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影嗤之以鼻:「夢影,天真是屬於小孩子的權利,你以為你可以不長大嗎?」
「至少我過得心安理得,不用盲目的成為殺人工具。」她不天真,而是想得長遠。
「和敵人共枕就曰正你口中的心安理得?你也未免太可笑了。」她冷笑。
「選擇當個沒有自我的影子,你覺得快樂嗎?」她從不曾看過她發自內心,真正的笑過。
血影惱怒的一斥。「快樂與否不在我關心的範圍內,鷹王下令要你速速歸來,你敢違抗……」對,她不需要快樂,她是影子,沒有主人就沒有她,為鷹王效命是她的榮耀,不容推辭。
「我已經這麼做了,不是嗎?」從她離開的動作就足以說明。
鷹海盟的鷹王不再是她的主人,她才不是聽命行事的一抹孤影。
「你……好,很好,看來你不逼我出手是不肯回頭!」雙手驟地一出,扣出她的手腕命脈。
夢影只在夢裡強大無比,一出了夢中就與普通人無異,甚至更不堪一擊,稍一用力就能將她捏碎。
「百合,不要這樣,你別再為虎作倀……」她的本性並沒有那麼壞,全是環境使然。
「住口,我是血影,一個沒有名字的影子,你背叛鷹王,背叛我們,你是個忘恩負義的叛徒。」要不是主人收留她,她早就餓死街頭。
「我不是叛徒,我只是想做回我自己。」阮深露低喊,不願向命運屈服。
「一入鷹海盟,何來自己?走,立刻跟我回去請罪,求鷹王饒恕你的私逃之罪。」血影一發狠的強行拖離,門上巨龍冷視她的蠻橫舉動。
「不,我不跟你走,放手,我不想傷害你。」相處多年的情誼,怎好說決裂就決裂。
「憑你……啊!你對我……做了什麼?」怎麼左臂傳來一陣酥麻,完全使不上力。
「麻醉針吧!裡面一個小女孩送給我防身用的。」阮深露收起針芒一閃的銀戒,藉機帶著母親往後一退。
龍家小公主的小玩意兒絕非僅防身用,以她的鬼靈精怪來說,肯定另有用途,只是藥效尚未發作,中標的人沒經歷一番死去活來的苦頭就有負小魔女稱號。
龍門護短是眾所皆知的秘密,凡是被主事者認定為龍門人,那麼便享有龍門人所有的特權,也納入龍門的保護範圍內。
「哼!你以為一根小小的麻醉針能耐我何,你忘了我是誰嗎?」右掌一翻,細如毛髮的銀絲倏然而至。
「蜘……蜘蛛女……」絲線纏身,臉色為之一變的阮深露驟生寒顫。
難道她真逃不過這一劫,又要重複曰復一日:水無休止的惡夢。
「呵呵……夢影,你還是認命……」
匆有一道竄出的火舌順著絲線延燒,燒紅了吐絲的掌心,令驚駭萬分的血影連連後退,淡淡的肉焦味飄散在空氣中。
「誰……誰敢阻止鷹海盟處理家務事。」
她怒視,滿腔不甘的看著一道高大身影匆地現身,帶定鷹海盟的叛徒。
「想要她認命可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而且你們家的鳥事幹麼在我們門口處理,是瞧不起我們龍門嗎?」夫!彫蟲小技也敢在此撒野,等會他拿罐殺蟲劑來噴。
「焰,你來了。」展顏一笑的阮深露放心地將全身重量交給他,他是她堅固的堡壘。
可是,狂咆聲當頭罩下。
「笨蛋,遇到這種事為什麼不大聲叫,你當裡面的人全死光了嗎?他們整天吃飽等死都快成廢物了,你要我把他們全往垃圾坑一丟呀!」
「我……」她只是不想麻煩別人,以為自己就能應付。
「你閉嘴,我現在沒空聽你解釋,等我解決了她,再讓你說上三天三夜。」他有得是時間跟她耗。
火大的南宮焰將懷中的女子往門內拋,隔門觀火的夏侯淳沒好氣的一接,再轉手丟給司徒五月,而他謹守男女授受不親之禮回身一避,由滿臉陰沉的西門艷色接個正著。
從拋到接不到三秒鐘,歷經四個人接手,還沒意會到發生什麼事的阮深露只覺一陣天旋地轉,醒神時她又回到灰白色的圍牆內。
「嗯哼!敢在我眼皮底下搶我的女人,你的膽量著實叫人敬佩,我很想知道你有幾條命夠你玩。」他很久沒大開殺戒了。
拳頭大小的火球在手臂跳上跳下,越滾越大,大到有如半個大人身長,火焰熾熱得讓人即使在一百公尺外也能感受到它灼人的熱度。
「你……你會御火……」太……太可怕了,龍門竟有此奇才。
「五行之火使者,在此為你效勞。」一說完,熵熵燃燒的大火球快速滾上前。
「啊!不——」好熱,好熱,她快被燙熟了。
避過第一擊的血影難逃第二顆,第三顆……源源不絕的火球攻擊,身上多處被火焚燒,抵擋不了的她見情勢不利,顧不得滅火,立刻帶著背後的烈焰逃脫,慘敗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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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你,也不多用大腦想一想,把人當棋手用的組織能有多少人性?你當別人是朋友,別人當你是牲畜,一根絲線就要你任勞任怨的做牛做馬,你是聰明人又不是笨蛋,怎會想不通這道理……」
同樣身為牛馬的南宮焰渾然忘卻他有多「無怨無尤」、「鞠躬盡瘁」的為龍門拋灑熱血,舌長三寸大動簧片,毫無停止跡象的上演一場現代馴悍記。
只是挨罵的女子既不是他老婆也不凶悍,安分地將手置於膝蓋,忍受他催眠似的咆哮聲,一言不發的低視腕際環狀淤痕。
「要是我沒及時趕到,你豈不是又落入奸婦之手,回到暗無天日的日子,你要我上哪裡找你,上窮碧落下黃泉嗎?還是我乾脆脫離龍門,轉向鷹海盟,陪你一起下地獄……」
一顆算盤珠子彈向南宮焰後腦,警告他少說蠢話,他要敢棄龍投鷹,屋後剛鋪的水泥還沒幹,自己跳下去和漿,省得累人動手。
阮深露見狀噗哧一笑,隨即遭到兩道張揚的怒火一瞪,她收起笑意正經八百,頭一低地佯裝懺悔。
但是,柔軟的沙發坐起來很舒服,尤其在喝下母親為她沖泡的熱牛奶後,身體漸漸放鬆,如千斤重的眼皮慢慢下垂。
習慣了白天才人睡的她,晚上不到八點竟萌生睏意。她雖有不解但未深究,以為是長達一小時的訓話令人昏昏欲睡,她強打起精神努力撐住,免得這頭暴戾的熊又開始吼叫。
「你有我,並非孤獨一人,凡事有我替你撐著,才剛長點肉又不是什麼神力女超人,幹麼搶著出頭,你要置我男人的尊嚴於何地?如果我連自己的女人也保護不了,這群混蛋肯定笑話我一輩子……」
矇矓間,看見三隻粗細不一的手往南宮焰頭頂拍去,輕笑出聲的阮深露將身子往後一靠,雙眸微閉地聽著眾人舌槍唇劍大對決。
這時候,她感覺自己的心很滿足,有個愛她、關心她、把她珍惜若生命的男人在身邊,而她也深愛著他,覺得崎嶇的人生不再有遺憾了。
頭頂的燈,搖晃著,黑暗再也找不到她,她可以安心的睡了,她不怕黑,不怕黑了,因為她知道有人會一直守護自己,趕走獠牙利爪的巨獸。
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呢?為何聲音越來越遠,遠得她幾乎聽不見。
她睡著了嗎?
驀地,一道刺目的強光打在眼睫上,不像陽光也不像日光燈,扎得她兩眼欲睜卻又睜不開,她極力地想避開卻無法避開,身體不由自主地朝光的方向走去。
不,停止!不能再走了,那不是她該去的地方,不要再想控制她的意識,她有力量與之抗衡,夢的世界屬於她。
「咦!你們有沒有發現阮小姐的表情很奇怪,似乎在掙扎。」心細的司徒五月第一個察覺她的神情有異。
「她在睡覺……不對,是在作夢。」
西門艷色一說出「作夢」兩字,大家立即聯想到和夢有關的字眼,那就是擅長夢中殺人技巧的「夢煞」。
所有人的臉色為之凝重,不知該不該叫醒她,或是放任她和自己的惡夢對抗,若她一日不除去體內的心魔,相同的情形會一再發生,直到她把自己逼死。
比較沒這層顧慮的南宮焰試著低喚,繼而輕拍她的臉頰,無奈她完全沒反應,在搖也搖不醒她的情況下,他不禁懷疑起她剛才喝下的牛奶,拿起杯子檢視,赫然發覺杯底有不知成分的沉澱物。
「該死的,千防萬防,居然忘了防範那只失常的老母雞,我要怎麼吵醒她,用冰水淋,用火烤,還是鞭打她到清醒,她要是一睡不醒……」
南宮焰慌了,手足無措地諸無倫次,各種奇招怪式紛紛出籠,只求把陷入夢中的心愛女子拉回來,不用在夢裡受罪。
就在他打算一掌摑在深睡人兒的臉頰時,出手極快的夏侯淳攫住他的手,以眼神一睨趴睡沙發旁的小丫頭,做出噤聲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