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
「重新站起來也沒什麼不好。」雷哲歎氣。「奧提斯,我不可能永遠留在你身邊照顧你。」
奧提斯望著他,久久,才慢慢的點頭。「好吧,既然你堅持,就隨你吧!」
「隨我?」雷哲有些啼笑皆非。「奧提斯,要做復健的人是你,你可不可以對自己的事有點參與感啊?」
「說到參與感……」奧提斯切了一塊培根塞進嘴裡,嚼了幾下吞下之後,才又繼續:「這個週末的訂婚宴,我可以不參加嗎?」
雷哲手上的咖啡打翻了,他無奈的歎了口氣。
「奧提斯,週末的訂婚宴,你是男主角,你認為可以不參加嗎?」站起身,拿來抹布擦擦擦。
「好吧,當我沒提。」
「你確定要結這個婚嗎?」雷哲問。
奧提斯又看著他,塞進最後一口炒蛋之後,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巴。
「我無所謂,爺爺要我結婚,我就結婚,他高興就好。」
「那你呢?你高興嗎?」
「結婚是喜事,所以應該是高興吧!」奧提斯輕笑。
雷哲有想哭的衝動,高興與否,他竟然要用推論的才有答案!
他到底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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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
矮了眾人一節的奧提斯,早在宴會開始之前就看見了捧著一大把玫瑰,站在宴會廳入口的貝芙莉,她發給每個進入會場的賓客一支玫瑰,男的是白玫瑰,女的則是紅玫瑰。因為他是從另一個入口直接進入休息室的,所以她並沒有看到他。
宴會時間一到,雙方主事者簡單的致詞過後,進入今日的重頭戲,宣佈兩家聯姻,男女主角成了注目的焦點。
是他!
站在入口的貝芙莉看見了今天的男女主角,立刻就認出坐輪椅的準新郎就是那天停車場無辜的殘障人士路人甲,他的身後,照常是他那個叫雷哲的朋友。
原來他是今天的準新郎,真可憐,要娶艾蓮娜·米勒那種女人……
非常巧合的,奧提斯正好朝她的方向看了過來,兩人的視線相交,她還沒來得及揚笑當作打招呼,他的眼神已經撇開了。
呵,也難怪啦,人家身份高貴,她只是個賣花女……
突然渾身一陣涼,她的視線和今天的女主角相會了。
艾蓮娜·米勒,米勒百貨的千金,高挑修長的身段宛如模特兒般,艷麗無雙的臉蛋吸引了眾人的目光,不知道為什麼,望向她的眼神,如此冰冷。
她沒得罪她吧,她很安分、很盡責的做好自己的工作,不是嗎?她心裡可憐男主角的OS,艾蓮娜·米勒當然也不可能聽見,所以她幹嘛拿那種眼神看她啊!
避開她冰冷鄙夷的眼神,她不巧又對上了女方父母的視線,不過這次她很快的移開,心裡則非常納悶,幹嘛啊,為什麼都在看她?她又不打算衝出去鬧場!
看見男女主角的距離至少兩公尺以上,兩人各據一端,和各自的親友談話,沒有互相看一眼。
貝芙莉忍不住歎息,這種婚姻……好悲哀。
「貝芙莉,你在想什麼?」在另一邊忙完的杜月齊走到她身邊,拍拍她的肩喚她回神。
「啊,老闆,你那邊忙完了嗎?」
「對啊,剩下的雜事就交給提姆和文森負責了。」杜月齊說。「你剛剛在看什麼?」
「還能看什麼?今天的男女主角啊。」
「準新郎長得很俊呢,可惜坐輪椅。」杜月齊不無惋惜。
貝芙莉默然無語,看著他不知道對站在他身後的雷哲說什麼,雷哲便朝幾個在場的親友微微點頭,推著他離開那裡,拐了一個灣,就看不見了。
「貝芙莉,我們可以回去了,結束後回收的事就交給提姆和文森負責就行了。」
「文森的女朋友不是在店裡等他嗎?」
「咦?啊,我忘了。」杜月齊拍了一下額頭。「那……」
「我留下來吧,你和文森先回去。」
「只能這樣了,我去找提姆交代一下,等一下就不再過來,直接回去了。」
「好。」貝芙莉點頭,等杜月齊離開之後,她又看了一眼會場內,準新郎還是沒出現,倒是看見艾蓮娜·米勒和另外一位男子正在跳舞,兩人之間幾乎毫無空隙的貼在一起。
貝芙莉聳聳肩,轉身離開這一處衣香鬢影,往花園走去。
來到噴水池前,看著水柱混著彩色的光線,跳躍出炫目的水舞,一時之間看呆了,這就是有錢人住的地方啊!
要來這裡之前,聽文森的女朋友說,坎佩爾大宅裡有一處名景,是用玫瑰花栽植建造的玫瑰迷宮,趁著現在,她或許可以去探險。
說走就走!
輕快的跳走著,東張西望,尋找這座廣大的庭園裡最像玫瑰迷宮的東西。
「啊!應該是那裡!」她看見一處茂密的綠籬,約兩公尺高,肯定就是玫瑰迷宮了。
她來到入口處,果然,上頭有塊不規則狀的木匾,寫著玫瑰迷宮。
她四下張望,確定沒有其它人,便興奮的走了進去,展開她的迷宮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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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她好像迷路了。
在迷宮裡繞了半個多小時,貝芙莉依然找不到出口,心裡忍住開始慌了起來。
怎麼辦?如果她一直找不到出口,又沒有人發現她在迷宮裡,她搞不好會死在這面,直到發出屍臭才會讓人發現!
嗚嗚……貝芙莉在心裡哀鳴,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亂闖了,慌亂之下,手掌不小心劃過綠籬,刺痛從掌心蔓延開來,她被多刺的玫瑰花叢給劃了好幾道血痕,痛加亂,她兩腳竟然打結,連叫都來不及叫,便砰地一聲摔倒在地上。
她呆呆的趴在地上,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笨手笨腳到這種程度!
一陣冷風突然吹過,吹起了她一身的雞皮疙瘩,不知道是因為花叢長得太茂密遮去了陽光,還是什麼,迷宮裡顯得陰森森的,為什麼她一開始沒有發現呢?
「嗚嗚……我知道錯了,我不該未經主人允許偷偷跑進來……」貝芙莉嗚嗚低喃告解,狼狽的爬了起來,小心謹慎的往前走,期望能夠奇跡的找到出口。
又走了十分鐘,不知道繞過同樣的地方幾回,碰壁的幾回,突然,隱隱約約間,似乎聽見了有人說話的聲音,她立即循著聲音前進,左拐右彎,碰壁再轉,聲音消失了,她急的跑了起來,正想口呼救,眼前突然豁然開朗,她……看見了他。
他坐在輪椅上,四周沒見到他那位朋友,他停留的地方,剛好位於這處八角形的草皮正中央,看見她突然出現,似乎有些訝異,不過仍然保持著笑容,所以他應該沒有生氣,是吧?
「哦,嗨,真巧,你也在這裡。」貝芙莉乾笑兩聲,有些不好意思的上前,這個地方該不會是迷宮的中繼休息站吧?因為比較空曠,所以明亮許多,不顯陰森。
奧提斯的確有點驚訝,又看見她一身狼狽,忍不住向前。
「你受傷了。」他說。
「哦,你是說這個啊!」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天啊,難怪她覺得好痛,看起來真是慘不忍睹。「剛剛不小心弄到玫瑰……其實它沒看起來的嚴重。」
「過來。」奧提斯突然說。
她很聽話的上前,來到他身旁。
「坐下。」指了指旁邊的石板凳。
「喔。」很聽話的坐了下來,與他平視。
「手給我。」
「哦?」楞楞的伸出手AB沒受傷的左手。
「不是。」奧提斯輕笑,乾脆自己來,小心的握住她的右手腕,將她的掌心攤在腿上。「刺要先挑出來,否則會發炎。」
又不是仙人掌,玫瑰刺那麼粗,頂多是劃破她的手,怎麼會把刺留在肉裡嘛!
「這……應該沒有才對……嘶!」痛得倒抽了口冷息。
「那這是什麼?」奧提斯捏出一根,在她眼前揚了揚。
「哦,玫瑰刺……」傻楞的回答。
貝芙莉有些錯愕的看著他……的頭頂,因為他又低著頭仔細的替她找看有沒有刺。
鼻頭一陣酸楚,方纔的驚慌害怕的情緒漸漸沉澱下來,心情一鬆,眼眶就開始發熱,掉下了兩滴淚水,正好滴在他的手臂上。
奧提斯猛地抬起頭來,看見她的眼淚,抬起手用食指接住一滴晶瑩剔透水珠,表情有些迷惘的望著指頭上的水滴,一會兒才道:「很痛嗎?」
「啊?」貝芙莉楞楞的看著他,一會兒才發現自己哭了,趕緊抬起沒受傷的手抹掉眼淚。「沒有,不是很痛。」
「那為什麼哭?」奧提斯有些困惑的望著她。
「因為我剛剛迷路的時候,以為自己會死在迷宮裡,直到屍體發臭了才會引人注意來一探究竟,然後不小心跌倒,受傷,接著又覺得四周陰風慘慘,又怕又急又驚又慌的時候遇到你,你又對我這麼好,讓我好感動,心情一放鬆,就莫名其妙的掉眼淚了。」貝芙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