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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蔡小雀

  皇宮秘史之神秘發行人  蔡小雀

  某年某月某一天,皇宮某處秘密基地。

  時值春末夏初桃花正艷,鶯飛蝶舞正忙。

  一處綺麗宮窗內,有個身影伏案疾書,不時隱約可見那人擲下毛筆,激動得雙手揪發吶喊——

  「啊啊啊……我要靈感,我要靈感!」

  通常在須臾片刻半盞茶後,那人會像是腦袋被馬蹄踢中般靈光一閃,興奮拾筆繼續在紙上振筆直書。

  那人,那身影,那模樣……至今猶無人窺知是何人,但可以想見的是,他(她)應該絕對肯定千真萬確正在進行某種不可告人的行為也。

  據說,那就是風靡皇宮期期熱銷的「皇宮秘史」幕後之神秘發行人兼主筆,據說只要他(她)使出「九子連環追魂搜羅大法」,宮中上上下下、裡裡外外由後宮爭寵到誰掃地撿到一文錢,盡在他(她)的掌握中!

  但是,至今他(她)的真面目仍不為人所知,但是宮中目前正熱烈發起討論、追查——誰是發行人?

  而且,已經有幾人被列入最為可疑是神秘發行人的對象——

  可疑對像一:史官文聞看。文先生當年曾被封為校園最銳利綺艷的一文筆,寫盡天下校園私塾各個可歌可泣愛情史。

  但是自從他本人慘遭青梅竹馬拋棄後,便自泰自棄捨棄文壇走進官場,最新一次記史為三天一則——「當今宰相×年×月×日欠史官一餐使當、三頓點心」。

  可疑對像二:浣花宮女頭頭花珍香。花姑娘種花蒔草有心得,經常邊葬花邊吟詩作對,可謂宮女中少見之才女也。

  但是眾人只曾聽見她吟詩,從未見她動筆,因而合理懷疑她筆跡拙丑難以見人,應該不是那字跡優美如龍飛鳳舞的神秘發行人。她最新吟詩為一個時辰前,吟的是——「桃花香李花香,香來香去香香香」。

  可疑對像三:宰相莫載揚。莫宰相一生習字寫文得心應手,已臻出神入化之境界,其筆風如行雲如流水,心情不好時若狂風驟雨,實是令人為之喪膽……呃,為之神往矣。

  但是自從皇上將繁重政務交由太子與他處理,莫宰相便忙得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自然也沒有興致舞文弄墨,這跟期期守時發刊的「皇宮秘史」便大相違背。

  據聞莫宰相最新發自肺腑寫的一首對聯是——「胃酸多日不聞菜肉香  頭暈三時不覺涕淚下;橫批:我要吃飯」。

  可疑對像四:四皇子皇鳳歌。四皇子是天下人人皆知的風流種子,舉凡詩詞歌賦拈花惹草濕脫沖捧擦……呃,總之只要是能夠泡妞用的,他無不樣樣精通,像「皇宮秘史」這種集藝文和艷情與八卦於一身的週刊,最與他風格相符。

  但是四皇子常因泡妞而走南闖北,不是到冰天雪地裡和傳說中的雪娘子卿卿我我,便是下至春風處處的江南和水姑娘你儂我儂,實在想不出他如何身兼期期發刊的主筆兼發行人。

  而四皇子最新一季把妞心得有詩為憑——「天山雪蓮也敵不過她的嬌媚,鬼迷心竅亦訴不盡我的癡戀」。

  可疑對像五:當今皇上。皇上英明神武、文武雙全自是不在話下,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很閒。

  但「皇宮秘史」還是有可能不是出自皇上的手筆,因為「皇宮秘史」曾經將愛美的皇上躍入封面的肖像畫得極其滑稽可愛,據說皇上還因此賭氣了好些天,好幾期都不願花錢買「皇宮秘史」,而只是去租來看。

  皇上最新一次批評「皇宮秘史」有詩可鑒——「一頁兩頁三四頁,五頁六頁七八頁,九頁十頁好多頁,沒寫朕事真多謝。」

  究竟,神秘的「皇宮秘史」發行人兼主筆是誰呢?

  皇宮中,依舊鼓鼓噪噪、紛紛擾擾、熱熱鬧鬧追查中。

  楔子

  香迷十里紅袖招

  晚風一夜綠芭蕉

  霞光萬丈紫氣來

  當今皇子愛說笑

  ——京城相思先生

  「我失戀了。」

  一名英俊無儔的男子坐在白玉雕就的欄杆上,抱著一壺酒,手持白玉杯,自飲自斟、自怨自歎。

  抬望眼,仰天長嘯……

  「二皇子在做什麼?」皇城十步一哨的禁衛軍甲擠眉弄眼的問著同伴。

  「二皇子應該在喝酒吧。」皇城十步一哨的禁衛軍乙比手畫腳的回答。

  「白癡!我當然知道他在喝酒,我是問他為什麼喝酒!」禁衛軍甲翻翻白眼。

  「敢罵我白癡?你這個智障!」禁衛軍乙火冒三丈。

  「誰是智障?你爺爺個向天借膽的狗崽子——」禁衛軍甲氣得撲了過去。

  「他奶奶的韭菜,你叫誰狗崽子——」禁衛軍乙也掄起長槍衝上前去。

  登時乒哩乓啷長槍交擊聲伴隨著拳打腳踢兩人滾作了一團。

  俊美男子微蹙起眉心,拎著酒壺和白玉杯緩緩下了欄杆,慢條斯理地踱步經過那兩名打得你死我活的禁衛軍,輕輕撂下一句——

  「真吵。」

  「啊?二、二皇子?」兩名原本還廝纏在一起的禁衛軍瑟縮著脖子,傻了。

  孔乙人話說完,神情感傷地往前走。

  唉,失戀了啊……

  第一章

  春風寨

  議事廳裡,沁涼秋風陣陣捲入松木大窗,一百零九名好漢愁眉苦臉地盯著穩坐寨主大位的帥哥。

  「大寨主,既然現在大家都已功德圓滿,我們應該可以休息了吧?」金錢豹臉上畫了只烏漆抹黑的烏龜,哭喪著臉舉手發言。

  「休息?」君實秋好整以暇地吃著心愛妻子剛做好的熱包子,咬一口讚歎一聲,斜睨了金錢豹一眼,「你們知不知羞,我們三名寨主好歹也去試過進京趕考,讀過的聖賢書更是比你們疊起來還高,你們呢?一本『三字經』念到現在還背不全,你們丟不丟臉?」

  「大寨主,話可不能這樣說呀,俺就算沒功勞也有苦勞,起碼昨兒個還幫大寨主夫人揉了好幾十斤的麵團。」說到這個,王大彪被畫上一坨便便,且原本哭兮兮的神情陡然來勁了,「俺從來不知道那麵團軟呼呼的揉起來真是好滋味,簡直比俺老婆的……」

  咻地一陣寒風捲至他面前,王大彪所有的話登時哽在喉頭,驚恐地瞪著逼近自己的那張英俊卻陰惻側的臉龐。

  「大、大寨主?」

  「居然敢對我娘子的麵團有齷齪非分之想,好你個王大彪……」君實秋惡狠狠地道。

  「大、大寨主,俺、俺沒有那個意思啊,俺不是存心的……」王大彪臉色發白,全身抖成一團。

  「給我罰寫一千遍『三字經』,明天早上交!」

  饒——命——啊!

  其他一百零八名好漢全用同情、憐憫和幸災樂禍的眼神看著他——這位少年,好自為之吧。

  「你們這些死沒義氣的……」王大彪還沒罵完,馬上又被君實秋一記白眼瞪嚇了回去。

  「再多加五百遍。」

  「大寨主不要哇!」

  慘叫聲不絕,讓結伴而來、口裡哼著小曲、甫踏進議事廳的杜小刀和莫飛愣在大門口。

  咦?現在是怎樣?議事廳從私塾又變成屠宰場了嗎?

  ☆☆☆☆☆☆☆☆☆☆  ☆☆☆☆☆☆☆☆☆☆

  皇宮

  金碧輝煌、花香四溢的春磬宮花園裡,身穿紫金袍,頭戴白玉鳳凰冠,黑髮如夜的孔乙人左手端著酒杯,右手拉著一隻迎風飄展的鳳凰紙鳶,深邃的眸子望著在天空不斷飛舞的紙鳶長長彩尾,思緒也飄得老遠。

  「唉……」

  一旁拿著掃帚正在掃落葉的春磬宮內務總管海公公,沒好氣地別過頭看著他。

  「主子,也差不多可以了吧?」

  孔乙人懶懶地轉頭,「什麼?」

  「正所謂情感是一朵雲,當它飄來的時候總是沒有通知,飄走的時候也沒有相辭,而人生,就在這樣飄來飄去當中,悄悄地流逝了,最後只剩下一記無聲無息的嗚咽……」海公公抓著掃帚指向天際,感慨萬千。「誰能留得注一朵雲呢?嗚呼!」

  孔乙人臉頓時黑掉。

  雖然這類的話自海公公嘴裡說出來一點也不稀奇,而且他已經聽了二十幾年了,可是當人在脾氣不爽的時候聽到這樣的話,他還真會有讓海公公「嗚呼」掉的衝動。

  「你不懂我的心情啦。」最後,他還是強抑住想掐死人的衝動,揮了揮手,憂鬱道。

  「主子,奴才打您小時候看著您長大的,您想什麼奴才最明白了。」海公公挺起胸膛,一副捨我其誰的樣子。

  「那你應該知道現在我最不想有人在我旁邊唱山歌了。」他瞪了海公公一眼,修長指節輕輕扯了下手上的紙鳶。

  紙鳶輕飄飄地隨著清風一忽兒高、一忽兒低地盤旋徘徊。

  「主子,您也甭自暴自棄了,天涯何處無芳草呢?」

  「偏偏我最想要的那根草,已經被別人摘走了。」他心痛地槌了槌胸。

  說的比唱的好聽哩,跟真的一樣。海公公翻了翻白眼。

  「奴才同您保證,將來一定還有機會的。」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您一個月前呈給皇上瞧的是什麼樣的好文章?奴才聽說皇上這一個月來天天笑得合不攏嘴,不但讓人把那篇文章鐫刻在紅檀木上,還燙了金字,掛在御書房裡好日日賞見。奴才實在是心癢難禁,也好想一睹那當世奇文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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