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也差不多。」
尹天慈沒好氣地瞥他,他怎麼就不能正正經經地回答她呢!
「行啦,這也不是你該擔心的事情,我就是來說謝謝的,現在說完了,晚安吧!」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他靜默地凝望她離開的背影,突然開口:「喂,尹天慈,我命令妳,明天一起吃飯。」
他那低沉的聲音,好似一把鋒利的劍穿過她的心,令她耳邊嗡嗡作響。
當尹天慈回過神回頭看去時,卻發現他的房內早已吹熄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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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尹天慈在宋府送走春天,迎來夏天。
在這兩個多月的生活中,累是累了些,倒不是因為照顧宋禪風,而是壓在她頭上的那三個女人。宋夫人的刁難暫時不說,光是宋月風和玉環丟來的髒衣服就把她累得半死;她們明明有自己的下人,可偏偏讓她來洗,弄得她沒處說理,只好忍下了。
清晨,她推開房門,發現天空中雲層厚厚的,她用以往做農活的經驗保證,近日必有一場大雨!
自從宋禪風命令她和他一起吃飯以後,他們之間的交流也稍稍多了些,但都是她一個人在講話,而他不時給她潑一盆冷水而已。不過她也不以為杵,因為她發現他有了改變,而這一點正是她所希望的。
其實,在她看來,他只是不會說好話,人品還是正直的,有時她也會想,不管他是為什麼理由娶她,也算是勇氣可嘉了。
不僅如此,她也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和他說話,而且越來越喜歡看他,因為他實在很好看,就算臉上有兩道長長的傷痕,也不會影響他的俊美,反而讓他看起來更有男人味。以前在鄉下,她每天看到的男人不是光腳打赤膊,就是黝黑健壯得像頭牛,看多了之後,她一直認為男人都應該是那樣;不過現在她才發現,原來也有像他這樣好看的男人。
等等,她早飯已經做好半天了,怎麼還不見宋禪風出來呢?他每天起床都很準時,今天是怎麼了?
她看他的房門還是緊閉著,就過去看看,「禪風,起床了嗎?」
房間內半天沒反應,她再喊,還是沒有半點動靜。她確定他是在房間裡的,可是……糟糕,他該不會是半夜猝死吧?呸呸呸,他活得好好的,怎麼會死呢?但是他為什麼沒有反應呢?
不行,她必須要弄個明白!
尹天慈使勁一踢就把門踢開,直奔向他的臥房,卻發現宋禪風正躺在床上,驚詫地看著她。
「喂,你怎麼了,生病了嗎?」
她靠近他,摸向他的額頭,但被他躲開了。
「走開。」他冷冷的斥退她。
「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皺眉頭,身體不舒服嗎?」她不聽他的話,依舊問個不停。
「我叫妳走開!」
他急躁起來,推開她,但她又折回他的床邊。
尹天慈心焦地盯著他,倒不在意他沒理由的吼她。
看他躺在床上,左手摸著右臂的截斷處,而且表情十分痛苦,額頭也滲出汗珠,她頓時明白,由於陰天的關係,他右臂的截斷處開始疼痛。
「禪風,我知道你的手臂一定很疼,你告訴我該怎麼做,好嗎?」她真的很擔心,因為奶奶也曾因為天氣不好而大發腿病,那種疼痛真的很折磨人;而且每次發病時奶奶都是用忍的,沒有別的辦法,至少他們買得起的藥吃了都沒有效。
她心急得忘了分寸,不禁伸手摸上他的手臂,但這個不經意的動作點燃宋禪風的怒火,就在她的手指剛剛碰上他右臂的一剎那,他猛地又將她推開。
「滾出去!」他歇斯底里的朝她大吼,眼中流露出深沉的懊惱與痛苦。
這次,他乾脆背過身不再看她。
尹天慈愣愣地立在原地盯著他,心中只想著如何幫他減輕疼痛。
唉,問他他又不回答,到底教她該怎麼辦啊?
不管那麼多了!
尹天慈轉身飛奔出他的房間,直奔宋仁合的院落,可當她氣喘吁吁地跑到目的地時,卻聽下人說宋仁合和宋夫人一早便出門,而且宋夫人連秋兒都帶上了。
她並沒有放棄,繼續奔向宋月風的院落,卻得知這位千金大小姐正在她嫂嫂那兒串門子,於是她又馬不停蹄地跑向玉環的院落,心中只求她們千萬不要心血來潮,突然出去逛街就好。
尹天慈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終於找到宋月風和玉環,她們正邊吃點心邊閒聊,悠哉游哉。
「啊,這不是弟妹嗎?什麼風把妳吹來了,來坐,快來。」玉環假惺惺地招呼她,還吩咐下人搬來椅子。
「大嫂,不用了,我今天來是因為有很急的事情要問妳們。」尹天慈拒絕她的好意。
「二嫂,今天沒有髒衣服要拜託妳洗呀。」宋月風才不會放過譏諷她的機會。
「不是、不是的。」尹天慈也不想爭辯什麼,對她們的嘲諷充耳不聞,「月風妹妹,現在妳二哥的右臂疼得厲害,我知道這是因為陰天的緣故,我想知道有什麼藥可以減輕他的疼痛?」
「二哥他沒告訴妳嗎?」宋月風反問。
「我問過他,但是他不肯說。」尹天慈現在心裡一團亂,一想到他忍受疼痛時的樣子,她就好難過。也許是因為目睹過奶奶也曾忍受過如此的疼痛,所以才更瞭解他現在的痛。
「這個嘛……藥,有倒是有,但是德鶴堂現在沒有……」宋月風若有所思地說,心裡卻打起別的主意。
「那麼哪裡有呢?我去買!什麼藥?快點告訴我。」尹天慈急得衝到她們的面前。
「二嫂,看妳急的,妳什麼時候對我二哥這樣用心啦?」
尹天慈沉默半晌,這說明她已經生氣。「宋月風,現在疼得要死的人是妳二哥,我倒是要問問妳,妳這是什麼態度?」宋月風酸溜溜的語氣點燃尹天慈的怒火,她現在都快急死了,哪有閒工夫和她們胡扯。
「妳!」宋月風被她這麼一吼,頓時變了臉色。
「弟妹,妳這麼說就不對了。」玉環急忙從中調解,但明顯偏向她的小姑。
「我只是問妳們什麼藥可以幫助禪風,不論多遠,我都會去買。」尹天慈鄭重其事地說,一臉的嚴肅。
「蓽撥。」宋月風沒好氣地說:「籐本植物,葉是卵狀心形,雌雄異株,漿果卵形,用果穗入藥就可以了。」
哼,她算什麼東西,竟敢吼她?宋月風狠狠地瞪了尹天慈一眼,便再也沒有看她。
「去哪裡可以買?」
「哪裡都買不到,去西山吧,二哥每次都去那裡採藥。」
「月風……」聽到小姑的話,玉環忍不住開口。
「對吧?大嫂,二哥的胳膊每到這個時節都會發病,他一直都用這種藥的。」宋月風滿不在乎的說。
玉環終究是和宋月風站在同一條船上的,她勉強點了點頭。
「謝謝,我這就去西山,禪風的午飯就拜託妳們了。」西山啊……坐馬車也要半個多時辰呢,更別說她要用跑的去;不過,為了讓禪風能好過一些,就算再遠她也豁出去了!
說完,尹天慈便頭也不回地跑開。
姑嫂兩人目送著尹天慈離開的身影,各有所思。
「月風,我們這樣做好像太過分了吧?」玉環看到尹天慈如此認真,難免有些心虛。
「嫂嫂,妳怕什麼,她只不過是一個下人而已,再說妳看她剛才吼我的樣子,真是氣死我了!」宋月風狠狠咬了一口點心,發洩心中的不滿。
「西山那麼遠,而且山上還有野獸,萬一發生什麼意外怎麼辦?」
「嫂嫂,妳好囉唆,放心啦,她那麼醜,連野獸都不會搭理她的,放心吧!來,我們剛才說到哪裡啦?對!我們剛說到要給小寶寶取名字的事情……」
她們兩人好似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飲茶閒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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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尹天慈馬不停蹄地跑到西山山腳下時,天色已經陰沉得不像話,好像隨時都會降下傾盆大雨,而且最要命的是她出門時太過匆忙,以至於忘記拿雨具,手上只有一把鐮刀。
她看了看黑壓壓的天空,又看了看樹木茂密得嚇人的西山,才想到自己還沒有問清楚蓽撥生長在哪裡。天,山這麼大,她怎麼找啊?
她一跺腳,把心一橫。既然來都來了,還管他那麼多做什麼,上山找找看吧,禪風還在家裡受罪呢!
就在她剛上山,天空再也兜不住積聚已久的雨水傾瀉而下時,尹天慈仍是勇往直前,一心只想快點找到草藥。
雨水早已把她打得濕透,忍住山林中的寒氣,她抹去臉上的雨水,按照宋月風的描述認真地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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