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不可以,但是已經再也無法控制自己地陷了進去了!
千年前是,現在……仍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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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爾豫回到了位於國家實驗研究所旁的一棟豪宅內,他買下八樓將兩戶打通,總共一百二十坪的空間,可以用來休息、做實驗,甚至是騎室內腳踏車。
他有一輛賓士廠出產的高性能腳踏車,當他做實驗做累了的時候,便會在屋子裡騎上二十幾圈,消除疲憊。
但是今天當他回到屋裡,將鑰匙放在玄關梨花木五斗櫃的最上格後,放下公事包,大步踏進光滑潔淨的柚木地板上,邊走邊解開藍色襯衫上的扣子,露出強壯結實的胸膛。
他做了每天回家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好好地沖個澡。
洗去了渾身的疲勞後,他神清氣爽地穿著淡藍色純棉浴袍,赤著腳走向客廳的歐式吧檯,煮了一杯香醇的曼特寧咖啡。
夜已深,台北市的燈火依舊閃爍通明。
不知怎地,他忽然想起了一張清麗奪目的笑臉,對他微微偏著頭,熱切的眼底彷彿盛滿了千言萬語。
荒謬的是,他竟然覺得有一絲絲熟悉感,自心底深處一個他從不知道的角落裡,漸漸滲透了出來。
「我怎麼可能對她感覺很熟悉?」爾豫甩了甩頭,甩去胸口那份不自然的悸動。
他並非笨蛋,也不是石頭,當然感覺得出萬梅書喜歡他,只是他搞不懂這些女孩子究竟是怎麼回事?單憑一面就可以確定自己愛不愛一個人?
他是科學家,而科學講求證據。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是科學的一貫方針,所以他從來不把那些顯然是愛情小說看太多沖昏了頭的求愛女孩當一回事,寧可她們把時間拿去做更有意義的事,例如多讀些有益腦部發展的書。
但是萬梅書……卻不太一樣。
從表面看來,她和以往那些對他瘋狂求愛的女孩子沒兩樣,但她們是一個勁的迷戀,她卻認真到完全相信自己真的愛上他了。
她認真到令他心驚……也迷惘。
「我做了什麼事讓她誤以為我想和她談戀愛嗎?」他瞇起雙眼,疑惑難解。
但可以確定的是,不管她多麼嫵媚嬌甜清麗,她都不是他心目中想要的伴侶或情人對象,更別提妻子人選了。
電話驀地響起,驚醒了他深陷其中的思緒。
他先好整以暇地啜飲一口濃郁的咖啡,將杯子慢慢放妥,然後才接起了無線電話。
「喂,我是唐爾豫。」
「大哥,母后娘娘下十二道懿旨速召我們三兄弟明天晚上回家吃晚飯,七點整。」他的三胞胎小弟,遲了他一分三十五秒出生的風流弟弟唐爾碩,語氣裡出現了難得的顫抖。
一想到他們美艷依舊、天真長駐的母親,爾豫也不禁有一絲瑟縮。
他們很愛母親,但是天真得像個小孩的媽媽常常天外飛來一個怪異的念頭,然後就迫不及待要他們照做。
偏偏父親寵愛母親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通常都會站在母親那頭,除非母親哪天臨時起意想出軌除外。
對於七歲上小學那年,母親突發奇想要將他們兄弟三人打扮成女生上學那件事,他記憶猶然慘痛。
他立下毒誓,那是他這輩子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穿裙子。
「媽是怎麼跟你說的?」一定還有內情。
「相親。」爾碩聲音裡的無奈和恐懼更深了。「天哪!你能想像嗎?我們今年不過二十七歲,正是流連在蘭花美、桃花嬌的大好年華,她居然要我們走進婚姻的墳墓。」
「相親?嗯。」他撫著下顎沉吟,並不怎麼反對。
也好,如果他和一名溫婉大方、知書達禮的女人訂婚,那麼以後就可以杜絕不必要的鶯飛蝶舞來擾亂他的生活,尤其是那個「萬一沒書」。
他的唇畔不由自主地浮起一抹愉悅的笑意。
她說得對,這樣的名字還真好記……
「大哥?大哥?」爾碩在電話那頭大呼小叫,氣急敗壞的。「你是老大,一定要頂在前頭,我們絕對不能夠讓母后娘娘的奸計得逞,知道嗎?」
爾豫眨了眨眼睛,總算回過神來。
「爾碩,也許結婚對你是件好事,起碼可讓你收收心,別再玩了。」
爾碩是個風流自若,以身為女性福音為榮耀的美男子,要他定下心,和一個女人共度一生是太難為他了,但是這樣遊戲人間流戀花叢久了也不是件好事,早晚會玩出問題來。
他們三胞胎非但容貌長得不像,就連性格也大相迥異,所以他很難理解爾碩因何有那麼多閒工夫與興致交那麼多女朋友。
「天──」爾碩慘叫一聲。「你已經早一步被母后洗腦了!不行、不行,我要打電話給二哥,我要和他聯盟對抗萬惡的婚姻制度。」
想起脾氣火爆的老二,爾豫啞口無言了半晌。
他歎了口氣,勉強道:「我會和媽再好好談談的。」
孝順父母固然天經地義,友愛兄弟也屬應當,但如果當真要有一個出來轉移母親的注意力,那就非他莫屬了。
再說相親這個想法……還不錯。
第四章
第二天,當爾豫走進國家實驗研究所大門,一名笑意晏晏的美麗女子佇立在門口等待著他。
「早安。」她笑容滿面的和打招呼。
「呃……早。」他英俊的臉龐難掩震驚。
「吃早餐了嗎?」梅書揚起手上的早點,不好意思地道:「我的廚藝不太好,有毒死人的可能,所以這是我到市場買的水煎包,你可以放心吃,這是很有名的小蔡水煎包哦。」
他輕咳了一聲,「謝謝,不用了。」
「你不餓嗎?」
「現在不餓。」他歎了一口氣,試圖溫文禮貌地道:「如果妳不介意的話,我該進去上班了。」
「噢。」她笑容依舊嫣然不減。「好呀。」
「那麼……」他遲疑地走了兩步,看著纖瘦的她猶拎著水煎包站在那兒,這第三步怎麼也邁不開。「妳呢?」
「我沒關係。你趕快去上班吧,免得遲到了。」她臉上笑容微帶央求,拎高了手上的水煎包。「帶著吃,好嗎?」
他怎麼也說不出「不」字。
「謝謝。」他只得接過,有一絲彆扭地道謝。「多少錢?」
「今天本店大相送,免錢。拜拜!」她開玩笑道,燦爛一笑,對他揮了揮手,轉身翩翩離去。
爾豫怔怔地望著她逐漸遠去的背影,高大挺拔的身子呆立在當場,遲遲無法反應過來。
習慣了美式早餐的他拎著油香四溢的水煎包,有些不知所措地走進他的辦公室。
「主任,你的黑咖啡和鬆餅……」女秘書慇勤地將銀邊餐盤捧了進來,上頭有金黃色鬆軟的鬆餅和香醇的熱咖啡。
「鬆餅不用了,把咖啡留下就好。」他溫文爾雅地道,把水煎包放在光可鑒人的桌面上。
「主任,你……要吃水煎包?」女秘書花容失色。
他微微挑眉,「有什麼不對嗎?」
「但是……你……水煎包……」女秘書語無倫次起來,顯然是很難想像英俊優雅如貴族的主任,居然吃這麼俗氣又平民化的水煎包。
這就跟鵝肝醬跟豬肝湯,松露跟金針菇一般突兀、不搭軋嘛。
他微微一笑,「沒事了,妳先出去吧。」
「可是……還是我幫你把刀叉留著吧。」
「平常大家都怎麼吃水煎包的?」他忽然問道。
「用筷子或手拿。」女秘書本能回答,隨即駭然地盯著他,「主、主任,你該不會是想要……」
「用手拿應該不錯。」他一時新鮮,好奇地拈起了一顆水煎包。
「啊……不要啊……」女秘書忍不住失聲驚叫。「主任,你的形象……」
爾豫愕然地瞪著捂著雙耳,滿面不忍卒睹的女秘書退出辦公室,水煎包捏在手上,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吃還是不該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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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囉!」一個再熟悉不過的燦爛笑臉又出現在他面前。
爾豫今天已經是特別提早了三十分鐘上班,沒想到依舊在門口被梅書給「堵」到。
「我已經吃飽了。」他急忙表明。
「我知道。」她笑得好開心,把一小壺東西遞給他。
「妳怎麼知道?」他怔了一怔,戒慎地盯著她和那隻小保溫壺。「那……又是什麼?」
「熏衣草茶。」她溫柔地望著他,「你最近生活有點緊張,胃不太好吧?你可以喝點熏衣草鎮定心神,撫慰腸胃的騷動。我在裡頭還加了一些特調花草秘方,所以會好喝很多。」
他驚訝地盯著她,「妳怎麼知道……」
她嫣然一笑,沒有正面回答。「你可以趁熱喝,如果喜歡喝冰的也可以,多加點蜂蜜也很好。」
「萬小姐,謝謝妳,但是這樣不太……」
「拜拜。」她再度笑著揮手道別。
他無言地望著她粉紫色飄逸的身影消失,手裡沉甸甸的精緻保溫壺尚未開啟飲用,就已經先奇妙地溫暖了他的胃和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