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札告訴自己他不是來擺架子,是來尋求和解的……不可以咆哮,不可以生氣。
「男人吶不要一天到晚忙國事,你那些後宮三千佳麗也要顧,家事都做不好怎麼治理國家大事?」
好啦、好啦,她承認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看到他,也不知道要怎麼找話題,只好抓到話題就說……可是,嗚,她到底講了些什麼?
被—個小女生質疑他的性能力,正常男人會怎麼做穆札不清楚,等他回過種來,他的手已然伸向她,拿走她嘴邊的蘋果,接著,親吻了她,
咚,被咬了一口的蘋果掉下地。
有什麼東西變清楚了?也有什麼在這一吻以後變得更模糊?
沒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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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是她的閉關結東了。
但是壞消息也接踵而來。
穆札為她請了更多的家庭教師,什麼美姿美儀、插花課程、國際覲學,把她一天的時間排滿,她除了吃飯睡覺還有梳洗時間,完全沒有個人娛樂的空閒。
這人,自己是工作狂也就算了,見不得別人好,居然也把她拖下水。
要逼她造反也用不著這樣。
不過,只是單純的嘴巴唸唸,遂蓮白很快接受一切,她像乾燥的海棉認真努力的吸收所有知識,儘管每天有聽不完的課,看不完的影片,到了晚上還要貼消腫檸檬才能入睡,偶爾,她還是會突然跑到迴廊下胡亂嘶喊,吼得宮女姊柿們心驚膽跳,看見雞飛狗跳,製造噪音的禍首才神清氣爽的回去蹲書桌。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
她不知道她的小惡作劇不只駭到寢宮的大大小小,某年某月某一天不小心經過森森庭廊的穆札也被嚇得怔住好幾秒,有那麼一會兒才正常。
「桑科,我是不是把她逼得太緊了?」
桑科努力憋住笑。「陛下,泰山不管要去哪裡之前都會這麼吼來吼去的,這是一種正常的發洩。」
「是嗎?」
看起來他在後宮養了個女泰山啊!
當然,這是後話了。
這種非人生活一直持續到她高中畢業。
畢業是開心的事,奧雅就說了,等她拿到畢業證書要出錢出力請所有的人出國去玩;所有的人也就是包括那些宮女姊姊還有侍衛大哥們,呵呵呵……多體貼人的意見。
他們可以自己成團,浩浩蕩蕩的陣容肯定很嚇人。
難得齊聚眾人的飯桌上,遂蓮白獻寶的秀出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的入學通知單,以為總有人會拍拍她的頭,說贊。
「沒有別的學校可以選了嗎?」
百年難得一見的穆札涼涼瞄了瞄,並不熱中。
什麼意思,這所大學可是有多少人搶破頭還擠不進去的,想她還是以名列前茅的分數進去的,這是什麼態度!
「我並不想去別的學校,而且這也是奧雅的母校,我去可是當他學妹,學校教授多少會多罩我一點吧。」
未來的大學生涯,有多少憧憬啊。
「你是為了奧雅去這所大學的?」穆禮不動聲色的對上正在吃他特製餐點的奧雅,神情莫測。
「不盡然啦,去哪個學校有關係嗎,反正我有大學可以讀就是了。」
誇獎,沒有;證美,去他的,依照她這幾年鍛煉下來的直覺告訴她,某塊冰山又要不定期山崩,有夠難討好的人。
「換一家學校。」
遂蓮白從桌底踢了下奧雅。「替我講話!」
奧雅無辜的搖頭晃腦。「這是你跟大哥的事,自己處理。」
他是中立者,別來找他。
遂蓮白無言,只是很暴力的用她的腳好好的蹂躪了奧雅的高級手工鞋面。
「別忘記你身為王妃的責任,大學四年,又遠在美國,別想我會喬出人力去幫你。」
這陰險小人,先是不給她任何打工攢錢的機會,現在又拿王圮娘娘的大帽子來扣她,接下來呢,她要是不識相的堅持,是不是就要斷絕經濟支援,逼她豎白旗投降?
這頓飯,好個鴻門宴。
「如果怕我扛著皇室的面子出去丟臉,那我離婚好了。」
剛剛被糟蹋卻面不改色的奧雅這下幡然變色了。
穆札的臉也沒好看到哪去,整張本來就不可親的臉簡直像鉛中毒,黑得非常徹底。
「下次最好別讓我再聽到這些話,要不然我不會輕易放過你。」拋掉餐巾,穆札準備拂袖而去。
可是,他歆住了。
那是什麼……一顆顆眼淚不停的從遂蓮白泛紅的眼眶翻滾出來,一串串掉落在餐桌上,她雙拳緊握,唇咬得死緊,眼神卻直瞪著他。
看見她的淚,穆札整個人便不對了。
該死!自從把她帶進宮他有哪天是正常的?
「我要離婚!我要去美國!就算你再把我關起來,我也要去,我跟奧雅離婚好了,這樣就不會給你丟臉……也不會給你的國家丟臉,有我在……你很丟臉是不是,那我王妃不幹了,可以吧……可以吧……」
她一直一直說,嘴巴一直不停的動,眼淚比水龍頭還可怕,有誰知道她必須離開這裡,這樣才能好好呼吸……好好忘記穆札這個人,
是的,她愛上一個有家室的男人,在很早、很早以前就愛上了。
有誰明白她壓抑的痛苦,太痛了!
相較穆札錯愕的表現,奧雅一雙乾淨的眼卻什麼波瀾起伏也沒有……讓人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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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札說到做到。
他不止斷絕遂蓮白經濟上的來源,住後四年甚至說得上是不聞不問,就好像遂蓮白從來不曾出現在他的生命裡那樣。
反過來是一向對她採取放牛吃草政策的奧雅給了她最大的奧援。
他唯一的條件是,「不許離婚,就算我死了也不准!」
他不是沒長眼睛、沒神經,怎麼會看不出來男人跟女人之間互相吸引是什麼模樣。
他必須隔絕。
遂蓮白是他的。
誰都搶不走!
遂蓮白的大學生活從剛開始的陌生到逐漸適應,平靜無波的過了四年,再一個月,論文交出去,就算大事底定了。
她沒有繼續讀研究所的準備,能夠上大學已經是出乎她料想之外的際遇,她應該學著獨立別再替任何人增添麻煩了。
大雪紛飛的紐約,走出郵局大門,這種天氣即使適應了快四年,有時候還是叫人難以忍受。
每年聖誕節前一個月她都會跑一趟郵局,給穆札還有奧雅寄卡片,當然也不會忘記問候桑科跟琴,以及那堆對她好到不能再好的宮女姊姊們。
「款,你動作真慢耶。」等在外頭的方薇實遞了杯熱咖啡給她,不禁要抱怨。
「人多嘛,這時候大家都忙著寄卡片跟食物,稍微等了一下。」帶著毛線手套喝咖啡不方便,她咬掉手套,呵著氣小口小口喝起愛心咖啡來。
說起她跟方薇實還真是有緣,雖然不同科系,兩人相隔兩棟大樓,可卻碰巧租在同一幢公寓,兩人歡喜相見,乾脆跟房東商量同住一層,下課後約去逛街什麼的,這讓遂蓮白的客居生涯多添了很多樂趣。
「拉斯已經打電話來催過好幾次了,我走嘍,你一個人回去沒問題吧?」方薇實四年的大學生活也不是白過的,她前後總共換了七個男朋友,這個拉斯已經撐過半年又零一天,阿門,希望他能熬過這艱苦的冬天。
「就說叫你不用等我,下次見面拉斯又要跟我抱怨說你有人性沒異性。」
「還不是你害的,給你介紹那麼多正點的男生,你就是沒一個看上眼的,真不知道你的眼光看哪裡。」
「別囉唆了,快點滾蛋!」
方薇實跺跺腳,穿著一身美麗的皮草走過對街等男友去了。
遂蓮白轉過頭緩緩沿著到處冒蒸氣的行人道往前走,其實,公寓就在幾公尺的地方根本不用方薇實擔心。
咖啡喝光了,隨手往垃圾桶丟,
剛剛應該多買一杯帶回公寓的。
就在她回首的同時,眼角餘光看見了不該會出現在這裡的人。
他凍得臉色青白,卻依然像柱子似的杵在公寓銅門前,動也不動,肩膀、鬢角邊全是積雪。
遂蓮白髮現自己剛剛還好好的鼻子突然不通了。
「嗨!」她向前,擠出輕快的笑容。
四年不見的穆札輪廓更深,經過歲月的洗滌,剛硬的五官多了成熟男人富有的性感魅力,改變了偏冷的相貌,黑如鑽的眼瞬也不瞬的看著遂蓮白。
「嗯。」
她變了很多,素淨的瓜子臉白嫩細緻,以前的嬰兒肥跟雀斑都消失不見,水凝般的粉唇帶著少女的魅惑,烏溜溜的黑髮已經長到肩膀,為她更增加柔媚的女人味。
「你怎麼有空到紐約來?」
「有艘豪華郵輪下水典禮請我過來剪綵。」近乎著迷的看著她被凍得紅通通的雙頰,穆札不確定自己在說什麼。
「很辛苦吧,選這樣的天氣出門?」畢竟有著四年的空白,要一下熟絡的像以前那樣,有困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