語歡的話。
「滕岳——」鍾語歡錯愕萬分,他竟然敢擅自將畫拱手讓人?
「在樓上走道盡頭的房間,請你自己去拿。」滕岳不顧鍾語歡的抗爭,立即指示陳莙莙往樓上走。
陳莙莙冷笑一聲,隨即像道閃電般,往樓上奔去。
「陳莙莙!你不准去……」鍾語歡欲隨後追去,卻被滕岳拉進懷裡。
「語歡!你沒看出來陳莙莙已經不太正常了嗎?她已經在崩潰邊緣,我們最好不要去惹她。」
「她若把畫帶走,我才會崩潰呢!你是我的、畫也是我的,我不想失去任何一個!」鍾語歡的執著是為了愛,她不甘心當一切都接近完美時卻被人破壞。
「傻語歡,我在你身邊就夠了……你何必執著於一幅畫?聽我的話,不要跟她鬥……」
「我不要!」鍾語歡用力推開滕岳,也往樓上奔去。
「你們……」這兩個女人都瘋了!
不過是一幅畫而已,這幅畫果真很不祥!
滕岳追在鍾語歡後頭,在他進入房間時,正巧聽見鍾語歡的驚吼,以及一陣刺耳的玻璃碎裂聲。
「啊——你不可以這麼做!」
「我偏要、我偏要!」陳莙莙嘶叫著。她的手裡握著一把折疊刀,往畫紙發狂的猛刺猛割!
「陳莙莙你……」滕岳進門見狀,愣住了!
「滕岳你去死!你這狼心狗肺的無情人!你去死!」陳莙莙一刀一刺都充滿了恨,咒罵也出奇的犀利。
「你瘋了!」鍾語歡企圖阻止她瘋狂的行為,可是一靠近,陳莙莙就會揮刀過來,根本無法接近!
「語歡!不要過去!」滕岳這次將鍾語歡抱得更緊了,否則要是她又衝出去,那後果不堪設想。
「她怎麼可以這樣?她怎麼可以把畫弄成那樣?她怎麼可以……」鍾語歡絕望的指著陳莙莙,見事情已不可挽回,她不禁在滕岳懷裡痛哭。
陳莙莙一面哀號一面將畫割得粉碎,心力交瘁的她,整個人往地上一癱,坐在玻璃碎片與紙層之中,無力地又哭又笑了好一會兒,最終呈現呆滯。
空間裡,兩個女人的哭泣,一個男人的沉默,沒人發現辛家興已然悄悄進入房間之中,直到他開口說話,劃破一室愁悶與哀淒。
「這……是怎麼回事?」辛家興望著一室狼狽,嘴裡間著,其實已瞧出事件發生的端倪。
「辛大哥,你怎麼來了?」滕岳驚訝著他的出現。
「莙莙昨晚打電話跟我說她要來把畫帶回去,我本以為她是開玩笑的,但是我也看得出來,她這次回來的精神狀況比前幾年去日本時還糟多了,我覺得事情不太妙,所以就立刻趕來!」辛家興歎了口氣。「萬萬沒想到真是如此慘不忍睹。」
「她把畫毀了!」鍾語歡還很激動,完全無法接受夢中情人竟被「殺」得支離破碎,而且「兇殺案」就在她面前發生,她卻無力挽救!
辛家興在陳莙莙身旁蹲下來,沉重的說:「傻女人,你真是想不開。」
「辛大哥,莙莙她喜歡滕岳,她畫的是滕岳。」鍾語歡想告訴他實情,但卻見辛家興了然且黯淡的一笑。
「我知道。三年多前就看出來了,我只是不想讓滕峰知道,所以一直當作不知情。」
「你早知道畫中人是滕岳,你卻不告訴我們?」聞言,鍾語歡更激動地指著辛家興,絲毫不難聽出她對他的責怪。
「語歡!」滕岳抓住鍾語歡指著辛家興的手,重新將她拉往懷裡,不再讓她說話。
「嗯……我都知情。」辛家興淡淡回應,逕自將陳莙莙打橫抱起。「兩百萬,我會如數奉還,事情就這樣結束,滕岳,可以嗎?」
「是結束了!但是兩百萬不用還,我不會收的。」錢不是重點。事情至此,滕岳只希望陳莙莙平安無事,好好接受精神治療。
辛家興點點頭。「那我送她回去了。」
「慢走,辛大哥,你若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通知我。」滕岳十分誠懇。
「我會的。」辛家興答應著,臨走前又對鍾語歡說:「你對夢中情人的愛很執著,但珍惜眼前人才是最真實的幸福,不是嗎?氣望」是一個女人無奈的單戀,破碎就是唯一的下場,所以,你就不要在意了,好嗎?」
辛家興一番話如當頭棒喝!
他說的對,珍惜眼前人才是最真實的幸福,她幹嘛堅持要這幅畫呢?她美夢成真,而陳莙莙苦戀多年不欲人知,如今她就算是給陳莙莙留一點夢,又有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