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了一晚,也失眠了一整晚之後,一肚子的火氣消了不少。
不過雖然氣消了,他還是得拿到焦致恩的地址跟電話不可!他要親自去找那傢伙攤牌,警告他休想再接近裴芳櫻一步。
揚手將鼻樑上的墨鏡取下,收進外套的口袋裡,歐陽煦睿已經準備好要上樓找讓他想念了一整晚的裴芳櫻。
他猜昨晚她大概也不好過,可能也跟他一樣,徹夜睜眼未眠吧?
相心到這裡,心中僅剩的那點氣惱也都不見了。
「你來找裴小姐?」歐陽煦睿伸出食指,還沒按上對講機按鍵,後頭就有人說話了。
他回頭,瞥了眼矮他半顆頭的男人,他還記得這位被裴芳櫻列為「不友善鄰居」的仁兄。
既然這位仁兄不友善在先,上回還用鼻孔跟他和裴芳櫻打招呼,那他也沒必要多禮。「嗯。」虛應一聲,轉回頭,他看著樓層按鍵就要按下。
「她不在。」
後頭這時又出現講話聲和掏鑰匙的聲音,阻斷歐陽煦睿按對講機的動作。
「你怎麼知道?」又回頭,他冷冷地看著對方,黑眸中充滿了批判。
他懷疑這位仁兄是不是暗中監視著裴芳櫻的舉動?
被那凌厲的眼神一瞥,對方開門的動作退縮了一下。「我……一大早就看見她提著行李搭計程車離開了。」
「她一大早就離開了?!」歐陽煦睿陰沉的眉頭瞬間鎖住,他懷疑對方這句話的真實性。
「對,半小時前她就離開了,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就是親眼看見了。」還懷疑他的話?!鄰居也不爽了,將大門打開,快速閃了進去。
原本他想將歐陽煦睿關在外頭的,但是歐陽煦睿動作更快,壓住門同時閃身入內,長腿三步並兩步飛奔上樓。
在裴芳櫻的公寓門前,他用力按著電鈐。
「叮噹叮噹叮噹……」吵雜的電鈐聲持續不斷,而門內卻一直沒傳來任何動靜,歐陽煦睿的心也慢慢發涼。
「看吧,我就說裴小姐出門去了,你還不信。」
心已經夠涼了,後頭還緊接著潑來一盆冷水。
歐陽煦睿沒理會後頭的人,蹲下身來開始在門口找備份鑰匙。
一陣翻找後,終於讓他在鞋櫃下方的木板夾層裡摸出一把鑰匙。
不理會後頭那位仁兄的瞪視,他快速的將門打開。
「喂,你怎麼可以隨便闖入裴小姐的屋……」
「砰!」一聲關門聲,是歐陽煦睿的回應。
進入靜悄悄的屋內,只有微亮的晨光照射進來,屋子顯得有些昏暗,他從客廳找到臥房、浴室、廚房和陽台,果然空蕩蕩的,她真的不在公寓裡。
喉嚨發出一聲低咒聲,他抓起電話開始找人。
她會跑到哪裡去?
最好是回他的住處,或者是提早到醫學研究中心去,要不基金會那邊也有可能……
歐陽煦睿迅速抓起話筒,先是狂撥裴芳櫻的手機,在電話一直被轉到語音信箱後,他接著撥打其它地方的電話號碼,就連自己的住處也不放過。
十幾分鐘下來,他打了數十通電話,結果都一樣,她完全失去了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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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芳櫻在機場呆坐了一整天。
從一大早出門到機場來,她原本想等候補機位搭機前往加拿大,去找已經移居至加拿大的父母。
可是,很不巧的,現在正值旅遊旺季,讓她連想補一個位置都補不上,眼看最後一班前往加拿大的班機都飛走了,她卻還是沒能搭上飛機。
從早上到現在,她在櫃檯附近來回走了好幾趟,一整天苦等下來,不但飛機沒搭上,現在還累到連返回台北的力氣都沒了。
怎麼辦?
還是得回去呀!總不能在機場打地鋪過夜吧?
全身虛軟無力,頭又痛的她,只好強撐著自己走出機場,在折騰了一天之後排隊搭上計程車,又回到了台北。
晚上十點二十分,她再度回到自己的公寓。
關上門,打開公寓的燈,將行李擱在地板上,她疲倦不堪的雙手掩面,跌坐在玄關口。
折騰得夠累了,現在的她就算要睡上三天三夜大概都沒問題吧?
靠著最後一絲力氣,她將自己送到床上,當她的頭一沾到枕頭,倦意很快襲來,讓她沉沉跌入夢鄉裡。
當裴芳櫻正窩在屋子裡沈睡,完全不理會外頭的紛亂時,歐陽煦睿卻還在瘋狂的到處找人。
一夜未曾合眼的歐陽煦睿,在裴芳櫻鬧失蹤後就開始駕車亂竄,從基金會到醫學研究中心,甚至許多他們這一個多月來曾去過的地方;他都找了一遍,可是始終沒找到裴芳櫻的蹤影。
最後不得已,他只好拿著羅嵐給他的住址,透過關係訂了一張前往加拿大的機票,準備在隔天一早前往加拿大。
拖著疲倦的身軀,歐陽煦睿在深夜的街頭駕著車準備返家,但一個還不肯放棄尋找的念頭,讓他再次驅車來到裴芳櫻的公寓。
將車停在門口,疲憊的他靠在駕駛座上,仰頭看著那沒有燈光的窗戶。
她沒回來……
原本還抱著一絲希望的他,這會兒希望全沒了。
閉上眼,他在心中沉重的歎氣。
「叩叩。」這時候車窗外傳來敲叩聲。
歐陽煦睿懶懶張眸,神色不豫地瞪著站在外頭的黑影——又是那位不友善的鄰居。
原本不想搭理對方,但歐陽煦睿見他不肯離開,只好降下車窗來。
「我知道她不在,不用你再來提醒我一遍。我只是在這邊停車休息而已,難道你有意見嗎?」他難看的臉色,想必可以嚇走這位仁兄。
但外頭的人顯然沒被嚇著,只見他一手拎著一袋香味四溢的食物,另一手朝上一揚,比向裴芳櫻的公寓。
「裴小姐好像回來了,十點多的時候我有聽見她公寓開門的聲響。」
「芳櫻的事不用你多管……」對人家沒有好臉色的歐陽煦睿,揮揮手想將人趕走,大手都已經按下按鍵準備將降下一半的車窗升回,但幸好疲倦的腦袋瓜及時發生作用,將這位鄰居的話給聽進去了。「等一下!你說她回來了?!你真的看見她了?」
他迅速開門下車。
「應該是吧?我也不能確定,反正我是有聽見隔壁開關門的聲音就是……」
話還沒說完,歐陽煦睿連車鑰匙都沒拔,更甭說是按下遙控上鎖了,他直接抓著這位鄰居就往門口走去。「快開門讓我進去。」
他要見她一面,馬上要見。
「叫我開門可以,但請你先放開手好嗎?」鄰居火了,扯開歐陽煦睿那只不友善的手。「還有,麻煩請你將車子先移走好嗎?你擋在車庫門前,我們這棟開車的住戶們根本無法出入好不好?」
要不是怕他停在這裡阻礙車子進出,他才懶得管這檔事。
「我馬上把車移走,但是你不能把門關上。」厲聲警告對方,確定對方不會將他關在外頭,他才肯去挪車。
「我沒有那麼無聊。」對方啐了一句,開了門讓門敞開著,自己則先行上樓。
外頭的歐陽煦睿,邊停車邊分神注意門是否被關上。
他揪著一顆忐忑的心,將車子停到路邊去,然後迅速跑進大樓裡,飛奔上樓,從口袋掏出備份鑰匙將門打開。
打開燈,屋內一樣空蕩蕩的,空氣也一樣冰冷,但不一樣的是,門邊多了一隻女性行李箱。
她果然回來了!
反手將門關上,他壓抑著激動難平的情緒,走進沒有燈光的房間內,藉著由客廳流洩進臥房內的微光,他看見了床上捲著被而眠的纖細軀體,看見披瀉在枕被下的柔軟長髮,還有被單下的細白纖足。
失蹤了一整天,讓他瘋狂找了一整天的人,又回到他的視線之內了。
歐陽煦睿蹲跪在床邊,大手輕顫地撫上她的臉頰、她的發,還有她那優美的頸子……他必須感受到她的存在,才能確定這是真實的。
撫摸著那細緻的肌膚,他的手勁輕柔而小心。
黑眸鎖著她沉睡的雪顏,看得出來她累壞了,嬌容充滿令人不捨的倦意,緊閉的眼角還有淚光閃爍。
因為他傷了她,所以她打算離開他,還傷心得哭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還真該死!
歐陽煦睿很想揍自己,替她洩洩憤。
但礙於她睡沉了,沒能看見他的悔意,所以他決定陪她一晚,所有的事等明天再好好的談一談。
悄聲從床邊站了起來,靜靜的脫去外套、襯衫和長褲,結實的軀幹不畏寒意,裸著身子上了床,將她輕擁入懷,感受她的存在,感受她的心跳,感受她的體溫。
整整不安了整天的一顆心,終於在這一刻安定了下來。
「櫻,我不會再讓你從我身邊走掉……我愛你。」在她的唇上烙一個吻,吐露一份深情愛意。
關於前晚的爭執,這一刻已不值得在意了。
那件事就這樣算了吧!他不想再計較追究,只要裴芳櫻肯留在他身邊,其它的事他都可以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