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她想,他不想強暴她,但他要把她打得半死了,好吧,打就打吧,但他別想她會向他求饒。她向杜比求饒時,杜比從沒有饒過她。但她也不會乖乖挨打。
丹雅全力的反抗,掙扎,但她的反抗和掙扎皆歸徒然。當她的手在腰間撲空,她才記起她已被子繳械。不過她的靴子裡還有一把。雖然它小得像把玩具刀,但仍是刀,仍可以用來自衛。只不過她要拿刀時,第一次他將她翻轉身,第二次她又試圖拿時,她看見他的手抬了起來,她連忙伸手去擋他就要落下來的拳頭。他抓住她的手臂,人移到床邊,把她擱在他的大腿上,然後——
丹雅張大眼睛。老天,他不會是真的要打她的屁股吧?她擔心了老半天,而他只是要打她的屁股而已?
※ ※ ※
他的手熱呼呼的、麻麻的。他真不敢想像她的感覺又會是如何。
她連一聲哭叫都沒有。他真希望她有;他最受不了女人哭。如果她有哭叫出來,他一定老早就止手了……
他費力地克制自己,不讓自己將她翻轉過來,不讓自己擁住她、安慰她。畢竟錯在她,而他早就警告過她。她愈早領悟她有『責任』回卡尼底亞,愈早領悟她必須服從她的命運對她只有好處。
可是他有必要用這麼高壓、這麼激烈的方法嗎?瞧瞧她白嫩嫩、柔細細的臀部!現在已紅得像熟肉了!你為什麼總是讓你的怒氣凌駕了你的理智?為什麼老是做出這種事後會懊悔,卻又不能讓人知道你後悔得要死,否則只會前功盡棄……哈,媽的,不管了!
迪凡將她翻轉過來,小心地納入懷中,把她的頭安置在他的頸窩。
她還是沒有哭出聲。但她也沒有拒絕他。她靜靜地偎在他的懷中,頭垂得好低好低,兩手軟軟放在好的大腿上。
迪凡暗歎。這個女孩子不但弄亂了他的生活,也弄了他的心智。從見到她的那一刻起,她便激起他重重的情感,而每一次都是同樣的公式:慾望、歉疚、憤怒、挫折,現在還加上迷惑、後悔和簡直要把他撕裂的疼惜。
他從未故意打過女人,到底是什麼使他破了例?哦,他是很想像待個公主般的對待她,但她根本不讓他辦到。他敢打賭她的本來面目一定跟她母親一樣美。他不曉得她為何要遮掩她的美貌,但他害怕死她恢復本來面目的時刻。他要平凡無奇的她。美麗的人通常都非常自我,她們不懂得愛人,也不會愛人,而當他看到她時,他的直覺告訴他她是個臉不美但心很美的女人。
可是她不是平凡無奇的。她的美麗將會成為他的負擔和夢魘,因為美麗的女人不再覺得他有魅力,並不等於美麗的女人也吸引不了他。
或許他該放開她,讓她去過她想過的生活。想到這裡,迪凡的手臂不覺收緊。他的收緊使得偎在他懷中的人蠕動了一下。他立刻放鬆他的圈抱,並開始輕撫她的背、她的頭髮,最後是她的臉頰。她的臉頰是乾的。
迪凡皺起眉,托起她的下巴。「你的淚呢?」
「什麼淚?」
「那個該讓你的臉弄得髒兮兮,形成一條條的那個東西。」
「哦,那個淚。」她聳聳肩。「我擦掉了。」
「說謊。」
「彼此彼此。別對我皺眉,如果你要淚水,得拿根棍子。不,那恐怕也辦不到。我的淚水早在多年前,在我瞭解杜比喜歡它們時就干竭了。」
「那跟我現在在問你的事有何相干——」
她大笑。「你忘了你是在什麼地方『尋訪』到我的了嗎?跟杜比住的這些年雖不至有如生活在地獄,但也好不到哪裡去。何況有太多的時候是我的臭脾氣自找的。而長年累月積攢下來,不但成了我的靈魂的鍛煉,連我的肉體也獲得到附加的利益。」
迪凡雖然聽見了她的話,但沒有完全吸收。他的心思仍是集中在她的沒有哭的這件事上。他不明白她怎會沒哭,所以他很直率的問,「你不疼嗎?」
「當然疼。」她瞇起眼睛。「不過沒什麼了不得。」
迪凡站起。他站得如此快,使得丹雅跌坐在地板上。「你這個……而我卻一直在……原來你的皮比牆壁還要厚,是不?」
「你現在要使用棍子了?」
「不!」
「那你在吼什麼勁?你不會以為我還想要再『愛我』一次吧?」
「有何不可?你反正又『感覺』不到。」
「我又不是死人。只有死人才會沒有感覺。」丹雅爬起身。她的手本能地開始揉屁股,揉了兩下後,她把手放下。「它只是沒有以前那麼難忍。」
迪凡僵硬了起來;她先前的話終於進入他的腦中。「老天,他打你?」她眨了眨眼,彷彿不明白他在問什麼。「那個姓杜比的混帳以前常打你?」
「我想我已經說過。」
「他怎麼打?」
「怎麼打有何差別?棍子、手、拳頭、不都是一樣,都是為了要打疼我。」
迪凡聽得出她的語氣帶著苦澀。他太瞭解苦澀這東西,因為它是最常來拜訪他的朋友。「我很抱歉令你的生命中又多了一項不快。不過我不是有意的——」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她冷哼。
「我只是要你牢記不要再嘗試離開。」
「姑且算我記下了。」
「你不應該是過苦日子。杜敏洛娃女男爵是帶著一筆足夠你們過得十分富裕的財富來到美國的。她會照顧你、教導你,好讓你長大後可以順順當當的擔起一國之後的權責——」
「如果你不希望我們再吵一架的話,那幫個忙,請不要再演下去了。今天所聽到的故事已夠我消化的了。」
「行——如果你告訴我你為什麼不信。」
「因為這故事只能騙三歲小孩。流落到民間的公主,而且由東歐『流落』到美國?算了吧。編故事至少得編合乎常情一點的,一國的公主何等的尊貴,任何稍具腦筋的人只要動動腦子便可以想出堂堂一國的公主,怎麼有可能會被弄丟。」
「由於小心,也由於太小心的緣故。他們擔心事情若是不密,會害你喪生,所以吩咐女男爵除非有緊急狀況發生,否則不要發信聯絡。這些年大家都以為你一定被照顧得很好,也一定過得很平安,因為倘若有事故發生,也倘使女男爵若有不測,你一定會跟我們聯絡。我們怎麼也沒想到女男爵會在你襁褓之時即猝死。」
「你們對每件事都有『合理』的說法,是不?」丹雅氣惱的說。
迪凡微笑。「事實是如此。」
「夠了!」
迪凡大笑,「非常好,公主。至少你在喝令上已學到語氣的要領了。」
她將手臂往胸前交叉。她的態度非常明顯,你最好適可而止,別欺人太甚。
於是迪凡閉上了嘴巴。不過不是因為她的表情,而是因為她的那件襯衫。她的那件襯衫被子他的濕衣服濡濕得令它貼在她的胸部上,而她的那個動作不異強調她的曲線。迪凡可以感覺到他的血液又沸騰了起來。
「我——呃——我想我得洗個澡去除你們的河流的污穢。」他走到門口召喚沙夏。
「我們的河?現在你承認我是美國人了?」
他回頭一笑。「是你認為你是,我可是非常清楚你是哪裡人。對了,你要不要也洗個澡?」
「不。」
「那換件衣服。」
「你說你願意游泳回去替我拿衣服來?」
「想法不錯,但太不切實際了些。你可以穿我的衣服。從你的穿著的男性化,我想你應該沒有挑衣服的困難。不過,等我們抵達紐奧爾良時,我們就得設法替你買些較妥當的衣服了。」
「比如跳舞的服裝?」丹雅冷笑。
「我不知道你怎會突出此言,不過我若是早點知道你有意為我表演一曲,我說什麼都會挪出時間讓你拿你的跳舞服裝。但是說句老實話,那種艷舞不穿衣服跳效果會更好。」
丹雅氣得衝了過去,但迪凡迅速閃至門外並關上門。她一面氣呼呼的聽著他的笑聲,一面等著看他會不會忘了鎖門。他沒有。丹雅氣得踢了門一腳。外面的笑聲只笑得更大聲。
該死的惡魔眼,他的幽默感跟他的脾氣一樣教人發狂,跳舞給他看?到坑裡去等著吧。轉過身,丹雅開始踱步,她的眼睛狂野地掃視四周。如果他們一直到紐奧爾良才讓她出這間艙房呢?那她不就沒有機會逃了?見鬼,她絕不會如此輕易就放棄她的自由和她的夢想。一定有辦法……一定會有辦法,即使……不,不,不,她絕不會那麼做。而且就算她陪惡魔眼睡覺,那也不見得他就會放她走。唔,不過她可以誘惑他,讓他們以為他為馬首是瞻。
她必須讓他相信他是可以讓她離開這間艙房的。但要怎麼做呢?丹雅的眼睛落在那兩口箱子。唔,她可以從接受他的建議,自他的衣服中挑一件穿開始。她也可以假裝已經相信了他們的故事。並盡量不要再跟他吵架。還有,她可以告訴他她不會游泳,讓他以為他只需提防她會向其他乘客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