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病,而且是一種很嚴重又無藥可救的絕症。」她很想爆笑出來,可是看到語纖一臉認真的模樣,她不敢直接這麼做。
「那我該怎麼辦?」她整張小臉垮了下來,生怕真應驗了爸爸的話,等不到他回來她就上天堂去陪媽媽了。
「哇哈哈哈……」看語纖當真慌了手腳,卓伶再也忍不住了。
「你在耍我?」
見她笑得東倒西歪,語纖覺得被羞辱了,氣得轉身想定,卓伶趕緊拉住她,硬是將她拖住。
「我沒有取笑你的意思,只是你太可愛了,讓人忍不住會心一笑。」
「會心一笑?你這一笑得還笑得真久啊。」她才不信她一點取笑的意思也沒有。
「好啦,是我不對,我們別爭了,談正事吧。」自知理虧,卓伶識相地陪下是。「事實證明你真的愛上悕玥了,不然不會有那些戀愛男女的通病。」
「怎麼可能?沒道理呀!」
「戀愛本來就沒有道理可循,不然你漫畫裡的男女怎麼會因為一些小事就愛得死去活來呢?」卓伶輕鬆地靠回欄杆。
「真的嗎?那我該怎麼辦?你又該怎麼辦?」語纖不知所措地問。先前心中莫名煩惱時,無論怎麼想就是找不出個答案,現在答案揭曉了,卻又有新的煩惱,愛情果然是個討厭的東西!
「干我什麼事?從我宣佈悕玥是我前未婚夫開始,他就跟我沒關係了,你們愛怎麼搞是你們的事,別拉我下水。一個韓澈就讓我頭大了,我不想再自找麻煩。」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滿口允應,一路幫到底,可是現在她都自身難呆了,實在無能為力。
「可是我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面對悕玥啊。」
「我也不知道呀!不然你以為我逃到這兒來是逃假的,當然是為了躲韓澈……啊!」一提到心中的那個人,她突然情緒激動,不由自主地揮手想把那個影像驅出腦海,不小心放開了本來拿著的素描。
「啊……」語纖趕緊傾身搶救,還是讓紙滑過指尖,飄往山下。
眼睜睜看著紙慢慢往下飄,她心中的不捨益發強烈,淚也漸漸堆積,模糊了視線。
「它停住了!好巧,剛好掉在影月的院子裡耶!現在去撿一定撿得回來。我去打電話給昂要他幫忙。」
眼尖的卓伶看到一線生機,迫不及待地要衝出去,不料語纖的動作比她更快,砰的一聲,人已經跑出屋外往影月奔去。
隱約間她聽到語纖的喃喃自語,「絕對不能讓第三個人看到,尤其是昂,絕對、絕對……」
看來語纖還在害羞呢!卓伶邪佞地彎起唇角,優閒地往電話踱去。
聽說,今天有機會撿到那張紙的不只是昂,她就好心地再幫語纖一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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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手中撿來的素描,悕玥的嘴角不自覺的彎了上來。
這應該是他吧?
雖然畫中人沒有五官,但髮型、身材都跟他極為相似,甚至連冷淡的姿態都饒富他的神韻。
會畫這幅畫的也只有她了,只是他從沒想過她居然比他還瞭解他自己,每一筆,每一個線條,都將他內心的自我赤裸裸的展現,她甚至把他最不欲人知的另一面也找了出來。
畫裡的他冷傲、自我,但還帶著些許溫柔。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是這副模樣,雖然他很不想承認,卻也否認不得。
她的確敏銳得教人震驚。
語纖看著這一幕,不禁呆住了。
她從不奢望上天要多眷頭她,但也不能徹底的遺忘她啊!
她是求過上天千萬不能讓昂撿到,但最不該撿到的人是悕玥,可是,現在他手中那張白紙是什麼?
天啊!她該怎麼辦?是立刻放棄轉頭就走,還是硬著頭皮去要回來?
那幅畫是她這些年來少有的傑作,裡面更有她滿滿的感情,要她放棄她著實不捨,但是要她鼓起勇氣面對可能會被他揭穿的風險,又令她膽怯。
語纖在原地進退兩難,還沒作出決定就被悕玥發現了,這下她連想逃也逃不了。
「呃……那個……畫……那個……我……」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這樣吞吞吐吐的樣子不是更讓人起疑心嗎?
「是你畫的嗎?」悕玥一臉興味地揚揚手中的紙。
慘了,果然被他發現了!
「嗯。」她沮喪得連頭都抬不起來,死盯著地面悶聲承認。
「你畫的是誰?我見過嗎?」
當然看過,而且還看了三十年咧!只是,她沒膽說實話。
「嗯……我想……應該不認識吧。」
「可是我覺得很眼熟、。」看她一臉心虛的樣子,悕玥更加確定她的心裡也有他。這樣的結論讓他心情大好,忍不住想再逗逗她。
「一定是你看錯了!這人連臉都沒有,你怎麼會覺得眼熟呢?」心裡越是慌張,她越是大聲否認。
悕玥的嘴角因為她的語氣也跟著上揚幾度。
「是你喜歡的人嗎?」他又仔細端詳一遍,越來越滿意她的畫。
「不是!不是!絕對不是!怎麼可能嘛!」語纖立刻紅著臉大聲反駁。
他怎麼可以隨便就看穿她的心呢?她怎麼可能在他面前承認喜歡他?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她怎麼能讓他知道!
「是嗎?原來是我誤會了。」對於她的大聲否認,悕玥感到不悅,臉色略沉地將畫還給她。
「其實……」她突然有股衝動想對他表白,但乍生的勇氣卻被另一聲嬌喚打斷。
「悕玥,你在那裡嗎?」
隨著聲音飄進他們視線裡的是一名氣質高雅嫻靜的古典美人。
美人輕輕從語纖面前走過後優雅的在悕玥面前停下,臉上帶著一抹紅暈和甜笑,對悕玥的愛慕一望即知。
語纖不自覺退了一步,赫然發現,眼前這幅俊男美女圖比她所畫過的任何彩稿都美上千萬倍。
要是以前,她一定會興奮地拿相機猛拍,但是今天她只覺得心痛,想快點離開。
匆匆丟下一句再見,她倉皇的跑開,完全沒注意到悕玥對她的不捨。
這一次,她又誤會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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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做真的好嗎?」站在櫃檯裡的昂不時探出脖子,注意院子裡的動靜,臉上始終帶著擔憂,與眼前安然品茗的卓伶形成對比。
「放心,這樣做對他們倆都好。」她相當滿意自己的機智,連牽紅線都牽得如此完美。
當語纖急急忙忙奪門而出時,她就想到昂早上跟她提過下午悕玥可能會來影月,於是她就聯絡昂要他馬上撿回畫像,巧的是,當時悕玥居然到了,她當然樂於順應天意,立即更改計畫要昂引悕玥到院子去,親自撿回那張畫像。
然後,事情就相當順利地進行,他們只要悠哉的等著驗收成果就行。
「是嗎?我怎麼覺得悕玥跟語纖有種搭不上的詭異感?」
這種互補的配對真行得通嗎?悕玥真的會對語纖有意思嗎?到現在他還是不太敢相信。
「安啦!我做的事哪件沒成功過?我們就等著喝喜酒吧!」
從那次悕玥急召她為語纖治病開始,她就注意到他對語纖有種不尋常的在乎,再加上語纖也對悕玥動了情,這段兩情相悅的戀情絕對不會失敗的。
「你是等著看好戲吧?」他認識的卓伶絕對不是急公好義的大善人,她做的每件事全憑自己的心情,覺得有趣她才願意做,連選擇職業也是如此。
「別把我說得像是陷害人的巫婆,我現在可是善解人意的月老呢!」她得意的臉上滿是狡猾的笑容。
「你不怕作惡多端會有報應嗎?」
「怎麼會?我是做善事耶!老天獎勵我都來不及了,怎麼捨得懲罰我呢?」
「是嗎?」昂突然學她奸笑著。「你的現世報好像來了喔!」
卓伶被他奇怪的眼神盯得有點發毛。「什麼現世報?」
「剛剛我接到一通找你的電話,對方聲音低沉好聽,好像是個叫韓澈的年輕人打來的。」
「韓澈!他竟然找到這裡來了!?」一口茶差點噴出,卓伶一手慌張地順氣,一手抓著昂疾問,「他說了什麼?」
「他說,你也玩夠了,明天要來接你回家。」笑笑地拉開她的手,昂等著看卓伶變臉。
結果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飆出門外,只剩下一張被踢倒的椅子跟一片狼藉的桌面。
昂輕輕一笑。也許他可以等,等兩場精采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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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纖失神地步入房間,就看到卓伶快手快腳地整理行李,連抬頭瞄她一眼都沒空。
「你要去哪裡?」
「躲韓澈。」
「喔。」她沒繼續追問下去,整個人懶懶的往床上一躺,睜大眼睛瞪著天花板發呆。
收拾好行李,卓伶才注意到她異常的沉默。
「你怎麼了?畫沒找到嗎?」
「畫在這裡,是悕玥撿到的。」她手上還掐著畫,就如同心裡還牽掛著那個人一樣用力。
「這麼巧!」卓伶裝蒜地低呼,費勁掩藏快爆開的笑容。
「是啊,好巧。」她煩悶地將頭偏到一旁,不想看到卓伶幸災樂禍的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