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就是這麼心軟,才會從小到大都被他踩在腳底下!他只不過是小老婆生的兒子,你才是這個家的長子啊,為什麼你反而事事不如他?你知不知道你這麼沒用,把我的瞼都丟光了!」
山下麗子難得失去了往昔的從容優雅。她就不信,身為一個女人她贏不了葉冬梅,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丈夫將大部份的愛都投注在那個出身平凡的小老婆身上,結果現在連她的兒子都慘敗給那個賤女人所生的兒子!
瞪著兒子的側臉,她悄悄捏緊咖啡杯。
為什麼?為什麼恆宇偏偏不像繼輝海那樣,長得和丈夫那麼神似?!丈夫總是不吝嗇的在外人面前驕傲炫耀繼輝海的一切,說那個賤人生的兒子不但長得像他,就連卓越的能力都整個遺傳過去!
感覺到母親憤恨怨懟的視線,繼恆宇悄悄歎口氣,放下咖啡杯,「母親,我想起我還有些事要做,抱歉先離開了。」
能夠理解母親心裡的苦是一回事,但是被自己的親生媽媽像仇人般含怨瞪視著……縱使他已經是個獨立的成年人,仍是難以承受。
就在他踏離幾步之後,山下麗子忽然開口,「我昨天跟你舅舅談過了。」
他停下腳步,皺眉轉身。雖然他的舅舅松本貴剛是個律師,但是在他看來,舅舅更像是個披著溫文外表的文化流氓!「您跟舅舅討論什麼事情呢?」
「當然是你被懷疑洩漏機密的事情。」她轉動描畫美麗的雙眼,「你不知道我為了你可是傷透了腦筋,結果你卻只會窩在自己的房間裡,根本看不出你想要化解你父親對你的誤解。」
「母親,我剛剛已經說過了,這件事輝海還在調查——」
「就是給那個小於調查我才不放心!他一定會趁這個機會重重打擊你的,你曉不曉得?」
繼恆宇不再開口,因為知道多說無益。
山下麗子睇了兒子一眼,「總之呢,你舅舅幫我想了一個替你解套的好辦法,這個方法一定有效。你等會兒記得打個電話給他,好好的跟他說聲謝謝。」
解套的好辦法?他的眉頭皺得更緊,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一個狡猾的文化流氓會想出什麼正派的好方法?
「雖然重要的機密文件只有總經理以上的層級才會握有,但是跟在你身邊的貼身秘書如果有心要竊取的話……那也不是完全沒機會吧?」
他困惑了幾秒,旋即錯愕地瞪著眼前這個優雅從容的女人。「母親?!」
☆☆☆☆☆☆☆☆☆☆ ☆☆☆☆☆☆☆☆☆☆
她是怎麼……跟他睡在一起的?
飯店房間裡一片幽暗,只有床頭的小夜燈透著溫暖柔和的昏黃光暈,不僅在床邊的精緻圓桌上投下一圈光影,更照亮了她身旁的男人,在他精壯的臂膀上撒下一層淡淡的柔金亮澤。
躺在床上眨了眨眼,大夢初醒的她揪著棉被不敢亂動,直到確定身旁繼輝海的呼吸聽起來規律而沉穩,顯然睡得很熟,這才放鬆下來,緩緩吁出憋在胸臆的那口氣。
牆上的精緻掛鐘告訴她現在是凌晨三點。老天!自己睡了多久了?她記得幾個小時前,自己追著受傷的繼輝海上了樓,這才想起他在台灣辦公的期間,一直都住在飯店的頂樓套房裡。
原來就是這兒。
她尾隨在他後頭,不請自入地跟進了他房間,而完全採取漠視態度的繼輝海始終不理會,連一句話、一個眼神都不給她……
「你的手需要包紮。」
他置若罔聞,逕自走到酒櫃開了一瓶威士忌,倒滿懷後倚著吧檯獨自啜飲。
這個人以為自己的血是流不盡的嗎?!
杜憶寒忽然覺得好生氣,再也不管這是誰的房間、誰的地盤,直接拿起房間裡的電話撥向飯店櫃檯,要他們馬上派人拿醫藥箱過來,然後再以無比強橫的氣勢伸手搶走他手上的酒杯,並在他的挑眉側目下,硬是不容抗拒的替他消毒傷口、上藥包紮。
「你要是敢當我的面拆了它,我保證讓你傷得更重!」
她以為自己的威脅會惹惱他,結果卻沒有。
他反而吻了她!
他居然吻她?!這怎麼可能?
然而在錯愕後,一個吻卻成了所有親暱行為的開端,更將接下來未盡的夜染上一縷歡愛的氣息……
伸手慵懶地爬了爬額前凌亂的髮絲,縱慾後的渾身酸痛讓她忍不住皺眉。才想稍微移動身體改變姿勢,酸疼的感覺就像漣漪似的迅速住週身擴散開來,她不自覺地輕輕呻吟了一聲,旋即趕緊伸手搗嘴。
絕不能在這個時候吵醒他!
溫柔含媚的眼珠骨碌碌地轉啊轉,就怕身旁熟睡的男人有了醒轉的跡象。他現在不能醒啊!
事情發展得太快了,她還不曉得要用什麼表情、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他。兩人的關係就像坐了噴射機似的,在短短的幾個小時內跨越了朋友的距離、上司下屬的關係,和那一片名叫曖昧不明的海洋,直接來到男人與女人之間的親密關係……她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清醒的他呢?
尷尬微笑?還是佯裝冷漠?
那他呢?他又會用什麼樣的神情面對她?
其實……她好怕啊!真正害怕的,是不知道清醒之後的他會丟給她什麼樣的反應,他會後悔嗎?後悔和她發生關係,或者是他根本覺得無所謂呢?因為她就像他過往的那些女伴一樣,不具特別意義。
蜷窩在薄被下的杜憶寒小心翼翼地翻身面對他,眨著眼細細凝視眼前安然沉睡的男人,並將蠢蠢欲動的手指咬在唇邊。
好想撫摸他!
她從未像此刻如此近距離的凝視他的瞼,颯氣的眉、俊挺的鼻和性感薄抿的嘴唇,印象還是那麼的鮮明,當他的唇吻上她的時候,好像剎那間也在她的身體裡點燃了一把烈火,焚燒了她的理智、不安和抗拒,也燒盡了最後一絲的猶豫,只剩下想愛他的渴望和決心。
這個男人太危險,他擁有的,是能夠輕而易舉摧毀她的力量。
但她卻還是傻傻的將自己交在他手裡。
她並不是後悔和他發生了親密關係,或許對他來說跟她上床可能是一時糊塗,但是她知道,即便是這樣不堪的理由,這一夜仍然是她想要偷偷珍藏在心底的回憶。
她只是不安。
接下來,兩人的關係會走向哪個方向?以前自己和他還勉強能夠算得上是朋友,但是現在呢?變成了「上過床的朋友」嗎?還是有其他的發展?光是想到這一點,她就不安得好心慌呀……
飄忽的視線再度落在他沉穩的睡顏上,杜憶寒瞅望著他,唇畔微微漾起一抹幸福淺笑。
好想摸他啊,可以嗎?可以吧,讓她的回憶多增加一些畫面,誰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咬在唇邊的青蔥小手忍不住往他的臉龐栘去,試探地輕觸了一下,他沒醒。鬆了口氣的杜憶寒再也壓抑不了心中的渴望,放膽地任由自己的小手輕柔撫摸性感迷人的俊瞼。
伸手為他撥開了垂落在額前的劉海,抹去那難得顯露的稚氣,拇指畫過他濃密的颯眉,循著臉龐的曲線滑過高挺的鼻樑,指尖輕輕點在那性感的薄唇上。
是啊,這樣才像他,俐落剽悍,眾人口中作風最具爭議的年輕總裁?
但是,單單只是手指的撫摸已經滿足不了她想親近他的渴望,
想要再近一點,不僅是流連在指尖的觸感,她還要更親密、更深刻的觸摸!緩緩傾身上前輕吻他的額頭,她已經忘了顧慮到是否會吵醒他,此刻的她只想向自己證明——
他不是遙遠的!至少這一刻,他不是。
瞧,他近得就在她的雙唇能夠觸及的地方,這是他的額頭、他的眉心,高挺的鼻樑和迷人的臉頰……
忽然間,她的唇下驀地傳來「噗哧」一聲輕淺笑聲,吻得沉醉的杜憶寒當場驚醒,宛如驚弓之鳥似的馬上翻身背對他!
「你不知道我怕癢嗎?」
老天!他醒著?!不知所措的杜憶寒緊揪著薄被,美眸慌亂地眨動著。
「對了,話說回來,以過去我們之間的關係,你恐怕也無從知道這一點。」繼輝海的嗓音此刻聽來彷彿比往常更加低沉,徐緩慵懶的語氣好像自有一種魔力,讓人情不自禁地陶醉傾聽。
「幹麼躺著不動?喂,女人?」他搖搖她。
睡了睡了,我睡了!她趕緊抓著被子,縮成一團。
「裝睡啊?」
才沒有!杜憶寒躺得筆直僵挺,打死不動。
「你剛剛不是還猛吃我豆腐?」
噙著邪魅笑容的繼輝海忽然從後頭傾身抱擁她,感覺到懷中的嬌軀在瞬間僵直,他笑得益發快意。瞧,明明醒著嘛!收攏臂彎將懷中的可人兒擁得更緊,他的薄唇刻意湊到她敏感的耳畔低語吹氣。「你這樣躺著下動,不是擺明了要我對你為所欲為嗎?」
杜憶寒緊揪著被子,瞇眼努力祈禱理智和力氣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