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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寄秋

  而斜倚貴妃椅的冷艷女子則光明正大的看她的厚黑學,戴上無度數的銀邊眼鏡裝老學究,可一頁也沒翻動的豎直耳朵等著聽八卦.

  更別提裡裡外外站滿刺龍刺鳳的剽悍大漢,以掃地、揮灰塵、幫花化妝……等的姿勢徘徊左右,年僅十六的深夏小弟哪見過這等驚人的陣容,他沒嚇昏已經算是膽大了,哪能指望他侃侃而談,一如平常。

  「呃!家裡好嗎?」阮深露打破沉默,嘗試以笑來化解沉悶卻顯得僵硬,讓人看了直想翻白眼,叫她不用白費心思。

  「好。」一個字。

  「你呢?過得好不好。」都長大了,不再是小時候那個老要人抱的小男孩。

  「好。」一個字。

  「媽……她好嗎?」一提到母親,她的聲音明顯顫了一下。

  「好。」還是一個字。

  「那你們……」她想不出該說什麼,靜默了許久才開口,「你們過得好就好,

  我也很好。」

  「好。」阮深夏的回答沒有變過,仍是一個字。

  話到這裡就打住了,又是一陣無言以對,明明是最親近的兩個人,卻沒辦法說出心底的話,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然後沒有下文。

  靜默,最讓人心慌,令一干看戲的閒雜人等乾著急,忍不住要跳出來打破僵局。

  「這裡暢所欲言,不用顧忌我們,我們全是隱形人。」美腿微抬換個姿勢,西門艷色非常認真的「看」書。

  「當自己家別客氣,一杯開水值不了多少錢,渴了就喝。」精心計算的夏侯淳努力軟化一張嚴厲的臉。

  繼續替花瓶加水的司徒五月則笑道:「我們不會吃人,真的。」

  即使有這些人的保證,表情不自在的阮深夏仍有懼意,小康家庭出身的他從沒見過真正的豪門大戶,光是眼前百來坪的大廳就嚇出他一身冷汗了,目瞪口呆的生怕碰壞了東西會賠不起。

  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他的害怕可不是裝出來的,要是早知道這裡是龍潭虎穴,是「兄弟」的住所,就算給他全世界的財富,他大概也會打退堂鼓。

  「小子,你來找你姊姊幹什麼,是不是日子過不去缺錢用。」口氣不快的南宮焰惡眼一瞪,惡氣惡聲地掏出支票簿準備填上金額。

  「不……不是,媽媽有給我零用錢,我自己也有打工賺錢。」一嚇,他話說得極快,連忙表示不缺錢。

  支票簿收回。「那你找她做什麼,純粹認親還是接她回家團聚?」

  回家團聚……阮深露的眼中浮現一絲對親情的渴望,但隨即被她壓抑在心底最深處,她知道這個願望不可能成真,比夢還虛幻。

  「我……呃!媽不准姊回去,我……我想來看她……好不好……」他的聲音越說越小,頭也越來越低。

  「好,我很好,真的,你們不用擔心,我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真的。」她一連說了兩次真的,似乎要說服他自己「真的」過得很愜意,然而其實她想說服的是自己。

  阮深露的臉上流露出失落和強抑的哀傷,她以為沒人看得出自己又因母親的拒絕而再一次受傷。

  「姊,我……我……對不起,媽說你死了,所以……我一直不知道你……呃!還活著。」她應該過得不錯,還有大房子住。

  她抽了一下鼻子,不去想母親殘忍的說法。「沒關係,我不在意,媽的心情我能體諒……」

  「體諒個鬼,你要敢給我哭出來,我馬上把這小鬼撕成碎片餵狗。」天殺的體貼,她根本是難過的把淚往肚裡吞,怕人知道她的傷心。

  暴戾的吼聲一出,可憐的阮家小弟整個身子往牛皮沙發一縮,抖得不成人樣。

  「焰,小聲點,你嚇到我弟了。」她責備的一睇。

  火一遇到水就熄了,南宮焰不悅的低聲咕噥,「瞧瞧他們那一家人多無情,說拋棄就把你拋棄,你幹麼對他客氣?」

  進了龍門沒先挨個三刀六眼是他運氣好,有個心慈人善的姊姊,不然擅闖龍門的下場非死即殘,哪能安然無恙地成為座上賓。

  「那不是他的錯……」搖頭頭,阮深露澀然苦笑。

  「難道是你的錯……那時你也不過是個孩子.」如果是龍門先一步找到她,她的異能絕不會淪為痛苦的惡夢,而會和他們一樣,以身有此能力為傲。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用在好的地方便是功德一樁,反之則成為受人利用的工具,終其一生為曾做過的事感到懊悔和遺憾。

  「焰,不要再說了,我媽也是不得已的,我不怪她。」當時她若不走,可能所剩的親人都會被她害死。

  「鬼扯,哪有母親不要孩子的道理,老虎再狠也不會吃掉幼虎,何況是為人母親。」他為她抱不平。

  「生是情,養是恩,我認為足夠了,況且要不是母親的捨棄,我怎會遇上你,並且愛上你呢?」想到此,她釋懷了,心中的痛也減輕不少。

  冥冥之中自有一股力量牽引,人若未經過狂風暴雨的洗禮,又怎能體會風平浪靜的喜悅。

  聽到她自我安慰的感性話語,歎了口氣的南宮焰柔情一擁。「好吧!我原諒姓阮的無情無義,不過就算沒有發生這種事,我還是會找到你,你是我遺失的一半靈魂,我們注定會在一起。」

  就像半吊子神算師公孫靜雲所排出的亂卦,他的姻緣來自三百年前,今生得以以夢結緣。

  「焰……」他總是讓她感動得想落淚。

  「我愛你,所以愛屋及烏的不宰這小子了。」口氣一轉,溫柔變兇惡。「小鬼,你怎麼知道小露住在這裡?」

  敢上龍門要人,他不是太無知就是找死。

  瑟縮了一下的阮深夏嚅囁的說道:「是一位姊姊帶我來的,她說她是我姊的朋友。」

  「我的朋友?」托著腮,阮深露想著她哪來這麼神通廣大的朋友,居然能得知她的去處。

  向如虹?

  不。她在腦中打了個×,大明星的光環僅限於演藝圈,一出了那行業,向如虹就像無腳的螃蟹,橫不起來。

  除此之外,她並未有交情較深的朋友,點頭之交的工作人員和擦身而過的路人沒兩樣,在她記憶中找不到半個稱得上關心的人名或對象。

  南宮焰替她問出疑惑。

  「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怔了怔,他慢半拍的回應,;子影姊姊,她說她叫雪影。」

  「血影……」阮深露驚呼。

  南宮焰看了她一眼,表情冷硬。「阮家笨蛋小弟,血影的血是鮮血的意思,而非下雪的雪,以後遇到她趕緊跑,她殺人比拾橘子還順手。」

  「殺……殺人……」他驚得面無血色,語帶驚恐。

  「而且,她絕對不是你姊的朋友,她是來害她的壞人。」是敵人。

  「是嗎?看不出來。」阮深夏喃喃自語的說出聲。

  「嗯——你說什麼?」敢懷疑他。

  南宮焰的聲音一沉,嚇得他連忙搖頭。

  「呃!我可以請問一下,你和我姊是什麼關係嗎?」

  「老婆。」

  「朋友。」

  一男一女兩道聲耳同時揚起,互視的情侶有一方揚著怒火,一方羞赧的低下頭。

  「那我是不是要叫你姊夫?」阮深夏吞了吞口水,一臉忸怩。

  「姊夫」兩字喊得順口,南宮焰頓時眉開眼笑的拍他肩膀,大讚他有前途。

  「小鬼,你很懂事喔!日後有什麼事我罩你,只要打出我的名號就沒人敢動你。」哈……他是姊夫耶!多個小舅子也不算是負擔。

  「嗄?」他的名聲?

  「焰,別逗他了,小夏還是孩子。」阮深露不想把他捲入道上風波。

  「哎呀!害羞了,老婆,瞧你臉都紅了。」讓人好想咬一口。

  「你……」說話沒個正經。

  氣氛較先前熱絡了許多,笑聲也多了,哄堂大笑的「觀眾」也跟著輕鬆,緩和的氣氛教人感到一陣暖意襲來,溫馨的畫面總是特別感人。

  不過,一頂白色毛線帽突然冒出來,仰起的清麗小臉好不困惑。

  「你們都沒想過血影送他進來的目的嗎?」好奇怪喔!大家都太安逸了。

  「喝!你……你幾時來的。」南宮焰跳了起來,指著窩在沙發底下的少女,氣急敗壞的怒責。

  「你警覺心太低不是我的錯,我來了很久很久。」接著,小手取出一隻黑色鈕扣。「你們曉得這是什麼嗎?」

  夏侯淳先一步取走一瞧,頓時臉色大變。「小型攝錄影機,兼有竊聽功能。」

  他一開口,所有人的表情跟著一冷。

  「唉!原來我的五行使者是一群飯桶,只會居安,不會思危,讓我好失望。」

  少女的埋怨讓人很想開扁,可是沒人敢下手,因為她是素有「小魔女」之稱的龍涵玉,誰敢向天借膽動她分毫,除非嫌日子過得太枯燥了。

  第八章

  「血影會不會趁機捉走我母親,藉此威脅我重回鷹海盟?」

  夢煞,迷迭島上最厲害,也是最無害的殺手,從年幼無知的十歲開始便是組織中的奇才者,一直到十七歲那年因誤殺了五歲的小女孩,她才愕然驚覺自己所做的事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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