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不後悔……但這是真的嗎?」貝大叔疑惑。
「只是問問你而已。」
「若是你真的愛他,怎不帶回來給我瞧瞧?我並不反對你嫁個好男人。」他試探著。
「他不結婚。」她低歎。
「那他就是沒有真愛你了,這麼做未免太傻了吧!又不是做善事。」貝大叔摟摟女兒,想破頭殼想猜出那個害他女兒苦惱的人究竟是誰?會是普立茲那小子嗎?但直接問就太白目了,他不能不顧小女孩兒的心思,還是仔細地觀察,旁敲側擊比較好些。
貝雨喬想著爸爸說的話,心猛地覺醒了,費斯理是沒愛上她啊!有的只是她自以為是的愛。她怎會讓自己困在這種荒謬的念頭裡,替一個不愛她的人生孩子,那真的不只是傻,而是太傻、太傻了啊!
之前她還大剌剌對費斯理提過她不嫁人呢!那時的她腦子多清楚,不像現在這麼渾沌,淨想些有的沒的,她要做回她自己,像以前一樣快樂進取,而不是被他困在一些不該有的想法裡……
「您說得對。」她吻了吻爸爸,打算回房裡去好好睡覺。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她要好好為自己而活。
第五章
「這個月底廠裡要辦員工聚會,YA!不知道可不可以帶馬子來參加?」
「待會兒問問班長不就知道了。」
「如果可以我也要帶馬子來,她現在是一人吃兩人補,呵呵……」
一早,保養廠的公佈欄前,一群菜鳥技工圍著看公告,很感興趣地討論著員工聚會。
姍姍來遲的貝雨喬換上工作服,心情不佳地進了保養廠,看見公告欄前圍那麼多人,一點也無心駐足去看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倒是她的菜鳥手下們一看見她,忙著圍過來問她——
「班長,廠裡要辦員工聚會,我們可以帶馬子來嗎?」
「我也想帶馬子呢!」
貝雨喬一臉陰沈地看了看手下們,他們是一群年紀和她差不多的年輕小伙子,個個臉上都掛著不知人間疾苦的笑容,她心情很糟,才不管什麼員工聚會咧!她只想立刻去工作,忘掉所有的苦惱。
唉!經過了一夜,她仍是忘不了費斯理選妃的事。
「你們當是夏令營啊,乾脆全家都帶來圍爐好了。」她冷冷地說了一句,走到自己的單位前去看工作表。
小伙子們見班長臭著一張臉,原本的好心情也消滅了,有人故意挖苦地說:「她一點也不像個女人。」
「一等一的男人婆,看上去前胸貼後背,動作粗魯,平時嗓門又大,若有男人會看上她,那一定是個瞎子。」這句說得更毒,接著他們像在開小組會議,大加撻伐……
貝雨喬胸口著火般難受,看著工作表的兩眼也瞪直了,她聽見了手下們的「指教」,沒想到他們竟敢這麼說她!但,她真的是這樣嗎?粗魯加大嗓門,又前胸貼後背?那豈只是男人婆,根本是隻怪物了!
難道……在費斯理眼底她也是這樣的怪物嗎?
也許吧!因為如此,所以他一直都沒有看上她!
「班長……」有人在喚她,她沒聽見,仍舊沈浸在自己的苦思中無法自拔。
「班長……」這回有人拍她的背,她才猛地回神,轉頭去瞧,是普立茲,他一臉笑意地站在她身邊。
「幹啥?」她蹙著居,雙手插在腰上問。
「噢——你說話就不能溫柔點嗎?我只是想問你,員工聚會時可不可以當我的女伴?」普立茲笑臉變僵,但他盡量維持柔聲細語地問她。
貝雨喬心火燒得正旺,很不幸地他成了受氣包。「什麼叫溫柔我不知道,我讀過的學校從沒教過,你需要溫柔的女伴你另請高明,別邀我這個怪物。」她說完拿著工作表一甩頭就走,召集剛剛指教她的所有菜鳥們過來研討今天接到的案子。
普立茲覺得自己被拒絕得莫名其妙,一點也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但他不死心,想著中午休息若有空,他要再接再勵地遊說她。
約莫十點整——
貝雨喬和手下們整修著一輛幾乎被撞爛的豪華轎車,拆解了許多零件,全都一組一組地鋪在地上,以免待會兒搞混了。她自己則是比手下們更賣力地工作,蹲在地上整理那些零組件,打算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就更新,但也不知哪裡來的一雙紅色高跟鞋結結實實地就踩在她眼前一組螺絲栓上……
「喂,小心點好嗎?」她口氣很沖地警告,那個穿紅色高跟鞋的人退了一步,她並沒有抬眼去瞧高跟鞋的主人一眼,但她注意到那女人退一步時差點踩到一雙黑亮的男士皮鞋。
她訕訕地抬眼,順著那兩雙鞋看上去,看見那個穿紅色鞋的女子有一雙修長美腿,皮膚白皙,長長的黑髮配上一張俏臉,是位風華絕代的美人。美人正回頭對被她踩到鞋的人道歉,而那人竟是費斯理。
費斯理的手輕扶在美人的臂上,低聲說:「別在意。」
貝雨喬心慌亂地跳著,不知費斯理有沒看見她,而她分明很在意他,此時卻怕見到他,於是她很快地低下頭去……
所長匆匆地走了過來,她聽見費斯理對所長介紹:「這位是我們的亞洲總代理商柯夫人,她來觀摩保養廠。」
「不好意思,我剛剛在忙,有失遠迎……」所長說著客套話,向那位柯夫人介紹著廠中最新維修設備,一行人慢慢地走遠了。
貝雨喬沒有回頭去看,帶著混亂的情緒離開保養廠,進了更衣室,想把自己關在裡頭一個人靜靜,可她才要跨進去,就被嚇了一跳,裡頭怎會有一隻臉黑黑的怪物?看清楚點……不就是她自已映在鏡子上?
她用衣袖抹去臉上的髒污,這一抹更糟,臉黑成一團變「包公」了。她惱怒地甩上門,上鎖,往鏡子靠近一步,仔仔細細地瞧著自己,她不只一臉的污漬,還滿身汗水,聞一聞,味道可比臭蟲好不了多少。
舉凡所有男子都會喜歡女人身上有香氣,看起來一臉清爽,說話又輕聲細語吧!而剛剛,她不敢看費斯理的原因,其實是因為她突然有了自知之明,她的樣子並不像個女人,尤其是她穿著技工服,做著粗重的工作,可說一點女人味也沒有,於是她也相對地失去了正眼看他的自信心了。
手下們說得一點也沒錯啊!她真是不像女人,她親眼看見過被費斯理選中的那名妃子,人家的長相和模樣可是嬌艷欲滴,哪裡像她這樣。
她真的好難過,她其實好想把費斯理的目光吸引過來,讓他多看自己兩眼,可是她沒機會了,她要見他比登天還難。
「唉……」她歎了口氣,坐到地上哀傷了老半天。
突然她靈光一現,想到她不是還沒還他書嗎?她並不是沒有「一線生機」啊!她可以把還書當借口,再次登堂入室去接近他,替自己製造機會啊……
可是,這會不會太厚臉皮了?她要的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結果?
噢,那個結果她一點也不敢去想,她只是抵抗不了自己心底那股強大且莫名的躁動,也許那就叫愛情的力量,而她敗在那股奇異的力量之下了。
她決定臉皮撐厚一點,她想再「近距離」地見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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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風高的夜,貝雨喬把自己梳洗得乾乾淨淨,換上輕鬆的棉質上衣和百褶裙,一再地在鏡子前檢視自己,雖沒有成熟女人的妖嬌,但至少一看就知道她是漂亮的女生,她恢復了一點自信,拿了六本要歸還的書,開車前往費斯理的宅邸。
「我要來把書還給費先生。」到了之後,她對啞僕說明來意,有點心虛。
啞僕一番比手劃腳。
貝雨喬弄明白了他所「說」的,費斯理並不在家,看來她是白忙一場了,他一定是忙著生孩子去了吧!她苦澀地想。
「那請你把書拿還給他,說貝雨喬很謝謝他。」她把書交給啞僕,吁了口氣走出大門。
門才關上,她在屋廊外正要走,費斯理開著休旅車回來了,就停在門前,他走下車來,看見了她。
「我……我來還書。」她主動說明來意,但失落的心情並沒有轉好,而且還添上心慌意亂。
「不急,放在你那兒也無妨。」他走了過來。
貝雨喬的腳步定住了,心中的愛戀藏不住地流露在她的目光中,卻笨拙地不知該如何表達。
「晚安。」她飄出這兩個字,在他還沒走近時,膽怯地閃開了。
她人才要走過他身旁,他卻伸出手扣住她的手臂,也沒問她願不願意,拉著她往回走。「我有話要告訴你。」
「什……什麼話?」她心跳急切,水盈盈的雙眼望著他,情緒更是澎湃洶湧。
「進來再說。」
「你是要說你『做人』成功了嗎?」聽他聲音沉沉的,她猜想他是否又會對她說出他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