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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寄秋

  「自…自然姊姊,你踩到老爺爺的頭髮了。」哇……一定很痛。

  老爺爺是指誰?

  發白如雪的男子皺了一下眉,頭皮痛的在連聲道歉中慢慢減緩。

  「呃!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咦?不老呀!怎麼一頭少年白?」挺年輕的臉孔,還相當俊秀呢!

  少女雪嫩的臉頰浮上為之緋紅,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便聯合幾個少年之力將半昏迷的男人使勁往岸上拉,半推半扯地與蘆葦爭戰。

  半人高的白色花穗迎風招展,遠遠望去有種蒼茫美,但要在密佈的莖根中將一名高大男子拉上岸著實不易,不可避免的會有一些意外發生。

  「痛……」要命,是誰把手搭在他的背上,沒發覺他受傷了嗎?

  哦!又是誰把他當飄流物,蠻力亂使地左拉上臂、右抬腳,讓他倒栽蔥地喝了好幾口被踩濁的髒水。

  不要再拉他的頭髮了,拜託……噢,該死,是哪個笨蛋整個身子往他一撲,再一次將他壓向水面下,害他沒法呼吸?

  到底是誰……咕嚕嚕……咕嚕嚕……這些七手八腳地究竟在幹什麼,他們是要救人,還是想淹死他?

  接著,叩的一聲像是撞到倒在岸邊的硬木頭,讓直想昏過去的白髮男子一時竟忘了自己的名字,想了許久終告放棄,拉著又被重重放下,砰的碰上硬邦邦的地面。

  他只有一種感覺—痛徹心扉!而且他還得忍受來自四面八方的噪音,以及背部朝下被拖行的折磨。

  「自然姊姊,他一直在說話耶!嘀嘀咕咕的不曉得在說什麼。」也不說大聲點,誰聽得見。

  是呀!自然姊姊,你看見我開口了吧?好心點別再折騰我了,只剩下半條命的人禁不起一再以背磨地,那叫二度傷害呀!

  可惜鵝蛋臉的少女聽不見垂死者心裡的喊話,淨顧著和孩子們聊天,還和花草樹木打招呼,無暇顧及其他。

  「那叫囈語,不重要。」她瞧了雙眼緊閉的男人一眼,輕吐蘭芷香氣。

  他很重,這才是重點,即使有幾個大孩子幫忙抬手抬腳,對手臂細如柳枝的她而言仍是一大負擔,覺得手差不多要脫臼了。

  不過聽說死人要更重些,沉甸甸的彷彿一塊泡了水的腐肉,她該慶幸這人尚未死透,否則自己有得累了。

  「自然姊姊,他為什麼還沒死?他臉白白的,跟我爺爺剛死一樣。」

  好問題,他也想問自然姊姊,為何被他們惡整一番後,自己仍然能清楚地感受到那股刺骨椎心的痛?

  終於想起自己是誰的司徒五月實在很想仰天長嘯,大聲咒罵讓他淪落至此的「仇人」們。

  「小佳,你乖,先去前頭看看有沒有大人在,叫他們先把床整理一下,一會兒有病人要送去。」希望他能撐住,別中途斷氣,白費她一番工夫。

  「喔!好,我跑得最快。」綁著馬尾的小女孩授命後如同拉滿弓的箭一射,飛快地向前衝。

  「跑慢點,不急,小心跌倒……啊—」這裡幾時多了個坑洞?

  分心的少女只顧著擔心遠去的小人兒,渾然未覺剛下過雨的地面有些不平,一時不察的誤踩水坑,只見她足下一顛,失去平衡的身體便往奄奄一息的男人身上壓去。

  不用說那情景有多狼狽了,只見五、六個大小人影疊成一堆,手腳拚命掙扎,慘叫聲四起,濺起的泥水讓每一個人都成了名副其實的泥娃娃。

  最慘的當是墊底的傢伙,身負重傷真的不算什麼,骨頭折斷的輕脆聲響更是小事一樁,為了習得高深武藝,從小到大受的傷不計其數,這種「小」傷他根本不放在眼裡。

  可是……

  後腦再度遭到重擊的司徒五月微微睜開眼皮,視線不甚清楚地看著壓在自己重點部位的黑色頭顱,他敢用陷害他到此地步的主謀者的人格當保證,發黑如墨的女人正用她的嘴「接觸」他唯一沒虛軟掉的「驕傲」。

  天呀!讓他死了吧!他「守身如玉」二十五年的貞操就這麼毀了,該向誰索賠啊?

  昏迷前,他又聽見一聲叫喚「自然」的粗嘎低音,聽得出是成年男人的嗓音,腳步聲很重地由遠而近走來。

  然後,他被高高地舉起,像一袋麵粉般被人往肩上一甩,漫天的黑幕立即席捲而來,世界在他眼前消失,成為一片全然的黑暗。

  他想,他終於被玩死了,那群狠心的豺狼肯定會很開心,他們終於有機會尋找新的夥伴,繼續接受一連串殘酷的整人遊戲。

  風在笑,樹木也在笑,山川綠地似乎也傳來隱約笑聲,人若死在自然界的懷抱中也算是一種幸福吧,至少不再有戰爭和紛亂。

  沒有血腥味,只有花香味,和一個看不清臉孔,名叫自然的可惡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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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孜然,一種來自中亞、伊朗的辛辣香料,一年生草本植物,葉芳香,全裂,成絲線形,在夏季開花,種子帶著小剛毛散發香氣。

  它可調製越南菜、印度咖哩粉、泰國紅咖哩醬等,還可治腸胃脹氣、腹絞痛及腹瀉。

  另外,孜然尚可提煉成精油,加強其他花卉精油的香氣,對蜂窩性組織炎極具療效,也是很好的按摩油。

  在四季如春的星島上,孜然的使用量僅次於茴香和紅椒,雖然栽種面積並不大,但足以供給全島居民日常所需,並有剩餘可於來年春天播種。

  同時,它也是一個年輕女孩的名字,夏氏家族最後一任繼承者—夏孜然。

  「小姐,你該休息了,油燈傷眼,不該過度操勞,早點安歇才不會弄壞身子。」身體又不是鐵打的,何必凡事一肩挑起。

  搖晃的婆娑黑影連接壯碩的體形,由粗壯的大腿往上瞧,是百年檜木般結實的腰身,和粗如巨蟒的手臂,高壯的身材給人十足的安全感。

  雖然一百九十分的身高,加上滿臉橫肉和濃粗黑眉,外形給人十分兇惡的感覺,粗獷如西部牛仔的中年大漢卻有顆細膩的心,習於照顧和關懷身邊所有老弱婦孺。

  而等於他從小帶到大的小姐便是他重要的呵護對象,即使要他丟了老命也要保其周全,不讓任何人、事、物傷她一分一毫。

  「羅叔,你先去睡啦,我再觀察一會兒,就快找出多花菊的病源了。」金色花朵上的斑點看似蟲咬,實則是病變所衍生的局部感染,若不找出病因加以治療,很快地會由根部爛死,快速枯萎。

  「不行,小姐,你忘了你的感冒剛好嗎?而且你的身子骨一向很差,動不動就發燒生病,常熬夜對你的健康狀況會有影響。」她就是老要人煩心,總為了不干己身的花草樹木廢寢忘食。

  「羅叔,你就省了你的瞎操心吧!我現在頭好壯壯,什麼病也沒有,還能和你比賽誰青蛙捉得多呢!」夏孜然回頭一笑,做出個惹人發笑的鬼臉。

  「別因為一時的輕心而忘了防範未然,你打小體弱不好養,三天兩頭地往醫院跑,真聞不怕刺鼻的藥水味嗎?」要她懂得照顧好自己,恐怕聖潔的女神湖紅潮氾濫,一發不可收拾。

  快五十歲的羅漢強有著山東漢子的臭脾氣和大嗓門,聲一出喉就像和人對罵似的,讓人不自覺地心生畏懼,乖乖站直讓他念到滿意為止。

  嘮叨絕非女人的強項,他亦不遑多讓,母雞性格十分強烈,看到不聽話的小雞亂竄,便立即發揮三寸不爛長舌,口水直噴地喋喋不休。

  瑟縮地吸了口氣,清靈的小臉驟然皺成梅菜乾。「羅叔,你不要老提醒我這種事嘛,那都是小時候的事。」

  她會生病並非因為身體不好,而是另有因素,只有少數幾人得知原因。

  「你以為你已經長大了嗎?幾年前你才大病一場,差點連小命都丟了,讓你奶奶哭得眼睛都快瞎了。」幾乎救不回來。

  六年前她無故在紐約帝國大廈前抱頭大叫,中邪似地狂吼亂喊,要所有人停止發出聲音,然後便臉色發白地往後一倒。

  那一次她足足昏迷了三個月餘,身上既無外傷又查不出病因,氣息卻一天比一天微弱,讓醫生連連搖頭歎息,要家屬有心理準備。

  那一天,每個人都落淚了,心疼她小小年紀就要回到神的懷抱,百般不忍地期盼有奇跡出現。

  羅漢強心念一頓的看向小姐額心的月牙白墜飾,不禁想起還好奇跡真的出現,若非那日及時送來小姐從小配戴「月ソ淚」的謎樣女子不顧阻攔地將月形額墜往小姐眉心一貼,此時的她恐怕再也無法笑顏燦爛地喊他一聲羅叔。

  「羅叔,都過去那麼久的事幹麼還記掛心中,隨風散去不是很好,放在心裡頭易生疙瘩,小心想多了會變老,到時羅嬸不要你,改去和年輕小伙子攪和,看你怎麼辦。」她都十九了,不小了。

  黝黑的大臉一凜,更顯兇惡。「你少拿你羅嬸當話題,她比我更寶貝你,要是她曉得你過了午夜還不肯入睡,看她會不會鬼吼鬼叫地拿著鍋子衝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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