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吳律師瞥瞥被綁在另張桌子的女友。女友表情十分驚恐,大眼圓睜,害怕地不停貶眼。
「嚴老闆懷疑秘書跟夫人……呃……所以,有所提防,以防萬一——」
「妳這個賤人!」嚴太太橫過去,一巴掌摑在吳律師女友臉上,長指甲刮傷她的臉。
吳律師的女友嗚叫一聲,哭了起來。
嚴太太揚手又摑她一巴掌,還待再摑掌時,塗宏抓住她的手,阻止說:「好了,妳冷靜一點,讓我來處理。」
「帳冊呢?」他轉向嚴崎峻。
「放了吳律師他們。我已經說了,一切都可以給你們。」
「本來就全都是我的,犯不著你假惺惺!」嚴太太拔尖嗓子。「塗宏,你還不快把他收拾掉!只要除掉他,什麼帳冊不帳冊的都無所謂,威脅不了我們!」
「妳以為我什麼都沒提防,想好退路,就這樣過來?放了吳律師他們,財產跟帳冊我都會交給你們,從此不再糾纏。要不,你們殺了我,帳冊落在調查局手中,到時候你們連一分錢也拿不到不說,恐怕還逃不了官司——」
「你——」嚴太太投鼠忌器起來。
塗宏臉色陰晴不定,陰沉地盯著嚴崎峻。
「塗宏,你們要的無非就那些錢,吳律師就在這裡,遺囑也在你們手上,放了他們,我馬上將帳冊交給你們。我要的,不過是自由,不想這樣糾纏下去——」
「別被他的話迷惑了!」馬雄冷冷說:「真要將帳冊交出去,恐怕最先身敗名裂的,就是他老子,他怎麼可能那麼做!姓吳的跟他什麼關係,他犯得著為他這麼冒險?誰曉得他心裡在打什麼主意!」
提醒了塗宏。各人心態難捉摸,除掉對方,才能一勞永逸,否則永遠寢食難安。
「我看,還是先逼他把帳冊交出來。」但嚴太太不安心,怕有什麼萬一。
縮在地上的韓森嚷嚷,「對!把帳冊找出來毀了,要不然大家都完了。」在政治中打滾多年,他知道這利害關係。
塗宏打定主意,逼問嚴崎峻,「帳冊在哪裡?」
「先把人放了。」看塗宏眼色,嚴崎峻心一沉,恐難全身而退。
塗宏桀黠笑兩聲。「你以為我是呆子?把人放了,回頭你不肯把帳冊交出來,我還有戲唱嗎?」
「不必跟他廢話了。」馬雄說:「這傢伙現在在我們手中,逼他把帳冊交出來就行了!」
「他要不說怎麼辦?」嚴太太就是擔心萬一。
「他不說,有人會說。」馬雄獰笑一下,附在塗宏耳朵上說了什麼。
塗宏愉快笑起來。心裡主意更定,斬草就是要除根。
只見馬雄背過身,撥通電話。
「朱雲?」
嚴崎峻渾身一震,全身肌肉緊繃起來。
「嚴崎峻在我們手上。」馬雄轉向嚴崎峻,示威般得意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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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黑暗覆蓋的木屋,看起來比她想像的更陰森、更死寂幽冷。朱雲一動不動,瞪著前方許久,手裡捏著手機,不知在想什麼,像終於下了最後決心,走向木屋前,緩慢地撥出一通電話。
然後,她才走出去,還沒走近,便有人從屋中竄出來。
「呵,又見面了。」馬雄英俊的笑臉泛著猙獰氣息。
他看起來還是一樣的高大英俊。所謂壞人有壞人的模樣,不脫猥瑣邪惡,馬雄這種人的存在,完全顛覆了那種教條形象,如果不知道內情,朱雲不得不承認,她完全不會將馬雄與罪惡聯想在一起。
朱雲沉默。馬雄比個「請」的手勢,手裡還握著槍,說:「妳沒有話跟我說?我們到底那麼親密過,我可是一直想著妳,朱雲。」
朱雲沒理他。她看見一男一女被綁在椅子上,一男一女站著,一個男的蜷曲在地上,然後,嚴崎峻站在那裡,憂心地望著她,兩個男人持槍對著他。
「帳冊呢?」塗宏開口。
朱雲把卷插在褲袋內的帳冊抽出來,揚揚手。「放人,我就把帳冊交給你。」
「妳以為妳有選擇?」
「你不放人我就報警。」她飛快取出手機。
馬雄動作更快,一下子打掉她的手機,用力摑了她一巴掌,咒罵道:「賤人!妳以為妳在做什麼!」取走帳冊丟給塗宏。
「朱雲!」嚴崎峻驚痛叫一聲。
「把帳冊給我!」誰知一直縮在地上的韓森,肥厚的身子突然跳起來,雙手揮舞撲過去,糾纏住塗宏。
「你這傢伙!」塗宏狠揍他一拳,用力踢開他。韓森被踢翻到地上,跌開幾步,落在馬雄一個同夥腳旁。
「滾遠一點!」那人抬腳踢了韓森一下。
「啊——」韓森忽然發起狂,抱住那人的腿,那人一時重心不穩,仰跌到地上,韓森撲上去,搶奪過槍。
「別過來!」另個同夥飛撲過去,韓森閉眼開了槍。
轟一聲,那人掩著胸,不可置信地瞪著韓森,胸前大片血跡像泥漿般湧出,往前倒,手上還握著槍。
嚴太太尖叫起來。被綁住的吳昆跟其女友更是驚駭得無人色。嚴崎峻仍面無表情,緊盯著朱雲,怕她有任何閃失;不經意地又掃過地上那人手上的槍。
「韓森!」塗宏咆哮!
「別動!別過來!」韓森驚慌失措,雙手握著槍,拔高聲音叫著,一下緊張地對著塗宏,一下又害怕地轉向馬雄。「別過來!我會開槍的!把帳冊給我!」
「放下槍,韓森,別衝動。」塗宏舉高帳冊。「我這就把帳冊給你——」手慢慢伸向韓森,一邊朝馬雄使個眼色。
韓森抖著手,正要伸手去拿,離他最近的馬雄那同夥從地上翻起來將他撲倒。
「啊——」韓森驚慌亂叫,朝那人胡亂開了兩槍,怕馬雄他們動手,不管對象的拚命扣動板機。
「朱雲!」嚴崎峻不假思索,奔向朱雲,抱住她滾到地上,將她掩護在自己身子底下。
「那頭蠢豬!」馬雄咒罵,掩在柱子後,朝韓森開了幾槍,一槍打歪韓森的臉。
確定韓森沒有動靜,他才走過去。韓森那張臉已經不是臉;馬雄那同夥背心中彈,伏在那裡動也不動。
他踢開韓森手上的槍。聽見嚴太太在呻吟,她倚著柱子腹部中彈,不斷滲出血。
「你受傷了?」朱雲慌叫出來。嚴崎峻手臂被子彈擦過,血滲透出衣袖。
「不礙事。」算是幸運。
反倒是無法躲避的吳律師跟其女友兩人,竟毫髮無傷,完全無恙。
「塗宏,快送我上醫院……」嚴太太虛弱地哭喊。
上醫院?這槍傷怎麼解釋?塗宏臉色陰晴變化,反覆衡量斟酌。
「不必理她了。」馬雄吐口口水。「她死了剛好,財產都歸你。」
「你——」嚴太太驚駭地睜大眼,連忙抓住塗宏,哀求說:「不!別扔下我!快!快送我上……上醫院。我要死了,你什……什麼都拿不到——」
塗宏站起來,甩開她的手,抹掉被她染到的血跡。
「不是我不送妳上醫院,只是妳看看,這樣子,哪來的人手?」
「塗宏,你——」一口氣幾乎提不上來。
塗宏嫌惡地擺脫她,小眼掃向吳律師。「吳律師,你會安排妥當吧?」
吳律師嚇得說不出話,只能拚命地點頭。
「好了,這下帳冊也有了,遺囑也到手了,把他們兩個都收拾掉。」指向嚴崎峻與朱雲。
「給我站起來!」馬雄踢了朱雲一腳,揪住她頭髮,硬將她扯起來。
「住手——」嚴崎峻身形一動。
「別動!」馬雄揮槍指住他鼻子。
「馬雄,你不是為了錢嗎?」朱雲被馬雄揪住頭髮,頭不自然的歪斜著。「塗宏付了你多少錢?你為何不乾脆也殺了他,讓吳律師更改遺囑,一切就都是你的了!」
「妳給我閉嘴!」塗宏搶過去,狠狠摑了她一巴掌。
嚴崎峻腦門一轟,握緊拳不顧一切揮向塗宏,將他打跌兩步,跟著揪住他衣領,又要揮拳過去,馬雄冷冷喝道:「住手。」揪著朱雲的頭髮,槍口就抵在她脖子上。
嚴崎峻身子一僵,垂下手。塗宏站穩腳步,揩揩鼻子的血,眼睛發紅,表情猙獰,多肉的臉凶狠陰毒。
「竟敢打你老子!」用槍托砸了嚴崎峻的面門,又連續揍了他幾拳,狠狠朝他膝蓋踢下去。
嚴崎峻悶哼一聲,抱住膝蓋軟倒下去。
「嚴崎峻——」朱雲急痛地想奔過去。
「心疼了?」馬雄揪緊她頭髮,令她動彈不得。
塗宏舉起槍,對準嚴崎峻的頭。朱雲大叫,「塗宏,你不查看帳冊?」
塗宏猛地轉身,小眼一縮,奔到嚴太太處。嚴太太已無聲息,他看也不看一眼,取走帳冊迅速翻了翻。
裡頭全是些亂七八糟的數字跟符號。
「帳冊呢?」他逼向朱雲。
「你先放了嚴崎峻。」簡直困獸之鬥。
「放了他?妳當我是三歲小孩!」用力一摑又是一巴掌。朱雲嘴角紅腫,鼻裡也滲出血。
「妳說不說?」嚴崎峻搖搖晃晃站起來,塗宏朝他膝蓋又用力踢了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