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風深黑的眸中閃著火光,順著她後仰的勢子壓下,在她倒在屋瓦前護住她的頭,聆聽她語焉不清的抗議,像是懲罰她的不專心,大掌摀住她的眼,唇舌更熱烈的與她廝磨,進一步尋求她的回應。
在兩人分開換氣時,上官凌氣喘吁吁的抱怨,「你餓了……也不用這樣搶。」
嗅著盤旋在兩人身邊的氣息,段風在她唇畔喃道:「我是醉了,因你而醉。」他又低首以舌描繪她的唇線,在她倒抽口氣時再探入她唇中與她糾纏。
上宮凌感覺體內有股火在延燒,雙手悄悄環上他的頸項,指尖輕撩他束起的發,鼓勵他加深這個吻,身子更加偎近他,像只小獸微微蹭著,熱情地回應、挑動他。
她並不討厭他突來的霸道碰觸,原來她喜歡他,比她想像的更多,腦袋中儘是獨佔他的想法。她想讓他愛她,讓他吻上她每一寸的肌膚,讓他在她身上留下熱情的痕跡,就算他最終會是別人的,就算她騙騙自己也好,讓她此時此刻能擁有他。
「天!」段風抽回已探入她衣襟中的大掌,上官凌面容酡紅似醉,一向晶亮有神的明眸迷醉地凝望他,被吻腫的櫻唇散發著讓人再次採擷的魔力,身上衣服凌亂,若凝脂的雪白頸項浮上紅艷的痕跡。他低吼一聲,將她緊緊鎖入懷中,坐起身,力持平靜自己的呼吸,克制索求更多的慾望。
「為什麼……停?」上官凌氣喘吁吁地在他懷中拾首,纖手撫上他狂亂的心跳,「你應該知道……我不介意你繼續的。」
他喘著氣,無法迎上她直視人心的雙眸,偏首暗啞道:「但我介意。」
上官凌噗哧一笑,他的臉與她一般火紅,心跳與她一般失速。「是因為珍惜我?還是因為……我不是闕若煦?」她臉上笑意未斂,一顆心卻因他的答案左右擺盪。
「你是上官凌……」他深吸口氣,靜靜瞅著她,長指撫上她微腫的唇。「值得更好的對待。」
她在他的心中有個特別的位置,或許最初是要從她身上找出過去那個小女孩的影子,但漸漸的,他只是單純的看著她,看著一個叫做上官凌的女子,一個與他黑暗過去無關的女子,她成了一個他生命中特別的存在。他知道,他已愛上她,否則不會放任氾濫的情潮淹沒理智,放任自己孟浪地碰觸她。
那麼貶低自己?上官凌不以為然地挑眉,「和你在一起就是錯待嗎?」她拉過他的大掌,撫上她胸口狂奔的心跳。「感覺到了嗎?我,上官凌,為你而心動,為你而心跳。」
握緊他要收回的手,她將他的手拉至唇邊輕吻,看著他複雜的目光。「我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這絕不會是錯待。」
「你不瞭解……」他艱難地開口,抑住心底聽到她告白的狂喜和晦澀。「我的過去、我的黑暗。」
她一點都不覺得這是問題。「那麼,告訴我啊。我不知道的,全都告訴我,我不敢誇口要與你分擔,但多一個人分享,就不會讓自己感覺太寂寞,如果你的過去是罪,我也願與你同罪。」她在他唇畔落下一個又一個的輕吻。「你只是孤獨太久而已。」
她的話像會炙傷他,他用力地甩頭,像要甩開這不該有的情潮,使勁抽回自己的手,將滑落到兩人之間的油紙包塞到她手中,粗聲道:「快吃吧,東西涼了就不好吃了。」
他又習慣性地迴避不想回答的問題。上官凌瞬也不瞬地望著他,「這是拒絕嗎?」
他無法迎上她滿含情意的目光,咬牙道:「是。」
他的回應像潑了她一頭一臉的冷水,凍到她心底,讓她瞬間清醒。
「是嗎?」她輕歎口氣,「那麼,我會永永遠遠地消失在你面前,從此不再見,這樣也可以嗎?」
她語氣中的篤定像是誓言,段風心頭一緊,惡狠狠地瞪著她,「我、不、允、許。」
「不允許?」像聽到什麼笑話似的,上官凌嘲諷地瞪著這個正依恃她的喜歡而傷害她的男人。「憑什麼呢?」
段風一窒,竟想不到任何挽留她的理由。
「我的心很狹窄、很自私,沒有辦法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地與拒絕我的人在一塊,」漾滿心中的甜蜜已蕩然無存,留下的只有求之不得的酸楚,她眨掉眸中緩緩凝聚的熱意。「你不必感到愧疚,你只是喜歡的……不是我而已,感情原本就是要兩相情願的。」
他無法言語,心中充滿即將失去她的恐慌卻束手無策,目光被她頸上在月光下閃爍著瑩光的玉珮所吸引,只能失神地看著那塊有著「風」字的瑩玉。
注意到他的目光,上官凌迅速將玉珮收回衣中,並將衣襟拉妥,深吸口氣道:「這是我的。」別想要她交出來讓另一個女人戴上。
「我沒這個意思。」他低語,「它是你的。」就如同他的心。
漸冷的心因他的話語湧上暖意,上官凌指著他的胸口,「這個呢?可以是我的嗎?」
「凌——」
她看出了他的掙扎,抬手打住他未竟的話語。她要的,不是毫無意義的安慰,她要的,是一顆千金不換的真心。
他知道她的情意,但他的心卻搖擺不定,對她的喜愛多一些,小若煦形象就多拉扯他一些。他是喜愛她的,與對小若煦的憐愛不同,他對她有純粹的情愛,有霸道獨佔的慾望。愈擷取她的甜蜜,對自己背信的指責就愈深重,愈愛她,心裡愈充斥矛盾的痛苦。
為了她,他知道該放手,再下去只會折磨彼此。但他不願她離開,沒道理的想霸住她,每當此時,記憶中的那張稚顏總盈滿淚光看著他,問著他:段哥哥,你不要若兒了嗎?不要了嗎?不要了嗎?他因此卻步,她的柔情,他要不起,也沒法要,只要腦中仍烙著那張稚顏,就永遠不能。
胸口氾濫的酸楚幾乎將她淹沒,上宮凌苦笑,「在你的心裡,永遠只有闕若煦一人。」
他是個重然諾的人,被自己的承諾囚困,就算心底有一些喜歡她,也斷然不允許對她傾吐;她上官凌只是活該倒楣和闕若煦長得一模一樣,成為正主兒還沒上場前的替身。
眨去眉睫上的淚珠,深吸口氣,她退出他的胸膛,就像要退出他的心、他的生命。
瞬間的恐慌竄上段風心頭,他擒住她的皓腕,壓抑的低嗓訴說著心底的掙扎。「我並不是——」
「我餓了。」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上官凌指著滾到一旁的油紙包,笑得燦爛。
他無言地再次撿起,見她接過,以他從未見過的秀氣吃相緩緩吞嚥著。
上官凌食之無味地嚼著烤得又香又酥的芝麻大餅,明明想離他離得遠遠的,去收拾自己的傷心,卻又不想太早離開他。她痛恨他俊臉上明顯的歉疚、痛恨他一切關心的舉止、痛恨他溫暖的懷抱、痛恨他帶給她愛戀卻又獨自抽身離開;如果他是個舉世無雙的爛人,她還可以唾罵他、教訓他,轉過身就忘了他,偏偏他是那麼的誠實、對他最初的愛如此忠誠,該死的誠實,讓她即使傷心仍忍不住眷戀。
戀上一個人,怎麼可能將自己喜愛的人大方的拱手讓人,她做不到,所以她爭取,所以……她心痛、心傷都只是自求。
為什麼她還笑得出來?為什麼她還能一派沒事的模樣?為什麼她還能坐在他身邊?原來人在不知如何是好時會選擇哭或笑是真的;與其大哭,她寧可選擇大笑。
就算天塌了,她也寧可笑著面對。反正,充其量不過是失戀,不過是失戀而已。
段風將她眼裡與笑臉完全不相襯的脆弱盡收眼底,忍住再次擁她入懷的慾望。光是望著她的容顏,聆聽著她的呼吸,他便有著前所未有的滿足。他希望她永遠開開心心的笑著,惹她傷心難過是他最不願做的事。
覷了眼他凝重的臉色,上官凌忍不住歎氣,唉,受傷需要療傷的是她耶,沒道理傷了別人心的人表情比她還痛苦吧。
「你可以笑一下嗎?」
「什麼?」
她搖頭晃腦的說:「我說過啦,吃東西的時候除了食物外,氣氛和飯友都很重要。」
段風聞言一笑,明白這是她的體貼。
「你會在柳家待下嗎?」
「不。」他的獵物已出現,他絕不會錯認沐天雲看向他時眼裡一閃而逝的陰狠。
「喔。」東西吃完了,上官凌玩著自己的手指,丟出一句令段風愕掉下巴的問句:「我可以追求你嗎?」
好笑地看著他震驚到不行的模樣,她繼續道:「你不喜歡我,就讓我來喜歡你;你不追求我,就換我來追求你,直到你娶妻為止,若我還是沒辦法讓你傾心愛戀,我會離開你,永永遠遠,再也不出現在你面前。」她選擇為她的愛情再努力一次。
「你太傻。」他抬手,以指描繪著她的眼、她的眉。「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