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東?」悄悄睜開眼,望著他刻意隔開的距離,她心頭竟泛起一股連自己都不能解釋的空洞。
她是怎麼了呢?
不明白這樣矛盾又羞人的情緒是因何而來,元宵一雙美眸帶著不安與迷惑望向凌東,令他有些掙扎地移開了視線。
「傻瓜,不要這樣看著我。」一掌覆上她漾著水光的眸子,他不自在地清清喉嚨道。
再這樣楚楚可憐、一臉無辜地望著他,他不衝動的撲上前去,一把將她壓倒在床上的話,他凌東就枉為男人了。
「喂,凌東,你真是為了我,所以才拒絕那個飯店主廚嗎?」拍拍他覆在自己眼上的手,元宵突然問道。
「妳還在在意這事啊?都跟妳說了是我自己沒興趣……」緩緩收回了狼爪,他一臉不在乎的皮皮笑著,可那微微撇開的眼睛,卻教元宵沉下了俏顏。
相識多年,她豈會看不出他的心虛?
深深歎了口氣,她這才開口,「你大可下必為了報恩而這樣處處維護著我,我已經成年了,不需要你的保護。」
聽了她的話,凌東有些錯愕,正想反駁自己不是為了報什麼鬼恩,而是、而是他一直在意、喜歡著她啊!
可他來不及說出口的告白,卻被她一語打斷。
「從今以後,你不用再守著我了,因為,我就要離開這裡了!」
元宵爆炸性的宣言,讓屋內陷入一片沉寂。
「離開?妳要上哪兒去?」過了好一會兒,凌東極低沉的問話才緩緩響起。
他從來沒有想過,他們之間先開口告別的人,竟會是元宵。
「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想跟你說這件事。」低垂下頭,她輕聲說道。
但她沒有告訴凌東,這是她聽了他的話後才做出的決定。
其實她心申明白,依凌東不羈的性子,要讓他守在這麼一個鄉下地方實在太委屈他了,可這些年來他卻從不曾開口說要離開,為的就是要守護失去雙親的她吧?
她並非沒有察覺他伴在自己身旁的用心,失去了親人的她,也貪戀著他的陪伴,可是--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凌東也有大好的人生要過,她不想成為困住他、阻礙他的絆腳石,他應該有更廣闊的天空去闖蕩飛翔。
「今天,有個人來找蜜蜜,他說……」她將今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給他聽,她愈講下去,凌東的眉頭就蹙得愈緊。
直到捺著性子聽完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他重重嗤了聲,「開什麼玩笑?這騙鬼的花招是要去耍人嗎?」
「雖然方法不可取,但為了安慰不久於人世的老人家,完成她見失蹤孫女一面的心願,這、這也算是做好事啊!」元宵有些心虛地垂下眼。
「這也算是做好事?妳的正義感上哪兒去了,笨湯圓?」怪叫一聲,凌東毫不客氣地吐槽。
「這種笨點子是誰想出來的?現在科技這麼發達,隨便驗個DNA就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種了,沒常識也要懂得看電視啊,妳和蜜蜜兩個傻蛋還真想幹這麼蠢的事?到時鐵定會立刻被人拆穿趕出來的!」用力戳著她中看不中用的腦袋,他完全不看好這種蠢蛋才會想出的點子。
「就說了是袁氏自己人安排的嘛,所以這些應該……呃,應該是不會有問題的。」她一邊閃躲他的襲擊,一邊辯解。
「無論如何,我反對。妳不准和田蜜蜜那個女人去亂來。」
好鴨霸的宣言,他一副本大爺說了算的饋樣,引來元宵的不快。
「我、我已經答應蜜蜜了。」她嘴硬地回道,存心挫挫這囂張男人的銳氣。
「什麼?」瞪直了眼,他真不敢相信這小女人竟會如此膽大妄為,這麼重大的事居然草率隨便地答應人家。
「妳這顆笨湯圓,是存心想氣死我嗎?」他不滿地訓話。
「這又不是什麼壞事,而且、而且我也需要那筆錢啊……」垂下眸,元宵幽幽地說:「再不快點將貸款繳清,爸媽夢想中的那塊地就要被法院查封了,蓉姊餐廳的薪水又少得可憐,就連日常生活開銷都快不夠用了,我一時間哪籌得到這麼多錢?這是我唯一的機會了。」
自從爸媽意外過世,她就開始半工半讀,好不容易咬著牙從職校的餐飲管理科畢業了,卻礙於這種鄉下地方很難找得到好工作,錢也存得比蝸牛爬還慢,這樣下去,她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買下那塊土地?
見她一副傷神的模樣,凌東情不自禁脫口而出,「土地的錢由我來想辦法,妳別去蹚那攤渾水。」
「你?」她詫異地抬起眼,不料卻墜入他堅定深邃的黑眸中。
「對,錢的問題我會解決,妳別傻傻的去幹蠢事。」雙手搭上她的肩,他一夫當關地保證。
「你,你又不是我什麼人,為什麼要幫我出錢?」用力揮開他的手,心底有一股莫名的窒悶,讓她連呼吸都覺得難受。
那塊土地的貸款並不是什麼小數目,可為何凌東能說得如此輕鬆,還承諾要幫她還錢?
他又不是她什麼人,為什麼總要對她這麼好,她根本不配得到他如此多的關懷與幫助!
「湯圓?」這小妮子今天是怎麼了,火氣這麼大?
「凌東,你不需要為了報答我父母的恩情,就處處維護著我。」撇開頭,她難過地說。
又是什麼見鬼的恩情!
「湯圓,妳也未免把我想得太高尚了。」無力地翻翻白眼,凌東咋舌。
報恩和為她做牛做馬是兩碼子的事好嗎?
雖然他一直很感激元爸元媽當年對他的寬容與照顧,但自己這一切的付出與努力,可不是為了要討兩個早已上天堂的老人家的歡心。
他會這麼做,全都是為了她呀!
「不然你為什麼老要幫著我?」迷惑地拾眸,元宵一臉不解。
「妳真的不明白嗎?」微啞了嗓音,凌東扣起她潔白小巧的下巴,就見她一臉無辜地猛搖螓首。
唉……在心底無言歎息,他為自己這些年來的付出哀悼。
早知道這顆笨湯圓是個超級遲鈍的戀愛絕緣體,自己竟還奢望能以行動打動她的心?
不想再隱瞞下去了!
他不想再這樣默默地守護著她、偷偷地喜歡著她,活像是見不得光似的,這樣壓根不符合他有話直說的本性。
既然她主動問起了,也不失為一個表白的好時機。
「笨湯圓,既然妳都這麼誠心誠意的問了,我就大發慈悲地回答妳……」勾起了她粉嫩嫩的臉,他微笑得像頭誘惑小紅帽的邪惡大野狼。
「凌東?你說什……唔?!」元宵才納悶地想發問,輕啟的唇瓣就被他突然落下的一吻給奪去了發聲權,她只能瞠大了美眸瞪著眼前極近極近的男性容顏,全身僵硬得無法動彈。
凌東的唇,霸道地、溫柔地,帶著淡淡酒精的氣息,沁入了她的口中、繾綣繞著丁香軟舌,令初嘗親吻滋味的元宵暈暈然失去了抵抗的力量。
直到一吻方休,凌東依依不捨地放開了她的唇瓣,她怔然地倚靠在他懷中,腦袋一片昏眩。
「如何,這感覺不賴吧?」男人猶帶沙啞的嗓音緩緩自耳畔響起,那滿足、無賴的語氣頓時教她回神。
「臭凌東,你竟然、竟然--」
「湯圓……嗚!」
凌東毫無防備的腹部突然遭受一記猛烈的重擊,教他吃痛地彎下了身子,有失男性尊嚴地跪倒在地。
「這種惡作劇--太過分了!」委屈地摀著慘遭偷襲的粉唇,元宵一雙盈盈大眼中淚珠轉了又轉,終究忍不住落了下來,沾濕她紅透的雙頰,惹得她又羞又惱地嗔怒。
這、這是她的初吻耶!
居然被凌東在這亂七八糟的情況下隨隨便便就偷走了。
嗚嗚嗚,太過分了,她一輩子都不原諒這個臭男人了啦!
「喂,湯圓……妳等等……」
無力阻止受到驚嚇的小女人飛也似逃離自己的領地,直到嬌俏纖細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凌東才氣虛地垂下伸長的手臂。
腦海中,想起她臨走前所說的話--
惡作劇?
這顆笨湯圓居然將他鼓起勇氣的深情一吻視為惡、作、劇!
是哪個該死的環節出了差錯,竟造成這天大的誤會,讓她將他的一片真心視若無物、棄若敝屣?
吃疼地撫著肚子倒在地上,凌東滿腦子想著要把這個老處在狀況外的小女人抓來好好吻個夠,吻到她腦袋開竅為止。
可是,此時此刻,他也僅只能想想而已。
「可惡,那顆笨湯圓下手還真不留情。」搗著肚子,凌東淌著冷汗低吟。
他堂堂男子漢的面子,今天是徹底丟光了。
那個令他又愛又氣的小女人啊!
下回絕對要好好吻她個夠,嘖。
第四章
「天啊,我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大的房子!」
經由袁氏委任律師余又軍的安排,她們來到位在陽明山上氣派豪華的花園洋房,元宵與田蜜蜜兩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土包子簡直大開眼界,瞪著屋內美輪美奐的擺設,半晌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