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我今晚是搶定你了,不管對方是誰,都不能阻擋我要帶你去看月色的決心。」史丹語氣堅定。
「啊?」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可是……」
他們真的還沒有那麼熟啊。
「我已經安排了很多浪漫的節目,保證會讓你感動。」史丹熱切地將她往休旅車方向拉去。
「而我保證會讓你很痛。」一個森冷狂怒的聲音在他們身側響起,宛若巨大的黑夜神祇緩緩出現在燈光中。「如果你再不放開她的手!」
「燕大哥!」怎漾又驚又喜,卻在接觸到他燃燒著怒火的黑眸時,警覺地忙自史丹掌內掙脫縮回了手。
「請問你是?」史丹極力維持鎮定與禮貌,只是有些發白的俊臉洩漏了他內心的驚惶。
「你沒有資格問我是誰,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下次再碰小梅,我就打斷你的鹹豬手。」如翼的語氣冰冷而危險,臉色也是。
史丹暗暗吞了口口水,駭然又失措的轉頭看著怎漾,「梅小姐,這位一定是令兄了。我知道你目前並沒有男友或丈夫,但是令兄好像……脾氣有些不太好,他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
「呃,這個很難解釋。」她遲疑了一下,吞吞吐吐。
「你這個色狼,別想我會把小梅托付給你這種才見第二次面就要霸王硬上弓的渾球!」如翼面色鐵青的低吼。
「霸王什麼弓?」史丹的中文還沒好到那種程度,不禁呆了下。
「少裝蒜,總之你給我聽清楚,女士說『不』就是『不』!」如翼狠狠地怒視他一眼後,一把抓住怎漾的手往他的吉普車方向拖去。「小梅,我們走。」
就在史丹被他那記殺人般的眼神嚇僵在當場,怎漾已經被怒氣衝天的如翼給用力扔上了真皮椅座裡。
「繫上安全帶!」他砰地甩上車門,繞到另一邊的駕駛座。
她目瞪口呆,心臟卜通卜通地狂跳著,實在不知道現在究竟是什麼情形?
燕大哥為什麼這麼生氣?在氣誰?氣她嗎?可是他明明剛剛是對史丹撂狠話,又不是她。但假如不是在氣她的話,為什麼動作那麼粗魯?好像她和人通姦被他當場捉到似的。
本來她還暗自狂喜他是在吃醋,可是吃醋有可能吃到這麼恐怖的地步嗎?她方才簡直是被當成一袋米般扛著扔進車裡的,他的舉動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因為震驚,也因為迷惑,怎漾就這樣張大著嘴巴,傻傻地看著他用力踩下油門,吉普車像支箭般射了出去!
在氣氛凝滯了十分鐘後──
「為什麼都不講話?」如翼氣惱的開口。
「呃,我可以開口講話了嗎?」她愣愣的反問。
「廢話!」他粗聲粗氣的回了兩個字。
「噢。」她瑟縮了下,「那……要講什麼?」
「為什麼還問我要講什麼?難道你對我都沒有任何話要說嗎?還是你現在只跟你的相親對像說話?或是話都跟那個該死的假洋鬼子說完了?」他炮火猛烈四射。
認識這麼多年,這還是她頭一次聽到他用罵髒話的語氣連續問這麼多問題的。
他一定很氣、很氣。
「沒有哇。」她小心翼翼的回答,深怕一個不小心踩到地雷。
「那你為什麼不知道跟我講什麼?」他咄咄逼人的質問。
「燕大哥,你在生氣,是氣我嗎?為什麼?是因為我這幾天都沒有送韓式泡菜海鮮涼面跟咖啡給你嗎?你是因為餓了嗎?」
如翼聽得不禁氣結,可是也在這時悚然驚覺到自己不合理的怒火究竟是從何而來的。
難道……他真的在吃醋?
開什麼玩笑?
他心驚膽跳,立刻撲滅這個想法。
「我會為了那麼無聊的事生氣嗎?」他深吸一口氣,大皺眉頭的盯著她,「我只是看不得你那麼笨,連反抗對方的能力都沒有,基於兄長的立場,我有責任教導你怎麼對付色狼。」
「史丹不是色狼啦,他是我相親的對象……對了,你怎麼知道他才跟我見了第二次面?我相親的時候你也在那裡嗎?」說到這裡,她的眼兒倏地亮了起來。
三天前,燕大哥還是不放心的偷偷跟著她嗎?他並沒有真的離開嗎?
「我沒有。」他臉頰微微一紅,隨即惱怒道:「你的腦袋瓜裡到底在想什麼?我怎麼可能那麼無聊,沒事去偷窺你相親。是江總告訴我,你要和一個中歐混血兒相親。」
「噢。」她有點小小失望。「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還要生氣?依你和阿姨的想法,不是很希望我能跟相親對像順利發展,最好是一個月後訂婚,三個月後結婚,不是嗎?」
聽到「一個月後訂婚,三個月後結婚」這幾個字,他臉色都發青了。
「那是……」他勉強抑下胸口陣陣翻湧的厭悶感,「前提是要有好的對象才行,像剛剛那個登徒子,一見你就兩眼色迷迷的,我敢說他平常見了任何稍具三分姿色的女人都會這樣。這種色狼型的混蛋,會在娶了你的第二天就公然對別的女人大送秋波,難道你喜歡這種的?」
「可是史丹看起來很誠懇……」她被他兇惡的眼神一瞪,底下的話全不見了。
「誠懇?你一點識人的眼光都沒有,像那一種的叫誠懇,那我手下三千名員工個個都是小白兔了。」他冷哼。
「哎呀,我不知道啦。」她覺得頭好痛,好混亂。
在他的眼底完全探查不出個究竟,他是真的在吃醋,還是單純為了她的蠢而生氣?
她承認自己也許一輩子也弄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
「我餓了。」他忽然道,方向盤猛然轉向左邊。
「可是這裡不是回你家的方向……」
「誰跟你說要回我家?」他瞪了她一眼,「我要去淡水。」
淡水?!現在?都快午夜十二點了,從台北開到淡水最快也要四十分鐘……
「等、等一下,我先打個電話回去給阿姨。」她心兒怦怦亂跳,既是驚惶又是期待,忙低頭翻找手機。
於是她在聲線不穩,手也發抖的狀況下,打電話回去向她阿姨報告要和如翼去淡水吃消夜的事。
「他要帶你去淡水吃消夜?」江秀麗驚愕了一下,隨即自以為明白了。「哦,我知道了,他想必是要跟你傳授兩招關於如何抓住男人的方法吧,也對,他是男人中的男人,是最清楚男人心裡在想什麼的了,他是大師,問他準沒錯。」
「我真是受夠了。」怎漾翻了翻白眼,內心大是受傷,衝口而出:「你們為什麼就只會聯想到那邊去?難道我真的一點女人味都沒有嗎?」
「親愛的,我雖然很愛你,但是阿姨也不能睜眼說瞎話呀,你雖然善良可愛又有好多優點,但是承認吧,上流社會的這一狗票菁英眼睛比什麼都利,稍有一點瑕疵都會被挑出來大做文章,阿姨也是為你好,所以幫你找了個剛從歐州回來的,你知道歐洲男人翩翩有禮,看東方女人的眼光也跟別人不一樣。」
「你這是在讚美我嗎?」她忍不住苦笑。
「總之,記得向如翼多請教一些男人的想法和習慣,一定派得上用場。」江秀麗千叮嚀萬交代。
「好啦,知道了。」她興致缺缺,關掉了手機。
如翼專注地凝視著前方的車況,夜色不斷擦身而過,在他粗獷英挺的側臉投下忽明忽滅的影子。
她猜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麼,也許是因為她真的很笨、很笨,所以才會如此不值得他愛吧?
燕大哥喜歡的女人,是個能夠讀他的心,足以與他匹配的美麗聰慧兼具的女人吧。
越想越沮喪,她忽然覺得自己情路前途一片茫茫,黑暗得像這條午夜的路。
「幹嘛嘟著嘴?」他看也未看她地開口。
「呃,什麼?」她陡然回過神,有一絲落寞地道:「我沒有哇。」
「被江總罵了?」他的語氣裡有一絲溫柔。
「沒有。就是沒有才慘,她根本對你帶我出去吃消夜這件事,舉雙手雙腳贊成,一點也不擔心。」她有點哀怨。
如翼想繼續板著臉,最後還是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揚,但又連忙忍住。
「那當然,她當然明白我的胃口沒有那麼好。」
「開你的車啦!」她懊惱地低咒,賭氣地把頭轉望向窗外。
「還不承認自己像個小孩子一樣?」他終於笑了起來。
「你和阿姨都一樣,老是把我當小孩子看待,哼,早晚有一天,我要去拍露點寫真集,讓你們知道我的厲害。」
「你敢?!」他差點撞上前方的轎車尾,氣急敗壞地轉頭怒瞪她。
「又不是我害的,是你自己沒有保持安全距離。」怎漾眨眨眼,難掩幸災樂禍地道:「哈!十次車禍九次快,安全是回家唯一的路。我實在不想在這時候放馬後炮,但是我以前就說過了,你開車實在太快了,雖然你的技術出了名的好,但是台北的馬路如虎口,就算叫個國際賽車手來這裡開車也會嚇掉他一層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