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還是趴到語纖身側,一張賊樣的特寫就擺在眼前。
「既然連命運都要湊合你們,你還有什麼好煩惱的?」
「既然命運也要湊合你跟韓澈,你還有什麼好躲的?」她不客氣地把問題丟回去。
團樣是對愛情不知所措的笨蛋,她沒資格取笑她。
「哎呀!我們情況不一樣啊!你們郎有情妹有意的,本就該姻緣天成,而我跟韓澈可是天地不容的亂倫耶!」
「你別再自欺欺人了。你要欺騙自己不愛韓澈就算了,不要說謊來安慰我。什麼郎有情嘛!他根本就不喜歡我,只是我自作多情罷了。」
每次見到悕玥,他總是冷著一張臉,不然就是要笑不笑的,他怎麼可能對她有情?
而且她也配不上他,站在他身邊的還是剛才那種美女比較適合。
一想到這兒,她就煩得想大叫。
什麼愛情嘛?她不要再對人動心啦!
「你憑什麼這樣斷言?」卓伶不悅地瞪她。
「我就是這樣認為。」她也怒目以對。
僵持了幾秒,卓伶先受不了的開口。
「隨便你,你愛怎麼想是你的自由,不過我還是要奉勸你一句,連自己都沒有表態就戰前棄守是最窩囊的,況且,悕玥的冷淡也不是最近的事,你用這個理由阻擋自己的感情是很愚蠢的。再見!」拎起行李,卓伶忿忿地離去,用力甩上的門板說明了她的慍怒。
當門闔上時,語纖就後悔了,正準備追出去,門突然又被狠狠拉開,露出卓伶無奈的臉龐。
「算了!再幫你最後一次。」她提著行李坐回語纖身邊。「我看你也不好過,要不要跟我去散散心?」
「散心?」
「對,我們到日本去。」
第六章
早秋的京都還不到紅葉的季節,但古老的街道、莊嚴的寺廟,還是充滿濃濃的典雅風情,讓人不由得心曠神恰,暫時忘卻煩惱。
語纖從沒想過她也有這麼積極的一天。
昨天還在台北為情所困,今天居然已經在京都呼吸歷史的味道!
她不得不佩服卓伶的行動力,從整理行李、去機場到登機全部一氣呵成,沒浪費任何時間,甚至連告別也是在機場等待時抽空撥電話給昂。
她真不愧是重效率又有效率的尹大醫師啊!
「我們不住旅館嗎?」語纖提著行李間向身邊優閒逛街的卓伶。
「把錢省下來,晚上我帶你去吃好料。」正在把玩小擺飾的卓伶漫不經心地丟下一句後又走向隔壁的攤子,全然不把語纖的擔憂放在眼裡。
「那我們住哪?」她接著又問。
被她吵得不耐煩,卓伶不悅的轉身瞪她,抬手指著山坡上一棟兩層樓的洋房。
「看到那間白色的洋房沒?那就是我們在日本的住處。」
「你在日本也有房子!?」語纖吃驚地張大眼睛。
雖然醫生算是高收入的職業,但她才畢業兩年,怎麼可能買得起日本的房子呢?
卓伶翻了翻白眼,賞給她一個像是看見笨蛋的眼神。
「怎麼可能?現在的我不過是個窮哈哈的住院醫生,連在台北的房子都是韓澈用股票賺得的錢買的,哪有能力買房子買到日本來?」
「那麼房子是……」
「我朋友的,我有的只是備份鑰匙。走吧!」接過小販遞過來的點心,卓伶瀟灑地往洋房邁去。
「可是……會不會打擾到人家?」
「他不住這兒啦!反正你跟著我就是了,別老是這麼龜毛。」
跟在後頭的語纖心中突然閃過一絲不安,不禁懷疑當初草率的答應和她一塊來日本是不是太莽撞了。
依卓伶這樣率性的玩法,她們真的能平安回台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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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離開台灣還不到二十四小時,第二天清晨六點,卓伶就被追來的韓澈叫起床,現在兩人正關起房門談判。
識相的語纖當然懂得迴避,讓出整棟房子供他們相互批鬥,但自己只好可憐地流落街頭。
還好京都是個古都,處處充滿古跡,一磚一瓦都有說不盡的滄桑歷史,可供她慢慢欣賞,消磨時間。
沿著白色圍牆隨意地轉進一個巷口,一棟雄偉的傳統日式建築矗立在眼前,氣勢磅礡地震懾住她游賞的眼光。
「天啊,真是太棒了!」在外頭大致瀏覽一遁後,她不禁讀歎。
這棟大宅是以上好的材質建造而成,經過歲月的洗禮更顯得深沉高雅。而大宅本身開闊大方的設計,明白彰顯出這戶人家的泱泱大度。
這問古老大宅該不會是哪個高官望族的宅第吧?
就在她臆測的同時,一輛晶亮的黑色轎車刷地停在她身旁,緩緩步出一個威嚴的中年男人。
「呃……」看清男人的臉後,語纖被嚇得退了好幾步。
怎麼會是這張臉!怎麼可能?
她怪異的舉動引起司機的注意,也引來男人打量的眼光。
被他冷眼一瞪,語纖簡直快嚇哭了。
天啊!怎麼連眼神都這麼熟悉?
她是不是注定逃不過思念的泥沼?否則人都到日本了,她怎麼還會有見到悕玥的錯覺呢?
接下來發生的事更教她嚇破膽。
她腦子裡的人影居然活生生地從屋內走出,還出聲喚她。
「語纖,你怎麼會在這裡?」一踏出家門,悕玥就看見她呆愣地盯著父親,一臉瞠目結舌,讓他在意外之餘又覺得好笑。
「你們認識?」堤月光淡淡的問,眼光卻審視地掃過她全身。
「她是我跟昂的朋友。」
悕玥走向前去輕拍她僵硬的面頰,她才拉回被嚇飛的神智,緊張兮兮地握住他的手。
「他是誰?長得好像上了年紀的昂,眼神卻冰冷得像你。」忘了害羞,忘了心煩,她仍牢牢地抓著他的手。
悕玥望了一眼兩人交纏的雙手,淺笑著說:「這裡是堤月家,他是我們的父親。」
「堤月家,父親?天啊!我怎麼會自投羅網?明明是要逃得遠遠的,怎麼還是跟你們扯上關係呢?」下意識地喃喃自語,她甚至沒發現自己是面對著悕玥說話。
「為什麼要逃?」
「還是不是為了你,不然我才懶得和卓伶出國……」她越說越覺得不對勁,好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仔細一瞧,她才曉得她跟悕玥的姿勢有多曖昧。
她尷尬地趕緊把手放開。
「呃……呃……我……要回去了。很高興在日本遇見你,也很高興看到伯父。謝謝你生了個好兒子,讓我生活舒適。呃……再見!」她只要一著急就會語無倫次,說出不經思考的話,知道自己又胡言亂語,她只想趕快離開。
「等一下。」
堤月光突然喚住她,一聽到這麼權威的聲音,語纖也不敢再亂動。
「有事嗎?」她怯怯地轉過身,不敢直接迎視堤月光,也不好意思一直低著頭,只好不斷斜瞄悕玥,尋求一點熟悉的安全感。
「你是昂的朋友嗎?」
堤月光銳利的眼光一掃,嚇得她全身寒毛都豎了起來。
「我是他的食客,寄居在他家,一切起居都有勞他照料,算是個麻煩的朋友吧。」語纖小心翼翼的回答,生怕他一個不滿意又瞪得她頭皮發麻。
堤月光意味深長的再打量她一次,眼神閃過一絲詭異後緩緩的開口。「既然是朋友,堤月家絕不會怠慢,你就留下來讓我們招待幾天吧。」
「不要!」下意識地喊出真心話,語纖才發現自己失態了,趕緊慌張的解釋,「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已經麻煩昂太多了,怎麼可以到了日本再打擾您呢?而且我還有同行的朋友,我不能放她一人不管。」
「她可以一起在堤月家住下,堤月家不會吝惜多招待一個客人。」
他的態度表明了他說的話就是不允許人反對,這讓為難的語纖臉色更加慘白,無助地尋求悕玥的幫忙。
收到求救目光的悕玥給了她一個安心的微笑,讓她頓時輕鬆不少。
但他說出來的話卻徹底將她打入地獄。
「卓伶也是我的朋友,我會負責通知她,你就放心地住下吧。」
她發誓,她在他眼中看到的絕對是幸災樂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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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雅的茶室內對坐著一對氣質相似的父子,默然的空氣中瀰漫著些許緊張。兩人都在等對方先開口。
「那女孩跟昂真的只有暫時寄住的關係嗎?」啜口茶後,堤月光先啟口。
「他們只能有那種關係。」悕玥平靜地放下茶杯,定定的迎視父親深沉的目光。
他知道父親的目的不只是想知道這些,不然也不會千里迢迢地要他回來一趟。
「哦?」堤月光微挑一下眉,有點意外悕玥斷然的態度,盯看他幾秒後突然遲疑了一下,有點不自然的問:「那他過得還好吧?」
他還是忍不住關心自己的兒子。
難得看到父親不好意思的樣子,悕玥有點好笑地彎起唇角。
「比在家裡好。」
「你……」沒想到悕玥會這麼直接挑明這一點,霎時逼得他說不出話來。
「事實是如此。」隨意地拿起杯子把玩,悕玥始終保持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