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塗宏的,韓森的秘書,好像是個小角色——至少,沒有大到讓嚴達提防到,在帳冊上埋伏上一筆。嚴達這麼做的目的,當然是預防萬一,好控制那些人;他那種狡猾的人,總有脫身、全身而退的方法。
越看,她總覺得似乎哪裡不對勁,隱隱有種感覺,卻捕捉不到。連嚴達也懷疑韓森,還有嚴太太……
啊!她陡震一下。
嚴達是懷疑韓森與嚴太太背著他的關係——她為什麼沒想到確認韓森的長相!
就是因為嚴達懷疑,才要阿鏢偷偷裝攝影機,拍到那些照片——
照片!她又陡震一下。
她努力回想照片中那男人的模樣,多肉的臉、細小的眼睛……不久前,好像才在哪裡見過……
是在哪裡……
她想了又想,忽然震跳起來。
啊!是那個人!
就是那個叫塗宏的!
在飯店那晚,她隔著盆樹,從隙縫中看見的,與馬雄說話的那男人的側影——跟她在照片上曾看過的那一身橫肉的男人同樣神態!就是那個男人!
塗宏才是那個人,不是韓森!
朱雲急得跳起來。她得趕快阻止嚴崎峻,否則他會有危險!
塗宏才是暗地策畫一切的人,恐怕連韓森都被蒙在鼓裡,他不會放過嚴崎峻,嚴崎峻這一去會有危險!
搞不好這都是塗宏故意設下的圈套——
沒有錯!想到此朱雲急了。塗宏故意洩露這一切,就是為了引嚴崎峻上鉤,他不會放過嚴崎峻的!
她抓緊帳冊,幾乎要奪門而出。但韓森的木屋在哪裡?嚴崎峻竟忘記告訴她!
噢,不——他不是忘記,他是故意的。
她垂臉埋進雙手裡,混身不停地在打顫,他到底還是「撇下」她,丟下她一個人。
「你怎麼可以……」她幾乎嗚咽起來。
但現在不是哭泣的時候。她抹抹臉,努力定下心,思索該怎麼做。
「鈴……」手機忽然號叫起來。
她驚震一下,一把抓住手機,手一邊發著抖。
「喂?」連聲音也不禁顫抖。
「朱雲?」傳出陰森的男聲。
朱雲大口吸口氣,一手抓緊了帳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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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與他所想的一樣,韓森的木屋所在位置相當僻靜,四周有茂密的樹林包圍,一大片都是私人上地,外人難近,離公路也遠,最近的人家也在相當的距離外,大呼大叫大概都不會有人聽見。
像這樣的地方,在這裡並不罕見,隱私跟罪惡都被茂密的樹林包圍著。
嚴崎峻悄悄移近。木屋外有個人探頭探腦的。他目光銳利,辨清是塗宏。
他移過去。塗宏先是一驚,看清楚是嚴崎峻,一下子臉上似乎閃過一抹詭異的笑,但太黑暗,嚴崎峻沒有察覺。
「嚴少爺!我沒想到你真的會——」
「韓森人呢?」嚴崎峻打斷他。
「在裡頭。他們全在裡頭。」
嚴崎峻點個頭,一言不發。塗宏還在猜他要怎麼做,嚴崎峻已走過去,用力推開門。
「誰?」門附近有人喝一聲。兩個約莫是韓森手下的男人,拔槍對著嚴崎峻。
韓森與嚴太太都在,吳律師跟其女友則分別被綁在椅子上,嘴巴上貼著膠布。
「嚴……少爺!」見嚴崎峻乍然出現,韓森大吃一驚,不安的瞥瞥嚴太太,又轉回向嚴崎峻。
嚴崎峻掃了拿槍對著他的那兩個人,沉著說:「不必緊張,我是來找你談條件的。」
塗宏跟在嚴崎峻身後進木屋,聽到這話,沉沉臉。
「你怎麼知道我……我……」韓森一句話竟說不全。
「那不重要。你跟她之間的事,我父親也早就知道,瞞不了別人。」
「先生早就知道了?」韓森又大吃一驚。
嚴太太不屑地冷笑說:「哼!那老頭知道了又怎麼樣?我才不怕!」
嚴崎峻冷冷地掃她一眼,目光轉向吳律師跟其女友,又望了拿槍虎視眈眈對著他的那兩人一眼。不理嚴太太,對韓森說:
「叫他們把槍收了,我們好談條件。」
韓森猶豫一下,示意那兩人把槍收了。嚴太太卻尖聲叫說:「不行!他身上也有槍,怎麼行……」
嚴崎峻拿出手槍,退下子彈匣,說:「這樣總行了吧?」
嚴太太這才哼一聲,雙臂交叉在胸前,說:「什麼條件?」
那兩人收起槍,但仍虎視眈眈。嚴崎峻以極大的耐力努力克制自己,壓制對嚴太太的嫌惡,望著韓森說:
「這一切跟吳律師他們無關,你們要的不過是我父親的財產,放了吳律師他們,財產都歸你們。」
「你算盤打得倒好,老頭再活沒兩天,律師已在我們手上,不必你同意,財產也遲早是我們的。」嚴太太挺高大胸脯,趾高氣昂。
相形之下,韓森唯唯諾諾的。嚴崎峻冷冷看著,心裡暗暗皺眉,隱隱覺得不對。
「如果我拿帳冊跟你換呢?」他仍望著韓森。
「帳冊?!」韓森臉色發白,驚慌失措。「什麼帳冊?怎麼會在你手中?」那麼沉不住氣。
嚴崎峻心一沉,手慢慢移向腰側,忽然瞥見塗宏臉上一抹詭笑,心頭恍然一驚。
「別動!」冰冷的槍口抵住他後腰。跟著塗宏敏捷地抄走他腰間的另一把槍,又把他原先退下的另把槍的彈匣及槍丟給從木屋外進來的馬雄。
「原來是你!」看見馬雄忽然出現在這裡,以及塗宏的舉動,嚴崎峻立刻明白他錯得有多離譜。
「現在才明白,太遲了。」塗宏猙獰一笑,揚揚手,馬雄與他兩名同夥都持著槍對準嚴崎峻。「我本來還以為你不來,縮著尾巴逃了呢!」
馬雄也獰笑說:「朱雲呢?那婊子在哪裡?我非得好好侍候她不可——」
「是你殺了阿洪他們?」嚴崎峻握緊拳。
「洪……」馬雄皺下眉,「哦,你是說你那兩名沒用的手下?」開心一笑,與另兩個男人對視笑說:「我跟我兩個兄弟早就送他們上路了。」
「你——」嚴崎峻動一下。
「呃哦——」馬雄作勢地比個手勢,搖搖手指輕佻說:「別亂動,子彈可是不長眼睛的。」
「這是怎麼回事?」韓森一頭霧水,氣急敗壞道:「塗宏,你到底在說什麼?這裡是我在作主!那帳冊——」
「不再是了。」嚴太太輕蔑地開口。
「啊?什麼?」韓森一怔。
「你還不懂嗎?這裡不是由你作主。」嘴角不屑地一撇。然後,水蛇腰一扭,軟軟地纏向塗宏,嫩白的手臂搭在他肩頭,整個身子幾乎倚貼在塗宏身上。「這才是真正的老闆。」
韓森張大眼,嘴巴一張一合,不敢置信。「塗……這怎麼可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妳怎麼會跟——」
「我一直就跟他!」嚴太太不耐煩地打斷韓森。「要不是你還有點利用價值,誰耐煩陪你周旋!」
「原來你——你——」韓森指著塗宏,惱羞成怒,恨不得撲過去。
「我怎麼?我讓你這頭蠢豬過了這麼多年好日子,享了那麼多福還不夠嗎?」塗宏斜眼睨他。
「你——」韓森羞憤撲過去,馬雄一名同夥一拳擊向他下巴,將他打翻在地上。
「安分點,別自找苦頭。」
韓森勉強掙扎爬坐在地上,喘著氣,憤憤說:「原來你們一直在騙我……一直在利用我!」
「少囉嗦!」塗宏踢了他一腳,他悶哼一聲,抱著肚子,一時再出不了聲。
吳律師跟其女友看了,又駭又怕,驚恐地睜大著眼,不時抖動,發出唔唔聲。
嚴崎峻沉著氣,面無表情。
塗宏轉向嚴崎峻說:「帳冊早就落在我們手中,威脅不了我們的。」
「沒錯。」嚴太太說:「你以為我們會那麼笨?」
「利老大那狡猾的老狐狸,居然跟你暗盤交易,就打算坐收漁翁之利!他別以為他在那地盤會坐得穩,這筆帳,我會慢慢跟他算的。」塗宏獰笑,多肉的臉抖動起來。「只要收拾了你,除了你這個障礙,一切就都是我的了!哈哈!你自動送上門來,正好省了我的事!」
「你不要帳冊了?」嚴崎峻仍沉著氣。
塗宏正待發作,突然眉一跳,嗓子捏緊,喝問,「還有另一本帳冊?」
「你以為我父親急著見我是為什麼?」嚴崎峻反問為答。
「那個該死的老頭!」嚴太太花容失色,恨恨咒罵。
塗宏奔到韓森身前,踢了他一下,喝道:「起來!別裝死了!我問你,這是真的?還有另一本帳冊?」
韓森呻吟著,有氣無力,斷續說:「我不知道……我沒想到——我以為——我不知道先生暗中還記了另一本帳冊……我完了……原來先生早就懷疑我,暗中在提防……」
吳律師眼珠不安的溜轉。塗宏心一動,撕開他嘴上的膠帶,槍口抵著他的額頭。
「給我說!」瞪光下,槍口泛著冷光。
「我說!我說!J吳律師脫口叫著。「的確是有那樣一本帳冊,嚴老闆讓我找個可靠的人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