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丹雅的心臟終於躍到咽喉。她終於說動了他,使他改用刀,但他是男人,而她雖然會使刀,但從未跟一樣有武器的男人對博過。突然之間,她瞭解麗茜剛才的感受了,而那種感覺一點都不怡人。
她張口欲呼救,但聲音沒有能發出,因為在同一瞬,門被大力打開,門板撞上了牆壁,發出重大的聲響。迪凡填滿整個門口,而且明顯地本欲大吼出他的不快,他甚至沒有注意到伊旺的存在。但在伊旺轉過身,他便無法不注意到伊旺手裡的刀。
一切在眨眼間發生,也在眨眼間結束。
迪凡將手裡的東西——一條褲子——擲在伊旺的臉上;這一招很可能是學自丹雅。
侍衛從他的身後一湧而入,但他並沒有給侍衛立功的機會。在伊旺抓下那條褲子的同時,迪凡取下伊旺腰間的槍,並一秒也沒多遲疑的即開槍射擊。
丹雅默默看著侍衛將伊旺的屍體抬出。然後她開始顫抖。她的顫抖不是因為目睹一個一秒前還在跟她說話的人,眨眼間即魂魄飄渺——她在『後宮』曾目睹過七次——而是因為危機終於成為過去。
「沒事吧?你有沒有受傷?」
抬起頭,她驚訝的發現自己被迪凡抱在他的懷中。「我——沒事。」但她又打了一個寒顫,而迪凡立即更加收緊他的手臂。
「那傢伙是怎麼進來的?」
「窗。」
「丹雅,你別害怕,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再也不會有人傷害你。如果有,我也決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我……知道。」她的牙齒打著顫。「你怎會過來的?」她感覺到他的全身僵硬了起來。
他鬆開她,彎腰撿起那條褲子。「你看看這個!看看沙夏拿什麼給我穿。」
「顏色不對?」
「它的上面沾了污點,丹雅。」
「哦,現在我能明白你為何會不高興了,但——」
那條褲子幾乎觸及她的鼻子。
「上面是血污!」
「那沙夏實在太不小心了。怎可以不把它洗乾淨,還要你穿一件這樣的褲子行終身大事之禮呢?」
「他不是太不小心,他是真心要我看到這條褲子——」他深吸了一口氣。當他再度開口,他的音量緩和了許多。「你沒有問這是誰的血,丹雅。」
「你的?」
「不是。」
「那麼是你在跟巴維——」
「不是。這條褲子在但澤穿過後就沒再穿。」
「哈。」而後她的眼睛終於完全瞭解而圓瞠。「哦——你到底在生什麼氣?你說過過去的已經是過去,它們不重要。」
「我說的不重要,是指你的……不是處女的時候,但你是!」他的聲音又大了起來。
「你真的必須好好說個明白了,迪凡。我記得非常清楚,你明明非常輕視非常反感我的不是『良家婦女』。」
「你非常清楚我的想法,而你從未糾正,一次也沒有!」
「你又在顛倒黑白了,迪凡。我有,就在抵達紐奧爾良的那天早上。我告訴你我跟男人的經驗,只局限於跟你的。」
「還外加了足夠份量的嘲諷,使我沒法相信它!」
她皺眉。今天是他們的大喜之日,難道他們要這麼一路吵的走到聖壇前?「迪凡,你到底在氣什麼?是我的是個處女,還是你的不知情?」
「都不是……都是——媽的!」他長歎了口氣,聲音變成咕噥。「我在氣我自己。」
她笑了起來。「那可真奇了。」
「還有你。」
「這我早已看出。」
「每一次你一反應我,我就想到你是個妓女,而且已經那麼久沒有男人。每次我一想到,我就無法不嫉妒那些在我之前跟你有過親密關係的男人。而你,你這個小壞蛋,你沒有解救我,反而老是一有機會就刺激我——」
「只有在你先侮辱我的時候。你說我在說我是處女的時候是用嘲諷的口氣說的,那我在說我不是的時候,你怎會沒聽出它也是用嘲諷的語氣說的?」
「因為你總有辦法使我氣得無法——」
「要不然你希望我如何自證清白?唯一的方法我不是也已經使用過?結果如何呢?」
他紅了紅臉。「對不起。還有昨天晚上。當你終於真誠的對我說,我卻又再一次令你失望。」
「你沒有。」她抬起手輕觸他有疤的臉頰。「你昨晚說的話彌補了一切。你說我的過去再也不重要,它告訴了我你已經愛上我。你是愛我的,對不對,迪凡?」
「愛得無以復加。」他深情的說。不過他雪利金的眸子裡仍有一絲絲的遲疑。「我的疤真的不會令你困擾?」
「它們當然令我困擾。」她尖銳的說,然後靠過去,親吻每一個疤痕。「畢竟它們是如此的醜陋。」
他露齒一笑,並將她圈在懷中。「我想我得開始習慣你的諷刺哲學。」
「最好如此。」
「如果你能受得了我這張醜臉,那你是不是也能愛我,即使我有個壞脾氣和——」
「我剛好非常偏愛你的壞脾氣,它總把我驅使到極美妙的地方。」
迪凡大笑。
「迪凡,我曾發過重誓此生決不結婚,決不受男人的支配。如今我願意與你廝守終生,你總該瞭解到一件事吧。」
「你已經愛我愛得無以復加?」
「你總算弄對了,你這個笨男人。」
迪凡淺淺一笑。那一笑使得他的整張臉,英俊得令丹雅幾乎頭暈目眩、支持不住。
「如果你的脾氣已經發完了,我想我們該去結婚了。」
「我的脾氣發完?是你一直在阻撓我,我的陛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