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倏然擋住她的去路,拉住她。素來冷酷的臉上多了一抹猶豫與擔心。
「你打算怎麼做?」
她給了他一抹微笑,然後撥開他的手,表情絕然卻美麗的往後門走去。
不一會兒,一聲轟然巨響從豪宅後院炸開,爆炸的熱風然襲至,讓站在客廳裡的男人一陣顛簸,幾乎站不住腳。
他雙目圓瞠的看向黑煙及火焰翻騰的後方,感覺一陣又一陣灼人的熱氣和碎片飛灰迎面襲來。
屋外的人門尖叫、躲藏、盡可以的找東西掩護自己,呈現出一片混亂的局面。包圍豪宅的陣式亂了,前門的人匆忙地跑向後院支持,呼叫救人救火的聲音不絕於耳。
屋裡的男人猶豫地再度看了後門方向一眼,想朝那方向前進去救同伴,卻被翻騰的火焰逼退了回來。他抿緊唇瓣掙扎了一下,終於咬牙轉身,迅速破窗突圍而出。
從此以後,林雪顏這個的名字徹底從殺手組織裡消失不見。
☆☆☆☆☆☆☆☆☆☆ ☆☆☆☆☆☆☆☆☆☆
「派克。」
「衛警官,你怎麼來了?我聽說你也受了重傷,你的傷勢不要緊吧?」
「謝謝你的關心,我很好。」衛沃嚳無視胸前與背部所傳來的疼痛,睜眼說瞎話。「現在的情況怎樣?」他關心的問道。
被派守在病房門外的派克員警正打算開口回答他的問題時,緊閉的房門卻從裡面被人打了開來,他們的直屬上司從病房裡走了出來。
「沃嚳,你怎麼來了?醫生允許你下床了嗎?」五十歲上下,留著一臉落腮鬍的警察局長對著他蹙眉道。
這傢伙到昨天為止還住在加護病房裡,沒想到才剛剛轉到普通病房,他就不要命的到處亂跑,真是亂來!
「醫生沒有不允許。」衛沃嚳投機的說。
「也沒有允許,對不對?」警察局長威廉撇了撇唇道。
衛沃嚳只是揚了揚眉頭,沒有正面回答。
「算了,以你的個性除非重傷到昏迷不醒的程度,否則誰也無法阻止你下定決心想要做的事。」威廉局長改以絕望的語氣說道。「走吧,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反正我也正想找你談一談?」
衛沃嚳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輕點了下頭,以有些僵硬的動作轉身,跟在他身後走。
兩人緩慢地走回到他的病房後,威廉局長逕自坐進房裡唯一的一張椅子內,衛沃嚳則毫無選擇的餘地只好乖乖地爬回到病床上。
「好了,我已經乖乖地回到病床上了,你想說什麼應該可以說了吧?」一頓,他以有些無奈的口吻叫道:「舅舅。」
威廉局長一臉嚴肅的看著他,半晌後才無奈的長歎了一口氣。
「沃嚳,如果你再這樣胡搞亂搞下去的話,我會收回你的配槍與警徽。」他對著自己的外甥兼手下愛將道。
「我這回又做錯了什麼?」衛沃嚳有氣無力的抗議道。
「你心知肚明。」
衛沃嚳一臉無辜的搖搖頭,卻因不小心拉扯到身上的傷口而忍不住地緊蹙了下眉頭。「事實上我現在根本是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皺著眉說。
「這次的行動為什麼只有你受了重傷?」威廉局長直視著他問道。
「唔,那是因為……」
「因為你總是我行我素的不遵守長官的命令,才會每次出任務都弄得自己傷痕纍纍。」他乾脆替他回答。「你到底要我跟你說幾次,難道說真要我把你調到交通大隊去,你才甘心嗎?」
衛沃嚳先是皮皮一笑,然後嘻皮笑臉的開口道:「問題在於你真的捨得把我調到交通大隊去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威廉局長怒瞪他,知道自己的確是捨不得。
沃嚳是一個天生就要走這一行的能手,他不僅頭腦清晰、反應靈敏、觀察細微外,還懂得何時該冷靜,何時該強硬,以及如何安撫歇斯底里的證人。
他的資歷在局裡是最低的,但是屢建奇功卻讓他的升職速度比任何人都快,而且最讓人不可思議的還是他在局裡相當的受人歡迎,不論男女老少都喜歡他、欣賞他。
老實說,面對這樣有能力又有人緣的他,他是憂喜摻半的。
身為警察局長,能擁有這麼一個精銳能幹、屢建奇功的警驍悍將,他絕對是驕傲兼得意的。
但是身為舅舅,面對這麼一個老講不聽、哪裡有危險就往哪裡去的外甥,他是頭痛欲裂、悔不當初。早知如此,他當年就該阻止他選擇這條路。
「既然舅舅捨不得將我調到交通大隊,那就讓我們談回正事吧。」衛沃嚳挑眉微笑道,隨即臉色一正。「查出她的身份了嗎?」他問。
威廉局長無奈的瞪他一眼,才緩慢地撇唇道:「沒有。」
「沒有?」衛沃嚳忍不住露出愕然的表情。「據我所知,事發至今都已經過了整整四天了不是嗎?我們局裡的辦事能力應該沒那麼差吧?」
「面對一個身上沒有任何證件,也不曾有過任何案底的人,你認為我們該從何查起她的身份?」威廉局長看了他一眼後,反問道。
「可以審問她一切,包括她的姓名、職業、為什麼會出現在案發現場,以及身上為什麼會有手槍和炸藥,光是這些證據就足以將她定罪了。」他理所當然、振振有詞的說。
「問題是你口中的證據全都已經消毀在那場爆炸中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得了失憶症。」
「什麼?」衛沃嚳的下巴遏制不住的往下掉。
威廉局長無力的輕歎了一口氣。
「你說誰得了失憶症?」衛沃嚳懷疑的問,「你說那個女人得了失憶症?」
威廉局長沈默的點頭。
「也許她在說謊。」衛沃嚳皺緊眉,以沉思的表情說道。「有用測謊器嗎?從數據上應該可以揭穿她的謊言才對。要不然以車輪戰的方式對她疲勞轟炸的連續審問個幾天,只要她的精神稍微鬆懈,肯定會露出馬腳說溜嘴才對。」
「沒有用。」威廉局長搖頭說。
「什麼沒有用?」
「除了已經用過測謊器之外,醫院方面也已經證實她的確是失去記憶了,因為在她後腦杓裡的確有一大塊明顯的瘀血壓迫著她的腦神經,這是事實。」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衛沃嚳有些難以接受。
「大概是爆炸時,你將她撲倒的時候撞到了頭。你不也撞斷了鎖骨嗎?」
「我的意思不是—算了!」他猛揮了下手,決定挑重點來說。「現在我們該怎麼辦?難道真要慢慢地等她恢復記憶嗎?如果她一輩子都恢復不了的話,那該怎麼辦?難道要這樣放走她?醫生怎麼說?」
「這就是我要和你談的事。」
衛沃嚳懷疑的看著他。
「這個女人對我們警方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證人,我們自然不可能就這樣放她走。至於恢復記憶的事,我們還可以慢慢地想辦法。因為醫生並沒有說她不能恢復記憶。可是這些都其次,現在有件事讓我比較擔心。」威廉局長眉頭緊蹙的說。
「什麼事?」衛沃嚳問。
「她的安全。」
「你擔心有人會來救她或者是乾脆殺她滅口?」衛沃嚳反應迅速地蹙眉道。
「沒錯。」
「這的確是需要擔心的一件事。如果她真是犯罪組織裡的成員的話。」衛沃嚳的表情在一瞬間也變得沉思了起來。
「沃嚳,這件事只能交給你了。」威廉局長突然看著他說。
「什麼事只能交給我?」他懷疑地抬起頭看向他。
「保護她的安全。」威廉局長一本正經的對他說。
衛沃嚳迅速地皺緊眉頭。「舅舅,你有沒有搞錯,我現在可是一個病人耶,你叫我怎麼保護她?」他皺眉道。
「就是因為你是個病人,你才有辦法保護她。」
這是什麼道理?
「我不懂。」他直接說。
「把她交給你保護是個秘密任務,我就是要利用你休假的名義來掩人耳目。」威廉局長認真的看著他說。
「秘密任務?」衛沃嚳懷疑的看著他,「難道說這件事對局裡的同事也需要保密嗎?」
「沒錯。」
「為什麼要這樣做?」事實上他是多此一問,因為這件事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不分風險。當然,這並不是表示說他們懷疑警局同事們的忠誠度,而是人人都有會不小心說漏嘴的時候,所以不知道就是最好的保密方法。
「你應該知道我這樣做的道理才對。」威廉局長看著自己的外甥兼手下愛將道。
「是,沒錯。但是你要我怎麼做?」道理他懂,問題是這件事對他來說也未免太棘手了吧?他可是個傷患耶,而面對的人卻可能是個冷血殺手—呃,雖然對方是個女人。
「我相信這個任務對你來說絕對不是件難事。」威廉局長一臉信任的看著他。
「舅舅,你也未免太瞧得起我了吧?」他不知該歎息還是該覺得驕傲。
「你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外甥,我相信你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