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靜看著他,終於看明白了他的心,而她的心,卻開始為他覺得好疼好疼。
他還困在過去,走不出來、擺脫不掉,他一直一直被困著,困在那灰暗的過去裡。
「不將它合理化,只會把自己困在過去。」歎口氣,她輕聲說。
「你!」怒瞠眼,他狠狠瞪她,卻無法反駁。
「為什麼生氣?為什麼在意?為什麼放不開?停留在過去,難過的是你自己。」她迎視他的目光,沒有避開他的憤怒,她只想解開他心裡的枷鎖,就像外婆對她做的一樣,她也想讓他拋開過去桎梏。
外婆教會她很多人生的道理,而這點她是學得最徹底。
說是認命也好,是自欺欺人也行,反正找到理由去解釋,她就能告訴自己別在意,也才能遺忘過去所有的不愉快。
「……」她說得太直接、太坦白,甚至該死的對極了,但那只讓冷漠覺得難堪,所以他很氣惱很憤怒,卻依舊找不出話來辯駁。
「放掉,好不好?」小手爬啊爬,爬上他陽剛臉龐,攤開掌心貼住他臉頰,她對他展開溫柔笑顏。「別再記著過去,只要想著未來,不要再讓自己難過了,好不好?」
「不可能!」撇過頭,他拒絕她的溫柔。
外在的傷能癒合,好了就不會再痛,但心裡的傷……太難了,要真正痊癒,真的很難很難。
「可能的。」移身到他眼前,兩手都貼上他的臉頰,她不肯讓他避開自己。「有我在,我會陪著你。」
「……」她的眼緊緊鎖住他,他避不掉她的溫柔,只好任自己陷入。
他不懂,那樣的過往,她怎能說得輕鬆簡單?難道,所有痛苦,她真都能忘?
「我陪你一起,陪你忘記過去,陪你記著未來,不管要花多少時間,我會永遠陪你努力,好不好?」她是真的願意,只要他止同讓她跟到、水遠,她就會一輩子陪在他身邊。
是的,她想跟他一輩子,這樣的心情,是不是愛情她不知道,因為她不曾理解過愛情,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只對他動過「永遠」的念頭。
她的眼神溫暖,她的語氣誠摯,她沒有一絲虛情假意,每一句話都是真真切切,教他很難不被撼動。
「為什麼要陪我一起?」終於,他開了口,聲調有些不穩,卻仍故作鎮定。
「因為……」咬咬唇,粉頰微紅。「我不想你痛苦難過。」
「那是我的事,與你何干?」她的回答讓他很失落,他不知道自己期待著什麼,只明白那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是不干我的事,但……」咬咬唇,她思索。
「但?」莫名其妙的,心懸上了半空,他竟是可笑的屏息等候。
「看你難過,我會不好受。」她唯一想到的,就是這說詞。
「為什麼?」他不滿足,繼續追問。
「我……」這要她怎麼說?她也解釋不來啊!她開始心慌,想縮回雙手,卻教他給抓握住。
「回答我。」單手挑勾她下顎,他緊鎖住她的目光。「給我理由,一個我可以答應讓你陪我的理由。」
「想你快樂,想你別不開心,這已經是理由。」
「你的『想』,究竟是為了什麼?」他很惱,惱她總說不對話。
但,什麼才是對的話?老實說,他也不是很清楚。
「我……」她一臉茫然,真被他問迷糊了。到底,他是想聽什麼?
「因為同病相憐,所以你同情我的可憐?因為我還活在過去,而你已經拋開不愉快,所以才以為該對我伸出援手,是不是?你只是這麼想?」一直等不到答案,怒火開始飆揚,他怒問。
「才不是!不是你說的那樣。」使勁搖頭,她用力否認。
「不是那樣,那是怎樣?」他惡狠狠的吼她。
「我是、是……」她想說明,卻不知該怎麼說,只能不知所措的焦急著。
「是什麼?說啊!」她愈是吞吞吐吐,他愈是惱火,也就愈相信口口己沒有猜錯。
「你到底想要我說什麼?」被逼急了,她無奈地喊:「我沒有同情你,也不是可憐你,我只是在意你,無法控制的在乎著啊!」
奇異的,怒火漸熄,甚至覺得……開心?忍不住,他想笑,笑自己的異常。
「我不懂你究竟想聽什麼,我也說不出太多其它理由,我只是在乎,真的只是在乎……」
她喃喃自語,他靜靜傾聽,聽她一次次說著在乎,也聽見心裡冰山漸漸、漸漸崩裂。
他有種錯覺,很奇特的感覺,竟覺得她猶如暖陽,為他冰冷的心帶來溫暖,驅走那已滯留許久的冷寒……看著她,聽著她,他知道,從此他對她,再也不放手。
俯身,吻住她,吞進所有在乎,他再次猛烈佔有,清楚宣告了所有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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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兒啊,老大是還要多久?」左等右等,等得很悶,東坎終於忍不住了。
「你問我,我問鬼?」撇撇唇,高行回得不耐煩。
「後,很久耶,都快睡著了。」說著說著,東坎還真打了個呵欠。
「嫌久?有種你去催啊!」送上一記冷眼,高行皮笑肉不笑。
「呃?不用了,我沒種。」敢壞老大好事?拜託,他又不是瘋了!東坎趕緊擺手搖頭。
「那就別囉嗦!」
「哦。」
於是,大伙又陷入安靜,繼續認命守候。
咚咚咚——
突然,奇特樂聲響起,是高行的手機。
「高行。」
「老大呢?」電話那頭是呂子棋。
「在忙。」言簡意賅。
「忙什麼?」只是隨口問。
「女人。」
「呃?」卻沒想到會得到意外的答案。
「別呃了,什麼事?」打斷對方的癡呆,高行追著答案。
「那個等一下再說,你剛說老大在忙女人,這是說他正在……」
「是不是正在進行,我不清楚,我唯一能夠告訴你的,是老大待在那女人家很、久、了。」老實講,不只東坎等到想睡,他其實也快撐不下去了,因為老大真的進去太久。
「那女人,指的是『她』?」
「對,就她,文靜。」現在,凡是炎幫人,全都對她肅然起敬,甚至已暗中認定她女主子的身份,因為她是第一也是唯一讓老大特別對待的女人。
「靠!老大是玩真的?」
「是真還假,我不知道,反正老大對她真的不一樣。」聳聳肩,高行無所謂的說著。
「的確,老大對她是真的不一般。」點頭如搗蒜,呂子棋很贊同。
「好了啦,別廢話,你到底是打來幹嘛?」
「哦,我是要說,炎焜又有動作了。」說起正事,呂子棋變得嚴肅。
「他常常有動作,哪次乖過了?」輕啐幾聲,高行卻覺得無聊。
「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這次……」
「怎樣?」
「老大肯定會很在意。」
「要講就快點!現在到底是怎樣?」講了老半天,」直沒得到正解,高行開始火大了。
「老爺子的塚被破壞了。」
「什麼?!」高行震驚。
「是真的,你沒聽錯。那傢伙也真夠沒人性了,連自家老父的墓塚都搞破壞,還刻意挑在百日大祭的前夕?我看他真的瘋了……」
「夠了,沒空聽你廢話!」聽見這大事,高行可急了,沒再多聽後文,他急忙切斷通訊,趕著跟老大報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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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老大你快出來……」
拍門聲急急切切,擾得屋裡人不安寧,也挑起了冷漠的火氣。
「你,最好有充分理由。」拉開門,冷漠陰森看著高行。
「呃?」看來,他的確是壞了人家「好事」,因為老大光裸的上身正汗水淋漓,而下身雖穿著長褲,但……嗯咳,這不用說得太明瞭,大家意會就好。
「你急著找我,就為了發呆?,」
「不是不是!」連忙搖頭,高行快快說:「是真的有要緊事!」
「那還不說?」厲眼射去,冷漠狠瞪人。
「說,我說!是老爺子的塚被破壞了。」連喘氣都不敢,高行說得快又急。
「你說什麼?」冷漠有一瞬間的怔然,但旋即回復正常,探手就抓向他襟口。「誰幹的?」
「還能是誰?當然是炎焜。」現今道上,唯一敢直接挑釁老大的,除了炎焜那白目外,實在也找不出第二人。
「又是他!」沒想到他會膽大到如此,連自己的生父都褻瀆?
「沒錯,又是他。」看著老大冷到極點的冰顏,高行真是忍不住要為炎焜捏把冷汗了。
跟了老大很久,那冷臉是沒多少變化,但光一個眼神、一個音階,他高行就能抓准老大的心情。
而現在,經他評估——嗯,憤怒指數,高達百分百。
「好,很好。」冷漠深深呼吸,再緩緩吐出,冷道:「是時候了。」
「啊?」突然跳到這,高行有些接不上。
「是時候整肅了。」薄唇輕輕揚起,是修羅王的微笑,恐怖陰森而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