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擎天國際企業,你過來找我,還有……可以開始對璨幗下手了。」
冷笑浮上嘴角,他承諾過,絕不讓朱洙走向母親的命運!
「下手?你確定?」阿楠的口氣出現猶豫。
「再確定不過。」
「你真要我當璨幗的掛名董事長?那可是你們喬家的祖業。」
「老頭子重視,我沒把它當一回事。」
這個了不起的「祖業」,讓老人目空一切,讓他自以為有權力控制人,不!他沒有,沒有權力掌握他的人生、他的愛情!
半個小時後,他請慕容賀為他遮掩,坐上阿楠的車子,一路上,阿楠向他報告這段時間裡,台灣發生的種種事情,從私事到公事,但阿楠發覺,在他提到朱洙之後,其餘的事,喬豐再無聽取意願。
☆☆☆☆☆☆☆☆☆☆ ☆☆☆☆☆☆☆☆☆☆
乍見朱洙,他無法言語。
那個蒼白的、瘦削的女子,曾經是一整天跟在他身後,聒噪、喋喋不休的強勢女人?
她穿著一襲米白色長袍,坐在窗前,幾次風揚過,窗簾打上她的臉,她沒迴避、沒閃躲,彷彿那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他不曉得她膝間有什麼重要東西,引得她時刻注意,長長睫毛下垂,靈動大眼成了一攤死水。
阿楠不誇張,他說,她不願意和人接觸,只願意和自己幻想中的喬豐牽繫。
他說,她偶爾會笑,笑的時候總握著不曉得從哪裡來的小石頭,極其細心地撫摸。
他說,大部分時間她是靜止的,你可以看見風、看見時光在她身上流逝,看見原該靜止的東西在她眼底成了動詞。
是她的錯!她總是這麼想著。
她為了自己的二十二歲將屆,侵害他的生命,她從未真正瞭解他的心、她習慣用;自己的意思解讀他的行為,怎麼辦呢?老天不給她機會向他說道歉,老天奪走他的靈魂,要她日復一日追悔。
她錯過童年的兩小無猜、錯過成年後的短暫情愛。
要是……不要再重逢就好了,那麼,他會在她不曉得的地方成功,會用他的方式度過一生,他不早天、不錯失他的幸福。
「朱洙。」他走近她,放下枴杖,蹲在她身邊。
聽見他的呼喚,微微地,她的手在發抖。
假的!是老天在測驗她的決心,測試她是否甘願放手愛情,只要她心甘了,老天才肯放他一馬,再度給他嶄新生命。
她搖頭,假裝沒聽見。
「朱洙,妳忘記我了?」他又喚。
怎能忘記、怎會忘記?他是她生命裡最燦爛光輝的一頁,有他的日子,她的生命才有高潮迭起。
喬豐的手覆上她的,冰冷的小手在他掌溫裡增了暖意。該死的「他」,為什麼總要奪走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我沒死,是爺爺騙妳的,我好端端活在妳面前啊!記不記得我母親,我說給妳聽過的,對不?
爺爺用同樣的手段對付我們,他刻意要我們不得相聚,妳我怎能讓他詭計得逞?妳觸觸我、碰碰我好嗎?我回來了,我是活生生的個體,不是一縷冤魂。」
是嗎?他回來了?他安然回到人間?
是菩薩聽見她的懇求,是神同意她的退讓,願意再給他機會,讓他選擇一次正確人生?
澎湃洶湧呵她的心情,有激昂熱烈、有甜蜜溫馨,果真是她不在前頭阻擋,老天就還給他該得的幸運。
唇顫抖:心悸動,她要用多少意志力才能壓抑慾望,不能看、不能相關,知道他好好的,她的貪心該被滿足。
淚滾下,落在他的手背,灼燒他的心。
不顧朱洙意願,他抱起她,將她橫在自己膝間,像往昔般,同她親暱密切。
「車禍是人為的,我死亡消息也是人為的,目的只有一個--隔開我們。妳承認失敗了嗎?妳已經不把我放在心底?妳沒有,對不?
我也沒有,我愛妳,不管中間有多少險阻隔礙、有多少狂狷波濤,我都要一步步走回妳身邊,親口告訴妳,對於我們的愛情,我只要贏。」
他怎能那麼有毅力決心?他怎能口口聲聲說贏?他幾乎要說動她了呀!她差點忘記自己是他命中災星。
淚成串,燒燙他的心,他接手她的淚,接手她不能言語的心情。
「妳聽得到我,是不是?朱洙,抬眼看我,我在妳面前,妳再不看,我又要消失了。」
他恐嚇她?太過分,但是沒辦法,喬豐沒辦法解除自己的恐懼,沒辦法看著她在自己面前一點一點失去生氣。
他成功嚇住她了,輕輕地,她揚揚睫毛,試著抬眉看他,但……猶豫啊,會不會這一眼,又教他的生命和她結下夫妻線,他是不能和她牽扯關係的啊,她害他一次,怎能再來第二次?
「妳在生我的氣?氣我在妳最需要我的時候不在妳身邊?對不起,我道歉。
知不知道,從我一清醒,就開始計畫回到妳身邊,是這股意志,支持我走過艱苦的復健期:是妳的笑容,讓我捨不得對自己放棄。我回來了,我保證從現在起,誰都不能分開我們。」
她動容,真的,她滿心感動,只是呵……理智提醒,他們的性命不該交融,她不該再次剝削他該得的幸福。
「朱洙,看我,不要低頭。」他強勢地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看自己。
她想看,真的想看。近百個日夜不見,她有多少相思想念,但怎能怎能……
喬豐再也忍不住,托起她的臉,封住她的唇,那苦澀的思念中滲進微甜,幾個月的忍耐等待有了圓滿。
傾盡所有的熱情,他吻她,一再一再,輾轉的舔吻碾碎淒楚,這吻呵,夢裡多少回合,她的熱情、她的嬌甜……她的一切一切,繫上他的心,不褪。
他回來了,再度站到她身邊,摟住她柔軟的身體,一遍遍向她傾訴愛情。
「朱洙,我愛妳,愛得不能自已。」
她又何嘗不是?愛他,愛得心碎、愛得神離,愛得寧願自己離去,也不願意傷害他的性命。
「朱洙,高不高興?我們將要有完全屬於兩人的新生命。再不久,小小的寶貝會對著我們喊爹地媽咪,假使妳尚未恢復,那麼妳該督促自己,要求自己快點痊癒,好接下身為母親的重大責任。」
上次他粗心,這回他再不允許自己犯同樣的錯,艱難起身,打橫抱起她,他要把朱洙送到安全窩巢。
過了今天,他和爺爺的戰爭正面開打,他不要她受流彈波及。
「不行……在一起。」
終於,她被逼急,開口說話,出口的第一句話卻教人生氣。
「誰說的?」反口,他怒目相對。
「我們八字不合,勉強……一起,給你帶……災禍。」吞吞口水,久不言語,她有些幾分生疏。
「妳又迷信了。要算八字是嗎?好,我找人算給妳。」
不理她的不行、不好、不可以,話由他說了算,既然她沒有足夠的判斷力當女強人,以後,喬豐和阿朱的家,全聽他的。
「你爺爺……」她想掙扎跳出他的勢力範圍。
她開了個頭,喬豐恍然大悟。
「我爺爺?是他說我們八字不合?!該死的老頭子,他完了,這回我不只要吞下璨幗,我還要把他的權利、財勢全吞得一絲不剩,我要他再也沒有能力控制別人。」
朱洙沒出口證實喬爺爺的說詞,他便定下罪狀,打算一條一條清算起!
「你的意思是……」她有幾分遲疑。
「他查過妳的所有資料,知道迷信是妳全身上下唯一可受攻擊的地方,所以,找來一篇大廢話諶騙妳,偏偏這種沒人相信的廢話就妳相信,朱洙,我真想剖開妳的頭腦洗洗,為什麼這麼聰明的腦袋裡,裝滿怪東西。」
「假的?」
「對。」他好篤定。
「因為……是假的,所以……你回來?」
「對。」
「太好了,是假的、假的……」
近百日的壓抑折磨,她的懊惱悔恨啊,全是虛言假語,她該開心或是委屈?
抬眉,她專心望他,望他濃墨的眉,望他深邃的臉,她想了千萬年的男人,站到她眼前。
「喬豐,我頭髮白了嗎?」
「沒有。」就算她滿頭銀絲,她也是他心中最美麗的女性。
「我雙頰枯了嗎?」
「沒有。」
「我的臉龐佈滿皺紋了?」
「沒有。」
「還好,我以為自己等過千百年,等成一縷孤魂。」手攀上他的,對於生命,她重拾真實感。
她的話說得他心酸,男兒有淚不輕彈,然他落淚了,為了她一個又一個的問號,為了她等過一天又一天的心酸。
「笨蛋,妳不是相信菩薩天神的嗎?妳不是說我是長壽多福相,怎麼輕易相信,一場車禍會奪去我的性命?」
「我不確定了。」
「為什麼?妳不再替人指點迷津?」
「我需要別人來替我指點迷津。」
「好,妳想知道什麼,問我,我給妳答案。」
「我們真的可以在一起?」
「當然。」
「不會有危厄分離。」