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如此,她依然看了遍對岸和她的背後才脫下衣服。她前後只花了五分鐘的時間洗身和洗衣。她沒有脫下靴子,因為她預備一擰乾衣服就要反它們穿上。她不想赤裸太久,那讓她很不安全感。
就在她擰乾裙子的最後幾滴水,她的身後突響起聲音。那是枯葉被踩的細碎聲。她默禱那是只動物,是隻狗,即使是野狗也好。如果那是人,而且是男人,她真不敢想像以她現在這種樣子會引發什麼樣的事出來。如果一定得是男人,千萬不要是陌生人。讓他是迪凡……老天,她瘋了嗎?讓她是捨基……不,也不能是他。若是瓦西裡,他絕不會多看第二眼,那麼一來,她就不會有失去貞操的危險,不行,那她還是太虧了!
「先是那件白色的襯衫,現在又是你雪白的身體,若不是我非常清楚,公主,我會以為你希望被找到。」
一聽到那個熟悉、冰冷的聲音,丹雅像只受了驚的兔子,立刻抱頭逃竄。她首先把那條濕裙子甩向迪凡的臉,好多爭取一些寶貴的時間。原見迪凡的怒咆聲,她只跑得更快。
一直到有根樹枝掃過她的肋骨,她才意識到她除了靴子外,身上是未著寸縷的,在這種情況下,她能逃到何處?但她現在沒有餘力擔心這個,她的當務之急是擺脫惡魔眼的窮追不捨。
他現在距她有多遠?近嗎?她不知道,而她必須知道——她必須知道她有沒有已經擺脫他。
她快速的一轉,再往相反的方向一滑,滑至一棵茂密的羊齒的後面,並用手蓋住嘴巴,努力屏住喘息。下一秒,她已聽見迪凡奔近的腳步聲。再下一秒,他猛然在她的面前蹲下。丹雅嚇得大聲尖叫。而她還來不及再起身逃竄,他整個人已將她撲倒在地上。她嚇得更是大叫不已。不過,只片刻,整個林子只剩下粗重的喘息聲、掙扎聲和咿唔聲,因為她的嘴被他的堵住了。
老天,這個男人除了這一招外,再沒別的宣洩怒氣的方法了嗎?丹雅踢著、扭著,可是她的一切反抗似乎只使得他們的身體更加緊密的貼在一起,而且姿勢愈來愈曖昧。
稍後,她模糊的意識到她已沒有在反抗,而是在全力的反應他的吻。又過了片刻,她感覺到他的手在她的胸部游移。它並沒有一直停留在那裡,她可以感覺到它在往下移……她想叫他停止,但他的嘴不肯鬆開她的。再然後,她不希望叫他停止了,因為她所感受到的只能用快感形容。而如果這就是每一次她惹怒了他他所會做的,她會——
他們都聽到那聲叫喚。那聲音似乎很遠,她聽不出是誰在叫她,但迪凡顯然聽得出。他的頭抬了起來。
現在她能大聲叫了,但她沒有。她無法看見他的臉,也無法捉摸他此刻在想什麼,更無法確定他是已經控制住的怒氣,或是他的怒氣已消褪泰半。經驗告訴她他大怒時會做愛,只有一半生氣時則打人屁股。接下來會是什麼?
「如果你再拿你的生命開玩笑,我會找根棍子打到你記取教訓。」他說這一句時非常沈靜,但接下來的話,他愈說愈大聲,「你曉不曉得我在躍入河中,以及看見你跳入河中時的感受?有整整的十分鐘,我一遍又一遍的搜尋,而無論是河面或是河裡都是那麼黑,我以為你被那個巨輪絞得已成了肉醬了!當我終於看到東西,卻是你那雙完好並且很順利的劃著水的白袖子!」
丹雅張大了眼睛,他的怒氣是由於為她擔憂而積聚的?如果他不是說得那麼激動,那麼語無倫次,她一定會認為這不過是另一項想誑騙她的伎倆,但非常明顯,她真的嚇著他了。而不可思議的,她竟然覺得內疚,這實在太可笑,也太諷刺了,不是嗎?畢竟他是她的綁架者而她只不過在盡她被綁架者的責任,不是嗎?
但僅僅片刻之前,她並未作如是想。僅僅在片刻之前,她什麼都沒有記起,只知道他使她感覺到好多的新事物,有些現在仍存著。
她不以為他有意識到他的手指仍停留在什麼地方,但她無法不感覺到、意識到。而那使得她很難回答他的問話,乃至提醒他她有每一分的權利企圖逃跑。
「怎麼,你無話可說嗎?」
想必他是要她道歉。他不會得到。「你知道嗎,如果我得跟著你們橫渡萬水千山,去到那個你們捏造出來的的卡底導線亞王國,光是想到每次我惹怒你的後果,我一定會擔心得發狂。告訴我,萬一你身邊剛好一個女人都沒有時,你怎麼辦?」
「我會等到找到一個。」他的語氣裡有一絲笑意。不過他的下一句則沒有,「我傷到你了,丹雅?」
「這時候才問。」她冷哼。「罵夠了沒有?」
「也許不沒。」
「親吻呢?吻夠了嗎?」
「這倒絕對沒有。」
她的話顯然使他終於記起他的手指是在什麼地方。因為它們動了起來。
丹雅驚喘,「你不可以兩樣都來。」
「我當然能。」
他在逗她,他的語氣十分明顯,而雖然她看不見,她敢肯定他的嘴一定笑得咧到耳後。她不在乎他的取笑。她可以感覺到她的意志力在渙散。而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聚回一些。
「你現在已經不再氣我了,迪凡。可以放開我了吧。」
「你一定誤解得很厲害,才會以為我只有在生氣時才會想跟你做愛。」他的唇沿著她的面頰一路吻向她的嘴。「我昨晚要你,今天更是想了一百次,現在就更別說了。告訴我你要我,丹雅。命令我愛你!」
命令?她的確很喜歡這一句。但命令他對她做愛?她……
就在丹雅即將降服在他所製造出來的奇幻之中時,一聲很大的咳嗽倏地響起。迪凡歎了口氣,吻了吻她的面頰,然後臉轉向聲音的出處。
「雖然你們的忠心很令我感佩,但我現在一點也不歡迎你們的打擾。把臉轉過去,公主需要片刻的隱私。」
丹雅的臉一片火燙。她居然忘了她身無寸縷,而沒有忽略這件事的人變成是迪凡。
他坐起身,脫下他的外套丟給也已坐起的她。她迅速穿上。它長得蓋到她的膝蓋,不過若就前襟,並沒有拉攏,它根本遮掩不了多少。
又有雜沓聲傳了過來。此外還有呼喊聲。
「在這兒。」一直到聲音響起,丹雅才知道找到他們的人是拉嘉。
「你找到迪凡了?」
「找到了,而他也找到我們的那條小魚。」
那條「小魚」扮了一個鬼臉。她正想著:如果她趁他們呼來喊去的當兒悄悄溜走,他們會不會發現。心念未畢,拉她站起來的那隻手,並就此一直停留在她的手肘的手告訴她她是在異想天開。
***
已多年不曾再睡過戶外的丹雅,當她在水味和草味中醒來,她並沒有嚇了一跳。她一向一醒來便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是杜比訓練她的;只要她有賴床的跡象,或是需要他下第二次的命令,她一定會挨上一、兩個重重的耳光。
不知道杜比現在怎樣了。丹雅想著。他昨天下午醒來發現離奇失蹤不知作何想法。是誰替他開店營業?傑瑞米?但傑瑞米只懂如何倒酒、如何採買、添購,其他則一竅不通。
想到這裡,她的腦海裡已浮現一長串得添購的東西,以及一些在開店之前就必須準備好的事,但那些事卻不是傑瑞米或是安姬可以處理得了的事。還有,沒有了艷舞的表演,即使只有一、兩天也會影響生意。該死的迪凡,說不定等她回去,『後宮』的生產已回天乏術。更說不定杜比在一怒之下,已把店賣掉。那時她的夢想豈不成為泡影?
丹雅保持原來的姿勢繼續趴著。她希望他們已經穿上衣服。昨晚他們回到她的衣服的所在,好讓她穿回衣服。迪凡決定在這兒過夜。丹雅原打算趁他們睡著時溜走,但狡猾的迪凡將他們四人分成四梯次輪流守夜。他們不有毯子保暖,也沒有起火,他們彷彿不怕冷似的,全脫得只剩下最基本的蔽體衣物,然後將其餘的衣物掛在樹枝上讓風吹乾。
從低低的說話聲,可以知道他們已經醒了。雖然她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她猜得出他們一定是在談他們要往哪一個方向走。她不知道他們對這一帶熟不熟,她個人對這一帶不熟。不過熟不熟,那是他們家的事,她的事是找機會擺脫掉他們。
她轉身坐起,發現他們全在水邊。瓦西裡和捨基坐在地上的樹幹上;瓦西裡在用手帕擦著他靴子上的泥。拉嘉盤坐在地上在數錢;看來他們之中有人在決定下水前帶了些票子在身上。迪凡面向河流而立;很可能是在想攔一艘河船坐。
首先注意到她已經醒來的人是捨基,然後是拉嘉。他們一直盯著她看,看得她連忙低頭看背心有沒有掩住她的胸部,它有。當她再抬起頭,這一次連瓦西裡也一臉不相信的瞪著她。丹雅的火氣不覺冒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